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宋悠然起床喝水，發(fā)現(xiàn)客廳的燈亮著，宋凌坐在沙發(fā)上，眼眸半瞇盯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聽見聲音，也沒轉(zhuǎn)頭。

    “哥，睡不著了？”宋悠然在他旁邊坐下。

    “有點兒失眠?！彼瘟鑷@了口氣，揉揉眉心。

    宋悠然往沙發(fā)上一靠，學(xué)著他的模樣嘆了口氣，“我也有點兒失眠?！?/br>
    “你失什么眠？”宋凌睨她。

    “因為哥哥失眠了，所以我也失眠了。”她兩手一攤。

    宋凌哼哼，站起身來，“行了，你回屋睡覺吧，我也回去了?！?/br>
    “哎，那你不能白失眠啊，想出結(jié)果來沒有？”宋悠然跟著站起身，剛走到樓梯口，就見他突然轉(zhuǎn)身。

    在宋悠然以為他要說出什么鄭重決定的時候，緩緩?fù)鲁鰞蓚€字。

    “隨便?！?/br>
    宋悠然嘴角就勾起來了，她裝聽不懂，“哎呀，隨便是什么意思啊，再說明白點，我聽不懂。”

    宋凌也笑，“我突然想起，昨天殷越澤找你什么事兒來著，和哥哥說說？”

    “哪有這回事，你記錯了?！彼斡迫豢熳邘撞匠^他，“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舍不得唄，放心，你的寶貝一定半點兒事都不會有，這個就交給我了，回頭嫂子要帶給我進(jìn)門兒禮?！?/br>
    宋凌輕咳一聲，“說什么呢?！?/br>
    “哥哥聽不懂嗎？”宋悠然故意道，“要不我再說一遍？”

    宋凌作勢要去抓她，“小丫頭，你給我過來！”

    宋悠然一溜煙跑了。

    ——

    遵從莫庭的吩咐，宋悠然去莫氏分公司報了道，走進(jìn)前臺大廳，接待員攔住她。

    “稍等一下，這位小姐，您是做什么的，有預(yù)約嗎？”

    “沒有預(yù)約，不過你們總裁應(yīng)該知道?！彼@次來，小齊通知過分公司的執(zhí)行總裁。

    聽說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叫程文。

    接待員撥了總裁秘書室的電話，告知情況后，讓宋悠然稍等。

    宋悠然等了片刻，一個穿著白襯衣包臀裙的女秘書下來，走到她面前。

    “您是宋小姐吧，總裁讓我下來接您上去。”

    宋悠然輕輕點頭，和她上了電梯，直達(dá)總裁辦公室。

    程文正在辦公室接電話，看見人來了趕忙掛斷，親自站起身來。

    “宋小姐，您來了。”他上前和宋悠然熱情地握握手。

    “程總?！彼斡迫坏Α?/br>
    “快請坐。”程文把人請到辦公室的休息區(qū)，讓秘書泡了熱茶。

    “早就聽莫總那邊說了，我一直在等著您，可算等到了?！?/br>
    兩人客氣地聊了兩句，便進(jìn)入到業(yè)務(wù)熟悉階段。

    程文讓秘書整理出目前正在進(jìn)行的大小合作項目給宋悠然看，宋悠然大體翻了翻，眉頭微擰。

    “這些合作，為什么有這么多是和紀(jì)氏合作的？”

    如果放在以前的紀(jì)氏，撐起這些合作完全沒有問題，可現(xiàn)在的紀(jì)氏完全不能和莫氏相比，即便只是一個分公司。

    程文有心的話，就應(yīng)該把這些合作全部取消，避免拖后腿。

    “紀(jì)氏是我們合作很多年的大客戶了，雖然不如以前，但畢竟姻親和人脈擺在那里，根基還是有的，不用太過擔(dān)心?！背涛牡馈?/br>
    “紀(jì)通平出事了，現(xiàn)在掌管紀(jì)家的是紀(jì)明柔，據(jù)我了解，紀(jì)明柔一直是個嬌滴滴的大小姐，從來沒有參與過紀(jì)氏公司的事，你怎么就能肯定不會出事？”宋悠然不同意他的看法。

    于公于私，她都不想和紀(jì)明柔有任何牽扯。

    “那宋小姐的意思？”

