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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嚯。云妃可以啊。 哀家怎么沒想到男人也可以有此夢想。 不過一個白天,蘇得意和林果兒已經(jīng)帶人把宮外的準(zhǔn)備工作做好了,看得出來他二人也很興奮,巴不得早點開始。 是夜,姜初照托蘇得意送過來一個盒子,我打開后發(fā)現(xiàn)竟然是一身軟甲。 “陛下還在御園跟四位大人喝茶,抽了個空檔出來叫奴才把這個送給太后,并囑托太后明日穿便裝,躲在人群之中。” 我摸著那軟甲上柔韌、剔透又輕盈的絲線,好奇地問他:“這是什么料子?” 蘇得意搖頭:“奴才也不清楚,只曉得這材料來自東海極深處。” “從哪里得來的?” “是先帝當(dāng)年穿過的,先帝年少時身子骨不好,在江南行宮修養(yǎng)期間,屢遭暗算,太/祖爺便托人做了這身衣裳送給先帝。聽說一絲一線極其珍貴,普天之下也僅此一件?!?/br> 我頓悟:怪不得姜初照看不上我送他那件批量織造的金絲軟甲,原來他們皇家還有這種寶貝。 “可陛下自己怎么不穿呢?” “回太后,陛下說您送的那件軟甲他已經(jīng)穿習(xí)慣不想脫了?!?/br> 我有點不信:“他真這么說?” “是,”蘇得意迅速點頭,“這是陛下原話。甚至還說,一天不穿就渾身難受?!?/br> “陛下怎么回事?一天到晚地不去臨幸妃子,倒是跟一副軟甲形影不離?!蔽疫@般疑惑著,腦子里突然炸開一道靈光,忽覺得難題都有了眉目,愁思都有了解答。 于是挺直身子,精神百倍地望向蘇得意,開口時候難掩興奮:“蘇公公,你有聽說過‘戀物’這類癖好嗎?就是不好大活人,只好金線銀絲珠寶玉石這類物品,然后同它們進行某些傳宗接代的運動?!?/br> 今天的蘇得意,終于還是給我跪下了。 像是完成了一道難以避免的儀式,沒哭沒笑沒哆嗦,彎腰磕頭極順暢,只是語氣里露出些心灰意冷,像是再無期望:“太后明鑒,陛下那句話用了夸張的手法。他也沒有那么離不開這軟甲,更沒有拿這軟甲做什么運動?!?/br> 我摸了摸鼻子:“哦。行吧?!?/br> * 不出所料,大選當(dāng)日人山人海,彩旗招展,整個京城真正是萬人空巷,四個街市除了提前圈起來給皇帝后妃和王公大臣們使用的臺子,其他地方都被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我跟林果兒以及十來個喬裝打扮的羽林衛(wèi)來到了東市,這兒馬上進行第一場表演及投票。 人真是多呀,若不是身前身后那十來個硬漢用人墻幫哀家圈出一些地方,哀家和果兒怕是能被這熱情的百姓給擠成rou餅。 不過歡樂是真的歡樂,不少百姓都帶了干糧,不過不帶也行,人群里就有賣瓜子果脯、糖糕蜜餞、茶水豆湯的人兒。細觀之下,墻根兒邊有賭坊工作人員露天擺攤,賭客們當(dāng)街下注;墻頭上,有說書先生坐在那兒,拿著羽扇給大家現(xiàn)場解說,剖析選手,分解看點。 總之街上的人各司其職,場面蔚為壯觀。 四位皇親國戚先出場了,互相謙讓了一番,在臺子右側(cè)一字排開坐下來,個個都頂著黑眼圈,狀態(tài)不是很好的樣子,心情也不是很美麗的樣子。 