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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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伯頓了頓,卻又道:“……公子,咱們可能連兩位先生都靠不了?!?/br> “嗯?”蘇遙一個哆嗦。 齊伯胖乎乎的手指在賬目上一劃,圈出“傅先生”三個字。 蘇遙仿佛被雷劈了一下,頓時清醒了。 姓傅的,筆名鶴臺先生,絕世大鴿子。 文寫得特別好。 拖更欠稿做得特別順手。 齊伯甚為委婉:“我覺得,鶴臺先生的書稿,二月底大抵交不上?!?/br> 蘇遙:“自信一點,把大抵去掉?!?/br> 根據(jù)經(jīng)驗,對傅先生來講,契書上定的日期就和他的家底一樣,也就是個數(shù)字。 蘇遙自去歲回來,一共與這位傅鴿子簽過四次契書。 第一次遲交了一個月。 第二次遲交了一個半月。 第三次遲交了一個半月,且只交了十章。 蘇遙問了一句,傅先生直接遣人將違約金砸在了他臉上。 第四次…… 要不是姓傅的砸違約金不眨眼,蘇遙是不可能和他簽第四次的。 這次的契書自去歲臘月就簽好了,新文,三個月的時間,只簽了二十章。 但這也是有可能交不上的。 畢竟人類的本質(zhì)是鴿子。 有錢的鴿子更難纏。 說起來,生意上素來講究個情面,違約金只是意思一下,定得其實并不很多。而鶴臺先生的文好,若能印制成書,會賺得更多。 蘇遙想象了一下紅燒rou醬肘子糖醋排骨涼拌豬耳爆炒肥腸走油rou小炒rou魚香rou絲,又想象了一下失去它們的世界。 夜雨漸急。 蘇遙怒而拍板,明天就去傅大鴿子家催稿子。 第2章 催稿(二) 翌日一大早,蘇遙便去后院折了數(shù)支紅梅花,找了個白瓷瓶精心插好作見面禮,捧著前去延慶坊,尋傅鴿子了。 舊京城中寫戲文小說的先生少說亦有百八十個,其中最賣座也最神秘的,就是這位鶴臺先生。 此人兩年前才來舊京,一本《云仙夢憶》震驚四座,迅速成為最受追捧的話本先生。 當然,震驚四座的不止是他的文章,還有更文速度。 兩年寫一本,斷更是常事。 一個月寫上個七八章,各位看官都能喜極而泣。 也是得虧文好,不然在人才濟濟的舊京,學子們與閨閣小姐轉(zhuǎn)眼就能將他忘了。 不過,盡管追捧者甚眾,這風吹草動立刻就能傳得人盡皆知的舊京城里,卻無人知曉這位鶴臺先生的真實身份。 因有一紙契書,蘇遙才知他姓傅,連名字也不知道。 此人身份成謎,性格喜好更是無從猜測,單蘇遙聽過的傳言,便有十數(shù)個說法,總結(jié)起倒只四個字—— 非常難搞。 這傅先生在舊京城內(nèi)唯一一次有實錘的露臉,是他初來之時,去過一遭兒平寧坊的曲家酒樓。 因酒樓環(huán)境不合心意且飯菜不合口味,傅先生專門在人家酒樓外壁上提了首詞泄憤。 這年頭,文人墨客喝至上頭,在酒樓食肆外寫首詩做個對子之類的,極其常見。 也被許多酒家當做風雅事。 但像他這么大咧咧直接迎頭罵人的,舊京城里還是頭一遭。 且他這首詞文采斐然、朗朗上口,曲家掌柜連夜粉刷了外墻,都還被傳誦了月余。 曲家酒樓一時門可羅雀,后因官府查出衛(wèi)生問題,直接就倒閉了。 隨著此處掌柜小二皆卷鋪蓋走人,舊京再尋不到鶴臺先生的蹤影。 于是花樣百出的各路聽聞紛迭而至,流傳至今。 蘇遙只知道,傳聞里有關鶴臺先生的住處,十個有八個都是假的。 這傅鶴臺就住在舊京東南邊的延慶坊。 偏是偏了點,但就在所有流言制造者的眼皮子底下。 今日晨起天色濛濛,流云卷卷,一副欲雨未雨的模樣。 因著天色不好,一路行人極少,連坊門處的食肆都沒開。延慶坊地界本就偏,如今更顯得僻靜,毫無煙火之氣。 