    “全部解約?！彼渎暤?。

    程文面色為難，“全部解約……這，公司要損失不少啊。”

    “你按我說的做就是了，總公司那邊，我來解釋?！彼斡迫话咽掷锏奈募旁谧郎?。

    程文糾結(jié)一會兒，答應(yīng)下了。

    宋悠然第一天在莫氏分公司待的時間并不長，下午四點多就離開了。

    她離開后，程文立馬變了一張臉。

    秘書拿著那些紀(jì)氏的合作項目文件走進(jìn)來，“程總，咱們真的要把和紀(jì)氏的合作都解除嗎？”

    “先放著?！背涛陌櫭?。

    秘書一愣，“可是剛剛宋小姐說……”

    “你聽她的還是我的？”程文呵斥，“一個女人，一看就是嬌生慣養(yǎng)慣了，哪里懂得公司的事？現(xiàn)在做主的人還是我！”

    秘書聽了會意，拿著文件又出去了。

    殷越澤下班回家，一進(jìn)門，屋里滿是飯菜的香味，兩年前那種溫馨的時光，好像又回來了。

    他去廚房，沒找到人，又去臥室，也沒有人。

    忽聞三樓傳來鋼琴的聲音，勾唇一笑，上去了。

    靠在樓梯邊兒的墻上，雙手環(huán)胸看宋悠然彈鋼琴，溫柔而嫻靜。

    耳邊是滿室流淌的鋼琴聲，無比悅耳。

    殷越澤輕輕合上眼簾，安靜地聽著。

    不知道什么時候，鋼琴聲消失了，睜開眼睛，出現(xiàn)在他眼前的，不再是室內(nèi)，而是之前催眠時看到的一片黑暗虛空。

    虛空中，耳邊似有溫柔聲音響起。

    “我賦予你一場美滿的夢，你想要什么，在這里都能達(dá)成……”

    殷越澤很快就反映過來，有些好笑，自己這是又被催眠了嗎。

    “我想要什么，都會有嗎？”

    虛空頓了頓，忽然眼前突變。

    腳下變成木質(zhì)地面，周圍憑空豎起四面墻壁和天花板，天花板中間吊著的不是吊燈，是一個鐘表，秒針一下一下走著。

    緊接著，墻壁上出現(xiàn)四扇門，分別位于北南西北四個方向。

    東邊寫著，錢。

    西邊寫著，權(quán)。

    南邊寫著，欲。

    北邊寫著，情。

    “這里有富可敵國的錢，萬人之上的權(quán)，癡迷沉醉的欲，流芳百世的情，你想要哪一個？”

    “這算是一種試探嗎？”殷越澤站在原地，似笑非笑。

    虛空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中規(guī)中矩地繼續(xù)道：“你只能選一扇門打開，進(jìn)去后會忘掉所有的記憶，以另一個身份生活七天，得到你想要的東西。”

    殷越澤在房間里繞一圈，看著這四扇門。

    錢，權(quán)，欲，情。

    ……

    一個小時后，殷越澤夾著某個小女人的脖子下樓。

    “悠然，咱們回房探討探討人生?！闭Z氣危險。

    “阿澤，阿澤，吃飯，我做了飯，咱們該吃飯了。”宋悠然打哈哈想糊弄過去。

    “不急，晚點吃也可以，你先和我解釋解釋剛才是怎么回事？”

    “剛，剛才就是一個小體驗，我最近剛研究出來的，還沒整理完全，有什么疏忽，多多體諒，多多體諒?！彼⌒囊硪淼赜?zhàn)垺?/br>
    殷越澤把宋悠然拖到臥室的大床上，將人撲在身子底下，手臂撐在旁邊，“催眠中看到的應(yīng)該都是你在控制吧？來，說說，我為什么會變成一只狼？！”

    “我，疏忽了疏忽了。”宋悠然縮著身子。

    “疏忽了？我怎么覺得你玩的挺高興?！币笤綕刹[瞇眸子，“我變成狼不算，還是一匹雜毛狼，喜歡上了一只漂亮的紅毛狐貍？”

    “意外，那是個意外?！彼斡迫灰槐菊?jīng)道，小手抵在他胸口，“消消氣，消消氣，要不我們再來一次，我一定把你變成一個完美，俊美的舉世無雙的男人。”