墻頭的說書先生雖然年紀輕輕,但好像是個人物,竟然連朝堂的大臣都認識,挨個給大家普及:“您各位瞧好了,臺子上從東到西,依次是趙太傅——云妃她祖父,楊丞相——嫻妃她父親,衛(wèi)將軍——麗妃她兄長,余員外——容妃她父親?!?/br> 有好幾個人就問了:“員外的女兒也可以做皇后嗎?” 說書先生語氣澎湃:“當(dāng)然可以,容妃娘娘可是京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美人,雙瞳剪水,螓首蛾眉,言笑之時彩徹區(qū)明,顧盼之間萬物生輝!” 一堆百姓嗤笑:“說得和你見過似的?!?/br> 先生濃眉大眼,模樣俊方,微微一笑的時候還露出小虎牙:“當(dāng)然是見過,不止見過,還曾說過幾句話呢,容妃娘娘的聲音真的好聽?!?/br> 百姓又是一陣哄笑。 但哀家卻覺得他說的是真的,再一看墻頭這人時,都覺得有那么點熟悉。但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姜初照也出來了,在臺子正后方的明黃傘蓋下坐了下來。 也不知怎么回事,百姓們自發(fā)地屏息凝神,整個東市瞬間沒了動靜,此時若有銀針落地,帶出的聲音怕是也很鮮明。 就在這樣的安靜之中,哀家分明聽到,右邊離我不遠處,那個長滿絡(luò)腮大胡子、系著殺豬皮圍裙的大漢,用一副粗獷如曠野沙塵暴的嗓子,神魂蕩漾地說了一句: “娘噯,這皇帝有點兒好看啊?!?/br> 第33章 少年 哀家對不起姜初照。 殺豬大漢說完這一句,哀家腦子里已經(jīng)自動生成一萬字的墨巷小說了。 小說里,有點兒好看的姜初照還是躺在炕上被動承/受的那一個。 好在耳邊響起更多聲音,把哀家從那不忍直視的場景里提溜了出來。我豎起耳朵一聽,嚯,大爺大娘、叔叔嬸嬸、哥哥jiejie、小弟小妹的,夸獎姜初照的還真是不少。 臺上四位皇親國戚先跪下起了個頭,百姓便也跟著下跪,恭恭敬敬地山呼萬歲。 哀家雖然是他娘,但現(xiàn)在穿著便袍藏匿人群之中,所以也不得不跟著跪下。但膝蓋卻一時不能適應(yīng)——進宮以來,我就是太后,除了成親當(dāng)日跪過天地和臥床不起的老皇帝,就沒跪過旁人,這突然來一下竟覺得有些不服氣。 偷偷往臺上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姜初照竟然從烏泱泱的人群里發(fā)現(xiàn)了我,甚至靠在椅背上,展唇地沖我笑,模樣瞧著既得意又愜意。 右手邊的殺豬大漢像是被迷暈了,瘋狂地搖晃著我身邊的羽林衛(wèi):“娘噯!你看到了嗎兄弟?皇帝剛才是不是對我笑了?!” 羽林小哥扒拉了一下殺豬大漢的手,卻沒扒拉下來,遂放棄,用言語打擊他:“看到了,只是陛下可能不是對你笑?!?/br> 殺豬大漢轉(zhuǎn)過臉看他,銅鈴大眼上下打量了一遭,然后愣怔幾秒,手便不由自主摸上羽林衛(wèi)的束身的腹帶,神情比方才還蕩漾,魂絲比方才還徜徉,甚至發(fā)出了艷羨的豬叫聲:“哥哥,你身材真好,這里就是腹肌吧?” 羽林衛(wèi)滿臉驚悚,手腳并用把他往外抖擻。 