昨夜剛下過雨,青石路上還殘留著層層雨漬,微風一吹,拂起新鮮的泥土氣息。 濕漉漉的,摻著點草木初生的清甜。 蘇遙深吸一口這沒有霧霾的空氣,心曠神怡。來了近一年,他其實挺喜歡這個世界。 就是一路走過來有點冷。 蘇遙暗道,等有錢了,一定買上幾輛最大最平穩(wěn)的車轎,配幾匹好馬好騾,再不受這冷風。 齊伯雖年過半百,但身體倍兒棒,還有功夫關心他:“公子累了嗎?” 蘇遙笑笑:“許久沒出來過了,以后得多來走走?!?/br> “不知公子還記不記得,你小時候很喜歡來此處。” 齊伯笑得眼瞇成一條縫,比劃著與他閑聊,“延慶坊的百寶閣會做一種一拉線就跑的兔子,極好玩,但一摔就壞。娘子嫌費錢,你卻喜歡得不得了,我抱你偷偷來買過好幾個呢??上缃袷遣蛔隽恕!?/br> 蘇遙其實并未繼承原主的多少記憶,這樣久遠的瑣事,倒難為齊伯還記得如此清楚。 蘇遙深知齊伯待原主甚好,感觸之余又不由保證:“齊伯放心,等我賺了大錢,什么樣的新奇玩意咱們都買來?!?/br> “一樣買三個,一個拿著玩,一個放著看,一個專門用來摔?!?/br> 齊伯讓他這話逗樂了。 蘇遙瞧著懷里的紅梅,又笑嘆:“可惜如今是不做了,不然送去給傅先生,恐怕比這花好些?!?/br> 齊伯道:“這傅先生是讀書人,整日吟風弄月的,小孩子家的玩意兒,怎能入得了他的眼?” 蘇遙笑笑:“倒也未必。我先前讀他的文章,看到這傅先生頗擅木工,對這樣精巧的東西,他一定感興趣。” 又有些遺憾:“他名聲在外,品味又挑剔得很,我不能投其所好,就只能附庸風雅,送兩支花了?!?/br> 齊伯瞧著蘇遙,只不置可否地笑笑。 天色迷蒙,卻并不如何陰沉。 蘇遙穿著天青色外衫,他身形本就有幾分單薄,長袍廣袖的裝束,倒顯出幾分清逸。 年節(jié)方過,養(yǎng)得他氣色也好上許多,一頭烏發(fā)半束半披,更襯出膚色白皙,面容秀致,一雙清朗眉目更時時含笑,溫如甘泉。 這副品貌捧著灼灼紅梅,人花相映,別說舊京城了,便算上如今的帝京,也再尋不出這樣風姿的美人畫。 這紅梅擱齊伯手里,興許還遭人嫌棄;蘇遙捧著去送,只要對方長眼了,那必定收不到一個“不”字。 齊伯面對看著長大的小公子,特別驕傲。 他一路放心地走到傅宅,輕輕扣門,卻是許久才有人迷迷瞪瞪地探出頭,還揉著眼:“誰?。俊?/br> “老吳,我,齊平?!饼R伯笑呵呵的。 “嗐,原是老齊。你怎么有功夫來我這兒?” 吳叔又使勁揉了把眼,清醒三分,探頭望向齊伯身后,卻是忙客氣一笑:“呦,老齊你家年畫上的人活了,這還特地帶來給我長見識?” 傅先生深居簡出,但凡大小事,皆是吳叔來往。 齊伯對他的能說會道十分受用:“我家書鋪的掌柜,今日專程來拜訪傅先生?!?/br> “稀客稀客,見過蘇老板?!?/br> 吳叔熱絡地將人引進來,卻面露些許為難,“勞煩蘇老板先去花廳等等,這大清早的,我家公子還沒起呢?!?/br> 現(xiàn)下可當真算不得大清早了。 這自在的作息習慣。 蘇遙臨來的時候,阿言都起床,背過三五篇《楚辭》了。 不過想來不愁吃不愁穿,也不用考試,一悶頭睡到日上三竿,也是人之常情。 蘇遙如常笑笑,去了花廳等。 一等一個時辰。 吳叔歉聲連連地過來請。 蘇遙本就好脾氣又好說話,耐性更是一等一地好,自然不作計較。 吳叔連著打起兩道簾子,卻是將人引進了東暖閣。 傅宅偏僻,周遭只余鳥雀之聲。外頭看著不打眼的兩進兩出小宅子,房間內(nèi)陳設卻極其精致大方,除了書之外,皆是珍稀新巧之物。寶簾銀鉤,珠幔畫屏,鎏金香爐內(nèi)燃著沉水香,連糊窗子所用都是勾竹葉紋的松香色軟煙羅。 富貴閑雅。 蘇遙暗暗感嘆,這傅先生品味不錯。 而且不是一般的有錢。 就桌案上按照粗細長短懸掛得一絲不茍的狼毫筆來看,還是個強迫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