    殷越澤挑眉，懶洋洋地起身，靠在床頭上。

    “這確實是一種很新奇的體驗，以前有人這么做過嗎？”

    “沒有，這是我獨創(chuàng)的?！彼x開了，宋悠然也坐起來。

    殷越澤意味深長地看著她，“想讓我消氣？你按著我說的做，我就消氣了?！?/br>
    “什么？”宋悠然莫名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殷越澤身體前傾，在她耳邊輕輕說了幾句話，她臉色隨即爆紅。

    “不行！我不干！”宋悠然爭議言辭地拒絕，“我的催眠術(shù)不是用來玩兒的！”

    “真不干？”殷越澤瞅著她，淡笑。

    “不干！”宋悠然立場堅定。

    “悠然?！彼蝗坏溃骸拔胰グ菰L拜訪宋凌吧，咱們領(lǐng)證有兩天了，他是不是還不知道？”

    宋悠然臉色僵住。

    “你想說就去說吧，反正我哥知道了，最多生我?guī)滋鞖猓墒悄?，以后就別想見著我了?！毕肽眠@件事威脅她，沒門！

    殷越澤笑了，伸手撓她癢。

    宋悠然左閃右躲，被他撈了個滿懷，壓在身子底下?lián)稀?/br>
    “哈哈，別撓別撓，我怕癢……”

    “住手，哈哈……”

    小聲一直不斷，最后宋悠然妥協(xié)討?zhàn)垺?/br>
    “別撓了，我按你說的來！”

    殷越澤眼中閃過微微的驚詫，“真的？”

    他以為這么荒唐的念頭她肯定不會答應(yīng)。

    宋悠然狠狠點頭，笑的小臉滿是紅暈，眼角都濕潤了，小鹿一樣望著他。

    殷越澤心里軟了軟，“算了，不鬧你了，不愿意也沒事。”

    “不，沒事，我愿意。”宋悠然言語挽留。

    殷越澤有些狐疑，大手放在她頭上，心中猜測她的小算盤。

    “行，你來吧?！?/br>
    宋悠然清清嗓子，開始做催眠準(zhǔn)備工作。

    殷越澤再次被催眠，來到那個有著四扇門的房間，推開代表欲的那一扇。

    一個小時后……

    殷越澤從床上睜開眼，一張臉黑成鍋底。

    他滿臉怒意地把整個別墅找遍，都沒有宋悠然的影子。

    這一次，他又變成了那匹雜毛狼，身邊多了一群一模一樣的紅毛狐貍，還不是出現(xiàn)在之前的草原，而是在一間昏暗的房間里。

    一群紅毛狐貍朝他撲過來，他掛在吊燈上，掛了七天……

    宋悠然心情頗好地回到自己家里。

    殷越澤想的倒是不錯，好幾個自己伺候他一個，當(dāng)自己是皇帝？哼，皇帝都沒有他這么享受的。

    宋凌不在，她就自己吃了飯，準(zhǔn)備洗澡睡覺。

    剛洗完澡，房間陽臺傳來一陣響動。

    某個黑臉男人從陽臺走進(jìn)來，目光落在她露在外面的小臂和小腿上，不由深了深。

    “咳，你怎么又來了，我哥……你不怕被我哥發(fā)現(xiàn)嗎？”宋悠然拿著一塊毛巾擦頭發(fā)。

    殷越澤啞聲道：“他不在，今晚應(yīng)該也不會回來?！?/br>
    “你怎么知道？”宋悠然一愣。

    殷越澤沒回答她的話，從旁邊的矮柜上拿過吹風(fēng)機(jī)，給她吹頭發(fā)。

    整個房間都是吹風(fēng)機(jī)嗚嗚的聲音，宋悠然乖乖坐著等他把頭發(fā)吹完。

    殷越澤摸著她的頭發(fā)干了，把吹風(fēng)機(jī)關(guān)上，擱在一邊，彎腰把她打橫抱起來，放到床上，慢條斯理地開始解扣子。

    “咳，睡覺睡覺?！彼斡迫话情_被窩鉆進(jìn)去，頭一起埋上。

    殷越澤手一掀，人就露出來，他俯身上床，大手撫上她的小臉，“今天做了好事兒，我得好好犒勞你，晚上就不用睡了?！?/br>
    宋悠然臉色泛紅，“什么好事兒，我又不是故意的，誰讓你思想這么齷齪?！?/br>
    “我思想齷齪？”殷越澤皮笑rou不笑，“我還有更齷齪的，你來體驗一下吧，剛好可以把我們的洞房花燭補(bǔ)回來?！?/br>
    于是，第二天宋悠然沒能起來床。