本太后捂臉狂笑,連臺上姜傻狗也忘了瞧。 直到姜初照說了“平身”,林果兒扶著我起來,哀家才又把注意力放回臺上。 很多人以為皇帝陛下會長篇大論,介紹一下本次選后的背景和意義之類,可姜初照就是姜初照,如長合殿第一次家宴那樣,隨意擺了擺手,淡定從容如年邁老狗,直接吩咐了一句:“蘇得意,告訴后妃們,開始走流程吧?!?/br> 可憐這副冷漠的樣子落在有情人眼里竟也是好的,只見殺豬大漢又開始晃羽林小哥的手臂:“嚶嚶嚶,皇帝陛下有點兒酷哎。” 嚶嚶嚶。 這不就是哀家腦子里,姜傻狗躺在炕上,面對殺豬大漢時發(fā)出的動靜嗎? 周圍人聲鼎沸,四位妃子一個接一個走出來。四人為了準(zhǔn)備今日的節(jié)目和演講,也幾乎一夜沒睡,但她們顯然比她們的爹爹哥哥氣色好,麗妃和云妃的狀態(tài)尤其不錯,到了臺上也不看不出丁點兒怯意,甚至還主動抬手,沖下面的百姓打招呼。 這樣親切的舉動,引來百姓們又一場歡呼。 果兒小可愛在宮外也沒那么拘謹了,主動把小手搭在我肩上,踮起腳來湊到我耳邊,吟吟笑著問我:“姜公子,您覺得誰能當(dāng)選呀?” 我轉(zhuǎn)過臉去也湊近了她的耳朵,開心道:“不管誰當(dāng)選,本公子最喜歡的,還是我們果兒。” 果兒兩眼放光,梨渦里像是盛了甜酒,本就讓人忍不住想親一口,偏偏她說話又乖巧又好聽:“嘻嘻,果兒也最喜歡姜公子了,不管哪位當(dāng)選,果兒都會一直在姜公子身邊?!?/br> 梨渦里的甜酒似乎淌到了哀家心里,甜絲絲的,醺醺然的。 我笑著回過頭,準(zhǔn)備繼續(xù)看臺上的兒媳,卻不知道怎么回事,傘蓋遮蔽下的姜初照,一改方才展唇而笑的愜意,滿臉暗影,直勾勾、陰森森地望著我,整個人像是剛從地底下鉆出來的怨鬼,下一秒就打算飄過來找我索命。 殺豬大漢十分困惑,嬌憨委屈地問羽林小哥:“哥哥,陛下為什么這樣看我?是因為我剛才摸了哥哥的腹肌,所以他不開心了嗎?” 羽林小哥咒罵一聲,訓(xùn)他道:“你他娘的住嘴!跟咱倆沒半分錢關(guān)系,別再想了!” 我望向姜初照,點點頭回了一個慈祥的微笑。然后無視他,把目光放在開始表演跳大神的嫻妃身上。 這是嫻妃最保守的一身裙子了,且襟口遮得極嚴,腰帶束得極緊。但因為舞蹈功底在,所以即便是衣裳不夠明艷,但也不影響她這舞跳得莊嚴又好看。 畢竟是紀功樂舞,當(dāng)她完成最后一個飛旋的動作,朝東山方向順勢跪拜,神情端莊,雙目落淚,以歌頌葬在東山的先帝和太/祖爺?shù)臅r候,百姓們有不少都被打動了,一邊大哭一邊叫好。就連臺上的四位家長,也抬起衣袖跟著摸了眼淚。 楊丞相哭得最兇。 只是哀家親眼看到,他把鼻涕泡擦在了官袍的衣袖上。 環(huán)顧一周,發(fā)現(xiàn)除了臺上的姜初照、臺下的本太后外,就數(shù)墻頭上的說書先生最淡定,他甚至吐出一個瓜子殼,笑容有點玩味,也不知道在說臺上的誰:“演技不錯哎,竟然還真哭。” 下一個表演節(jié)目的是麗妃。她身著鎧甲,背負箭囊,望向百步之外三個木靶子,反手取出三支箭同時搭在箭弦之上,四尺長弓被她輕松拉滿,瞬目之間,箭聲破空,直穿靶心。 然后她又表演了百步穿香瓜,百步穿脆梨,百步穿蜜桃,百步穿沙果。 