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種情感上的不平衡，他頓時涌起一股比出柜的心情更復(fù)雜、更抑郁的情緒來。

    他為什么愛原本是陌生人的林瓚，而不那么愛生養(yǎng)自己的母親呢？

    第54章

    方尋沒想吵嚷，姜悅把他鎖起來估計(jì)也是因?yàn)樘恢?，他沒有非要出去。

    只是他不急躁，方選卻給嚇壞了，她之前就在外頭偷聽了半天，現(xiàn)在更是慌得不知該怎么辦才好。

    方尋在床上躺了幾分鐘就聽到她在外頭與姜悅爭辯的聲音，她求著mama把哥哥放出來。

    方尋立刻從床上起來，走到門邊去叫她：“小選，哥哥沒事。你過來，我跟你說?！?/br>
    方選又求了姜悅幾句，被她心煩意亂地撇開手，這才傷心地走到方尋的門口：“哥哥?！?/br>
    她的聲音聽上去難過極了。

    “沒事的，小選。”方尋盡可能讓自己的聲線變得柔和，“沒關(guān)系的，哥哥沒事。”

    “可你都被關(guān)起來了?！?/br>
    方尋笑了一下：“哥哥身上又不痛，飯也吃過了，大晚上的也不會出門，只是在自己房間里待著而已。你不要擔(dān)心。”

    他看不到方選在門口是一副多傷心的模樣。方選噙著眼淚：“mama不同意你們?！?/br>
    “嗯。”方尋被她說得也傷感起來，“我會處理好的，你別管了，去睡覺好不好？”

    “方選！滾回你房間去！”姜悅的呵斥聲從其他地方傳來。

    門被搖了搖，方選緊握著把手，堅(jiān)定地小聲說：“哥哥，小選會幫你的?！?/br>
    她能幫什么呢，她很多事情都不懂。但方尋還是輕輕地笑了，說著：“好?！?/br>
    這樣看上去，姜悅似乎孤立無援。方尋悵惘地坐回床上，嘆了口氣。

    他知道，結(jié)局已經(jīng)注定，勝利在他這方。姜悅不是妥協(xié)，就是會跟他劃清界限。但他為什么仍感到這么的悲傷呢？

    時間流逝，他們的這個家陷入一種靜默之中，只有濃重的疲憊感在空氣里流淌。

    將近十一點(diǎn)時，林瓚打來了電話。

    他們在一起后每晚睡前都會通話，不是他打，就是林瓚打。接起來之前方尋猶豫了幾秒，他不知道要不要告訴林瓚這些事。

    林瓚的語氣是松快的，剛接通就告訴他：“我剛才錄音完。明天發(fā)，你記得聽?！?/br>
    方尋在聽到他聲音的同時做出了決定，讓他保持這樣的快樂今晚睡個好覺吧。有什么，都放到明天再說。

    “會聽。今天錄的什么？”

    “你聽就知道了。”林瓚不告訴他。

    方尋笑著問：“我是不是還得去評論區(qū)發(fā)點(diǎn)什么，特意讓我去聽?！?/br>
    林瓚說：“你要給反饋的話，就直接告訴我啊。還發(fā)什么評論，那么多條，我什么時候翻得到你的?！?/br>
    “沒喊你老公的，就是我發(fā)的。” 雖然是他自己提起的評論區(qū)，但方尋的語氣還是逐漸變了。那些粉絲，叫林瓚老公叫得可歡了。

    林瓚被他弄得想笑：“你想叫我也沒意見。”

    “嘖。”方尋說，“那么多人都叫了，我還叫嗎？你就不要獨(dú)特一點(diǎn)的稱呼嗎？”

    林瓚耳朵微微發(fā)紅，小吼了聲：“獨(dú)特的難道還少了嗎！”他成天林老師、林小瓚、寶貝兒的叫來叫去，把人叫得怪不好意思。

    可方尋說：“我要一個跟老公有同等分量的、獨(dú)特的稱呼?！?/br>
    林瓚不自覺握緊了電話，心臟跳得快了許多，威脅著：“你敢把那兩個字叫出來你就完了?！?/br>
    方尋的笑聲傳進(jìn)他的耳朵，隔著電話，林瓚還是覺得有些麻癢。

    “不叫?！彼孟襁€覺得自己體貼極了，“換個合適的地方再叫?！?/br>
    “沒有什么合適的地方！”林瓚立刻堵住他那些下流的幻想。

    “寶貝，”方尋的聲音忽然變得低沉下去，又很溫柔，“給我唱首歌吧。想聽著你的歌聲睡覺?！?/br>
    林瓚輕聲問：“你困了嗎？”

    “嗯?！?/br>
    “那你想聽什么？”

    方尋躺下去，閉上疲倦的眼睛，把被子拉上來，說：“什么都可以。”

    閉上眼睛以后，世界就陷入漆黑一片之中，電話里安靜片刻，他先聽到自己的呼吸聲，然后，是林瓚的永遠(yuǎn)讓他為之心動的嗓音。

    “I’m very sure

    This never happeo me before

    I met you and now I’m sure

    This never happened before

    Now I see

    This is the way it’s supposed to be

    I met you and now I see

    This is the way it should be

    This is the way it should be for lovers

    ……”

    這一夜十分特別。他睡得比往常都早，卻睡得很好，一夜無夢，直到次日十點(diǎn)鐘才醒。

    他一坐起來就看到對面的桌上放著面包和牛奶。天色大亮，桌上鋪滿陽光。

    方尋習(xí)慣性地伸直手臂去摸床頭柜上的手機(jī)，卻撲了個空。姜悅似乎是在進(jìn)來給他送吃的時，把他手機(jī)拿走了。

    他在床上怔愣了好一會兒。姜悅一直以來都十分在意他，會忍不住偷看他的東西，但絕不會在他面前表露出來。這次，居然這么直接地把他手機(jī)都收走了。

    方尋心情沉重地走進(jìn)房間里的小浴室洗漱。

    這一天，他都待在房間里。姜悅把食物送進(jìn)來，但一句話也不對他說，有意冷落他，強(qiáng)調(diào)自己的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