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紅光詭譎的石室，被抓住手腕的瞬間，耳邊的低沉聲音輕的好似呢喃，可分明聽見那一聲，“師弟，回家了。”

    剛穿回來時(shí)，你眼里的關(guān)心有幾分是真的？那些腦海中的記憶有幾分是真的？

    他若回頭，就會看見身后原本漫不經(jīng)心的人，正深深的注視著他，目光幽遠(yuǎn)，喜怒難辨。

    可他沒有，所以只聽見身后的雕花木門“哐”的一聲關(guān)上。

    戚不言按了按眉心，程小白，似乎想起了很多事。可現(xiàn)在的時(shí)機(jī)，錯的離譜。

    不，或許一開始就錯了。

    恍然想起了很久以前，離丘剛弄出這可笑的穿越公司，興沖沖的跑來找自己。

    刺眼的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傾瀉而入，又被窗前高大濃密的樹影篩出斑駁的光斑。窗外的街邊，行人往來熙攘，顏色艷麗，笑容明媚。

    午后的咖啡館冷氣洶涌。兩個男人坐在臨窗的角落，一人漫不經(jīng)心的看著窗外，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隨意的輕扣桌面。一人正蹙著劍眉，眼底神情愈發(fā)急切，可旁人只能看見兩人對坐多時(shí)，咖啡涼透也相顧無言。

    “…我拿到很多位面的使用權(quán)和開發(fā)權(quán)，現(xiàn)在萬事俱備…”男人深邃的五官給人很強(qiáng)的壓迫感，可他一開口，冰冷的氣質(zhì)頃刻間消失不見，標(biāo)準(zhǔn)的圓滑世故生意人。

    散漫的聲音打斷他，“萬事俱備…只欠一筆啟動資金，工業(yè)革命的時(shí)候你也這么說，結(jié)果呢？”

    男人急急開口，“啟動資金已經(jīng)有了，還剛接了一筆大單子，做完這單的盈利幾乎可以將公司規(guī)模擴(kuò)大十倍…”

    “呵，還真有錢多人傻的？”戚不言端起面前的玫瑰骨瓷，咖啡頃刻蒸騰起馥郁的香氣。

    男人面露無奈，“是個位面商人，生意做的天大卻沒交過男朋友，這次想去仙俠位面，談一場長達(dá)千年，轟轟烈烈，驚天動地，恩怨浩大的戀愛。”

    戚不言嗤笑一聲，“談個戀愛想來千百年？她把這個當(dāng)飯吃？！”

    “誰知道有錢人怎么想的?！?/br>
    “你告訴我這些干什么？”

    “給她列了幾十種方案，仙凡戀三世輪回給她加到了七世；仙魔虐戀相愛相殺虐的我都要跪了，還有人妖戀，人鬼戀，魔妖戀…折騰到最后總算定下一種……該簽單了，她突然說要有個男配深情無悔的來襯托一下......”

    戚不言簡直要被氣笑了，“你來找我，說了這么多，就是為了讓我去演那個男配？你覺得可能么？你自己怎么不去？”

    男人嘟囔了一句“我哪有你深情無悔…”，在對面人變臉前急忙說道，“你的力量瀕臨突破，血脈不穩(wěn)，該歷劫了吧……”

    戲謔的表情消失。明明姿勢沒變，卻陡生凌厲逼人的氣勢，“直說?！?/br>
    “這次招人的時(shí)候，我遇見了一個血脈中有融合之力的人，還沒覺醒。如果讓他去幾個高等位面，用位面之力刺激一下，必然會覺醒一部分，他的血脈，對你這次歷劫大有益處。”

    久久沉默。

    戚不言閉了閉眼，“我考慮一下?！?/br>
    電梯開了，走出一個男人。

    程小白抬眼望去，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停，只下意識的覺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正要發(fā)生。

    只看了一眼，他就怔在原地。

    長長的走廊。身形挺拔修長的男人緩步走來。步履沉穩(wěn)，像是有某種美妙的節(jié)奏感。一步步從陰影處走向明光，他的五官也漸漸明朗清晰，像是造物主將所有的珍愛都傾注于此，精雕細(xì)琢成無可挑剔雕像，但襯上通身氣派，五官反倒顯得無關(guān)緊要了。

    男人就這樣走過來，直到近到可以看見他襯衣立領(lǐng)上精細(xì)的暗繡。

    程小白想的是：

    我去！這丫是誰！

    看這出場！看這閃瞎狗眼的聲光效果！這得多大個的湯姆蘇光環(huán)！ ！

    喬小靈你什么時(shí)候也給我整個這個?。。?/br>
    簡直血槽都帥空了??！

    忽然被撞了一下，才聽見李易小聲的提醒，“小白，新來的經(jīng)理跟你說話呢...”

    “你是程小白？”男人笑了，低沉的聲音透出愉悅，溫情脈脈似是撓在心底的羽毛。

    “是我、對，我是！我是程小白?！卑l(fā)覺眼前人沒有帶光環(huán)或金手指的痕跡，程小白突然就卡了，語無倫次得恨不得咬舌頭。

    “曲經(jīng)理調(diào)走了，今天起我接替他。我叫戚不言?！蹦腥诵σ鉂u深。

    “戚、戚經(jīng)理好?！?/br>
    昏昏的想著，原來這就是剛遇見戚不言的時(shí)候啊...當(dāng)時(shí)自己果然是蠢得離譜啊。不，一直都蠢得離譜。

    可為什么那時(shí)候靠近戚不言沒有危機(jī)感呢？

    忽然畫面一轉(zhuǎn)，刺眼的白光，被冰冷金屬死死禁錮的四肢，周圍人眼神淡漠的壓制，深入骨髓的刺痛……最后那人走進(jìn)視線，溫情的笑意消失不見，向他伸出手，卻是剖開了他的胸膛，最后唇形輕動說出的一句話……

    一片黑暗中，程小白驟然睜開眼，痛苦的表情歸于平靜。

    抬手間臥室暖黃的燈光亮起，掀開被子，起身下床倒了杯水?，F(xiàn)在才明白這房子不大的好處，要不然一個每每半夜驚醒，還得對著空曠的大屋嘆氣。

    果然又是夢境啊。但刺痛感依舊隱隱傳來。

    去了修真位面后，即使他不修煉境界也會不斷提升，就好像…在不斷汲取位面之力。按理說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卻真實(shí)的發(fā)生在自己這個小人物的身上。多荒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