麗妃的節(jié)目真的沒什么好說的,就是很爽。百姓無一不喜歡,人群里的小孩子喜歡到跳起來,抱著他們爹娘的大腿,哭著喊著說想學(xué);身旁一些妙齡小jiejie嬌羞地掩面,跟一起來的姐妹們偷偷地說想嫁。 臺上衛(wèi)將軍看到這場景,滿意地點了點頭,待麗妃退場時還在胸前給她比了個大拇指。 下一個表演節(jié)目的是余知樂。她到底沒有叫哀家失望,奏了一曲《六合》。這是四年前從樂坊傳入宮城的一首古琴曲,寫的是秦王掃六合的故事。曲子分為上中下三闕,上闕意氣風(fēng)發(fā),躊躇滿志;中闕浪漫跌宕,風(fēng)塵翕張;下闕華盛綺麗,尾音雄渾蒼茫。 余知樂是聰明的。 《六合》是大祁開/國以來,第一首也是唯一一首從微渺樂坊流入巍峨皇城,自此作為官樂的一首曲子,余知樂知道自己的家世比不得另外三位,所以選擇了這一首曲子來表達自己的心境:民間亦有高人在,大雅之堂可攀登。 只是這首曲子,真是叫人感慨啊。 因為這是一首出戰(zhàn)曲。 四年前的上一世。 先帝健在,西疆經(jīng)歷十年平靜,一朝戰(zhàn)火熊熊。千里加急的奏報沿京疆古道送至京城,聽聞送信人這一路跑死了十匹快馬。 騎馬的人都知道,當(dāng)速度極快的時候,人的上身是無法直立的,而是緊貼馬背,以防止被疾風(fēng)掀落馬下。于是送信人到達宮城腳下時,懷中的奏報已被血水和汗?jié)n浸得透濕。 彼時,朝堂上四位將軍各自鎮(zhèn)守邊疆,京城能打仗的人,只有二十歲的姜域——剛剛成了親的姜域。 那時候我是真的期盼過姜域出征的。他讓我這般不痛快,所以他如果能有那么一些不如意也好。甚至主動去祠堂給祖宗們磕頭,讓他們保佑我,實現(xiàn)夢想。 可最后去西疆的,不是姜域,而是十六歲的姜初照。 姜初照主動請纓,說要去西疆建功立業(yè),若不能平定邊亂,不把敵寇斬于馬下,他便不回京城。 下朝回來的喬正堂收起竹骨傘,告訴我這些的時候,又急又氣,身上、眼里都是水氣。 他既心疼姜初照,又心疼老皇帝:“陛下只有這一個孩子,可這孩子腦子里像是缺根弦兒,竟然如此愚蠢。西戎殘虐暴戾,前方仗打得又急又兇。他這一去,若是回不來,大祁的江山怕真的要落在六王爺頭上了。太子此步,無異于把皇位拱手相讓?!?/br> 那時,姜初照已經(jīng)不理我了。 若我們沒有吵架,是不是他還能聽我一勸呢。 喬正堂知道我在想什么,摸了摸我的腦袋:“阿厭,你不必去勸了。陛下,滿朝文武,乃至六王爺本人都沒能勸得了他,他是鐵了心地要去。少年意氣,自古就是如此啊。” 少年意氣,自古就是如此啊。 但我偏偏不信。 我覺得姜初照不應(yīng)該這么傻,只是一時腦熱而已,于是當(dāng)即拿了傘邁入雨幕。 可姜初照并不見我。 這之前,我習(xí)慣了同姜初照想見就見,于是幾乎忘記了,他是宮城里的太子,我一個住在宮外的及笄少女,是不能隨意出家門,更不能隨意進宮門的。 喬正堂陪我在秋雨中站了一宿,依舊沒有等來高墻之內(nèi)姜初照的回話。那時候我才明白,相見是兩廂情愿的過程,當(dāng)其中一個下定決心不打算見你的時候,任你如何想見,都不會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