他不行，他做不到了，他喪失了學(xué)習(xí)能力，他現(xiàn)在一無是處。

    廢物。

    真是個沒用的廢物。

    謝翡陷入巨大的恐慌和不安中，黑暗籠罩著他，而他找不到光。

    這個時候，門外又傳來聲音，溫沉的，低柔的，帶著商量和哄的語氣：“阿翡，你出來，我們說說話好不好？”

    他只覺得無顏以對，能做的，唯有把被子抓過來，蒙在頭頂，隔絕掉本就昏暗的光線，模糊了外面的聲音。

    過了大概三四分鐘，門外的人不再說話，漸遠(yuǎn)的腳步聲響起。謝翡松了一口氣，上半身往旁邊一歪，倒進(jìn)枕頭里。

    門外，顧方晏把手上端水果的托盤放到餐桌上。他沉著眸，到廚房里走了一圈，接著回到客廳，從衛(wèi)生間前走過，越過自己的臥室，停到謝翡的門前。

    腳步聲隨著他來來回回，爾后靜止，顧方晏看著反光的門把手，低聲道：“阿翡，剛才我切水果切到手了?！?/br>
    半秒后補(bǔ)充：“在流血?！?/br>
    謝翡的房間里還是沒有動靜傳來。

    顧方晏又道：“你不信，你覺得我在說謊?！?/br>
    然后他笑了笑：“好吧我的確在說謊?！?/br>
    接著語氣低下去，但聲音越來越堅(jiān)定：“如果你不愿意出來，我真的只能去……切下一手了?！?/br>
    話音落地，他轉(zhuǎn)身走向廚房，緊跟著門后傳來什么東西被丟到地上的聲音，接著是急促的腳步聲，眨眼之后，門被唰的打開。

    謝翡站在門后，瞪著眼看他。

    顧方晏立刻轉(zhuǎn)回去，一把擁住謝翡，抱著他往后退了一步，把他從門內(nèi)帶出來。

    “你就是仗著我喜歡你。”謝翡聲音里有隱忍的哭腔。

    “是，我仗著你喜歡我。”顧方晏點(diǎn)頭，一下一下輕拍他的后背，“乖，不要躲起來，我們一起面對好不好？”

    謝翡倔強(qiáng)地說：“不好?！?/br>
    顧方晏語調(diào)溫和：“好?！?/br>
    “不好。”

    “好?！?/br>
    “不好?！?/br>
    “好。”

    兩個人反復(fù)進(jìn)行著這樣的對話，過了不知道多久，謝翡在顧方晏懷里輕輕閉上眼睛，嘟囔：“你怎么還不回去上課？”

    顧方晏知道他在擔(dān)心什么，輕笑著說：“你擔(dān)心年級第一的位置被別人搶了？”

    “不是。”謝翡矢口否認(rèn)。

    “我跟你保證，這種事不會發(fā)生。”顧方晏道。

    “那競賽呢？”謝翡又問。

    這個問題比剛才的更為嚴(yán)肅，顧方晏可以不聽普通的高考課程，但是競賽沒辦法完全自學(xué)，就算他周末的競賽班不去，寒假還有個冬令營在那等著。

    顧方晏微微抿唇，道：“明年再去，我們一起?！?/br>
    “不行?！敝x翡搖頭，緊跟著從顧方晏懷里掙脫出去，這次他沒選擇回房，而是去了沙發(fā)上，把咸魚抱枕揉進(jìn)懷里。

    顧方晏的這套房子，原本走的主色調(diào)黑白灰，家具陳設(shè)和這個主人一樣，里里外外透著冷淡。但謝翡和他在一起后，時不時往里面填充了許多明朗色調(diào)的裝飾物。抬眼一望，家里看上去溫暖溫馨。

    中秋蹦過來，把謝翡身旁的大紅胡蘿卜抱枕給推到地上，剛坐好，結(jié)果被顧方晏丟開，占了位置。

    他撿起地上的胡蘿卜，把過來挑釁的貓攔住，對謝翡說：“你的事要放在第一位。”

    謝翡卻說：“顧弟弟，你這樣，我會很難過?！?/br>
    難過于成為顧方晏的拖累，難過于成為他前進(jìn)路上的阻礙。如果顧方晏是翱翔天空的雄鷹，謝翡覺得自己則是一塊重石，綁在他的雙翅上，讓他無法自如飛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