    宋凌是早上八點回來的，他見宋悠然房間沒動靜，以為人出去了，就沒在意。

    結(jié)果，到了中午，人從里面出來了，還無精打采的。

    宋悠然在樓梯口撞見宋凌，嚇了一跳。

    “悠然，你昨晚沒休息好？”他神色帶著探究。

    “我昨天去了莫氏分公司，晚上又睡的晚了些，有點兒累?！彼斡迫淮蛄藗€哈欠，雙眼無神。

    宋凌信以為真，“那你一會兒吃點東西，繼續(xù)睡吧?！?/br>
    宋悠然點點頭，余光瞥見他耳朵，一下子定住動作。

    他的耳垂上，戴著一只深藍(lán)色鉆石耳釘。

    “哥，你什么時候帶上耳釘了？”她好奇地圍著他轉(zhuǎn)了一圈，只有右耳上有，左耳沒有。

    “昨晚上剛戴的。”宋凌眸光閃了閃。

    “這種耳釘……”宋悠然琢磨琢磨，揚(yáng)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一般都是成對成對賣的吧，另一只呢？怎么不一起戴上？”

    “就一只，多了沒有。”宋凌面色平常。

    宋悠然偷笑，沒多問，繞過他下樓了。

    幾天后，宋悠然再次來到莫氏分公司，依舊得到程文的熱情相待。

    她這次目的很明確，直言問關(guān)于解除和紀(jì)氏集團(tuán)合作的進(jìn)程怎么樣了。

    “宋小姐真是關(guān)心公司，來，喝杯茶，這是上好的鐵觀音，我一個朋友從外地帶來的，味道一絕?！背涛谋芏淮?，轉(zhuǎn)移話題。

    “程總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你還是回答我的問題吧，紀(jì)氏集團(tuán)的合作，到底解約沒有？”宋悠然見他神色有異，繼續(xù)道：“還是說解約的過程有什么困難？”

    “解約……是肯定沒有困難的，可是我想了想，這個約還是不能解?！币娝斡迫蛔ブ@個話題不放，程文干脆就明說了。

    “為什么？”宋悠然瞇眸，靠在真皮沙發(fā)上，等他解釋。

    “宋小姐，你不清楚公司的運作，冒然解約讓紀(jì)氏怎么想咱們，所以我認(rèn)為不合適，不管從哪方面看，紀(jì)氏都是我們合作的最好對象。”程文一本正經(jīng)道。

    “哦？”宋悠然輕輕挑眉，“你的意思是，除了紀(jì)氏，整個云城就找不出第二個合作公司了是嗎？我怎么不知道咱們京城莫氏，混到這么差的地步了?！?/br>
    程文笑道：“這不是，咱們和紀(jì)氏關(guān)系都穩(wěn)定好幾年了嗎?！?/br>
    “程文。”宋悠然也不叫程總了，直接喊他的名字，“你腳下踩的是莫氏分公司，不是紀(jì)氏分公司，我怎么覺得，你一直在幫紀(jì)氏說話呢？”

    “宋小姐這是說的什么話，我只是就事論事而已?！甭犓苯雍白约旱拿?，程文眼中閃過不悅。

    這絲不悅被宋悠然注意到，她用不容抗拒的語氣道：“今天，紀(jì)氏的合作全部解除，我明天會再過來，不希望看見紀(jì)氏任何一個合作還和莫氏有關(guān)系?！?/br>
    程文笑容也沒有了，他直勾勾地盯著宋悠然。

    “宋小姐，莫總的助理給我打過電話，我知道您是莫總認(rèn)的干女兒，可是畢竟，您不姓莫，他是讓您來學(xué)習(xí)的，不是讓您來插手公司事務(wù)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