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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閑觀兒媳們爭奇斗艷在線閱讀 - 第57節(jié)

第57節(jié)

    “嗯?”

    “所以跺腳不是正好嗎,可以取暖呢?!蔽倚Α?/br>
    “……”

    *

    若說姜初照這封信里哪句話最讓哀家開心,應(yīng)當(dāng)是那句——“太后托蘇得意轉(zhuǎn)告朕的話,朕都已記在心上,這也是朕去北疆獵白狐外最想做的事?!?/br>
    他要去確認(rèn)衛(wèi)將軍到底有沒有問題。

    但這也是我最擔(dān)心的。

    姜域自十九歲時從北疆回京,衛(wèi)將軍就開始接替他常年在北疆駐守。如今五年多過去,他坐擁的已不止是驍勇善戰(zhàn)的兵馬,北疆的稅賦、民政、刑罰亦是由他說了算。老皇帝在位時,他就是欽點(diǎn)的封疆大吏,對他十分器重,如今,姜初照皇位坐了還不到半年,就過去找他的麻煩,不曉得他會不會對姜初照做出什么事來。

    好在是姜初照也不傻,他點(diǎn)名讓皇后跟他同去。

    希望衛(wèi)將軍即便要做什么,也看在自己親meimei的份上,不要大動干戈才好。只是這樣的做法,對皇后是有些殘酷的,雖然哀家在之前就猜到了姜初照的打算,卻仍然默許了他把皇后帶過去。

    她還曾教哀家射箭呢,哀家卻還是站在了姜初照這邊,這般想著,就覺得自己是一個有些冷酷無情的人呢。

    但有人比哀家還要無情。

    十一月二十,算起日子來,姜初照已經(jīng)抵達(dá)北疆重鎮(zhèn)——蒙宿,這也是衛(wèi)將軍駐扎生活的地方。

    這一日,姜域帶府兵包圍了衛(wèi)將軍在京城的宅子,一家老小全被圍在里面,聽說連屋頂和狗洞都有人守著,他還調(diào)了羽林衛(wèi)分布在四周高墻大樹之上,雖然冬天沒有蒼蠅,但即便是有,大概也飛不出來。

    我在鳳頤宮,聽果兒把宮外發(fā)生的這些事一一講完,不知不覺后背就冒出一陣熱汗,把中衣給打濕了。

    詐尸歸來這兩年的冬天里,我沒有一次流過汗。上輩子更是如此。

    感受到毛孔從瑟縮的狀態(tài)成片張開,感受到熱氣從肌膚之下往外奔走,一時間竟覺得無比暢快無比愜意,整個人都精神洋溢了起來。

    果兒看出了我的變化,不解地問:“太后,明明是劍拔弩張的事啊,您好像一點(diǎn)也不怕,反而很期待?”

    經(jīng)果兒這一提醒,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心態(tài)上的變化。

    上輩子中秋,我在御園被這種暗流涌動的場面嚇得大驚失色,萬分不安,最后擺不平自己內(nèi)心的惶恐,愈發(fā)難以忍受,以至于倉皇逃離京城。

    當(dāng)下這樁事,其實(shí)和當(dāng)初那件在本質(zhì)上是一樣的,都是打打殺殺,流血掙扎,但為何我竟沒有那么大的恐慌?

    嚼了一片多寶新出的紅棗阿膠糕,在內(nèi)心反復(fù)思忖,最后終于找到了原因。

    我摸過果兒的小手,欣喜道:“因為這次,六王爺在幫陛下,而陛下也信任著六王爺。”

    這一世,他們兩個,沒有互相猜忌,也沒有傷害彼此。他們現(xiàn)在雖身處不同的地方,但心卻是相通的。

    果兒不曉得上輩子的事,所以還是有些疑惑:“陛下跟六王爺不是一直很好嗎?”

    我粲然一笑:“是呀,他們一直很好?!?/br>
    而且,應(yīng)該會一直好下去吧。

    *

    衛(wèi)府這一圍就是半個月。期間柴米油鹽,炭火棉衣一樣沒有缺過,但人卻不允許出來。

    十二月初八,天降瑞雪。這一日姜域好像接到了某些的命令,于是,刑部大小官員在他的帶領(lǐng)下全部出動,衛(wèi)府一家老小被一一清點(diǎn),分門別類入了獄。

    我坐在馬車上,隔著半條街,閑觀衛(wèi)府這場劇變。

    果兒把兔毛包裹的手爐遞給我,以為我在傷感,便安慰我道:“是衛(wèi)將軍咎由自取,太后不必太過憂慮?!?/br>
    可我并未憂慮。

    我只是覺得這結(jié)果來得有些遲而已。若是上一世姜初照和姜域就聯(lián)手把這幕后之人揪出來的話,那是不是就不會有后來那些恩怨糾葛,大家都能好過一些?

    一個上午,行動迅速。

    我來時這兒哭天搶地,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人去府空,天地寂寥。

    只有姜域還撐著那把繪有竹葉的傘,站在紛揚(yáng)的大雪之中,朝我和我的馬車看。但也只是遠(yuǎn)看了一會兒,到底沒有走過來。

    最后緩緩轉(zhuǎn)身,朝王府的方向走去。天氣很冷,雪落很急,他步態(tài)卻很慢,甚至很悠閑。不曉得為什么,明明隔著這么遠(yuǎn),我好像從這沉靜無聲的浩瀚盛景中,聽到了幾聲清雅又放松的笑。

    他似乎同我的感受一樣。

    糾結(jié)又揪心的過往,似乎找到了一個契機(jī),開始同這場大雪一樣,洋洋灑灑地釋放,最后落在地上。

    “太后,云妃說今晚在瀾芝宮煮火鍋,菜準(zhǔn)備了十葷八素,邀請果兒和太后一塊兒去呢?各宮的娘娘們她也都邀請了,常婕妤聽到后就開始準(zhǔn)備串串,等咱們回去,她大概能串出好幾盤來。您想去嗎?”

    我轉(zhuǎn)頭看她,心也跟著她的開心而松快起來:“當(dāng)然要去。常婕妤那個串串,哀家很久前就想嘗嘗了?!?/br>
    果兒笑盈盈地喟嘆著:“要是陛下和蘇公公也在皇宮里該多好,吃火鍋的人越多,就會越熱鬧呢。”

    我想起姜初照的信,再次望了望外面的雪景:“他和蘇得意應(yīng)該也會慶祝吧?!?/br>
    正要放下窗簾,準(zhǔn)備離開。

    可就在此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對面那條街跑入我的視線,最后停在了衛(wèi)府門前。

    天寒地凍,她雖然穿著棉衣,但瞧著并不怎么厚。

    可看到門前封條的那一刻,依舊不管不顧地跪了下來。雖然聽不見她的哭聲,但看到她朝衛(wèi)府的大門磕了十幾個頭。再直起身來的時候,她整個上半身都沾上了雪水,但好像并沒有怎么在意,隨手就拂掉了,還抬起衣袖抹了一把眼睛。

    這姿態(tài),比我給我家祖宗們磕頭的時候可鄭重虔誠多了,搞得我觸景生情,很想跟她學(xué)一學(xué)。

    果兒瞧出了我的不對勁,順著我的視線往外看去:“太后認(rèn)識那個姑娘?”

    我摸了摸發(fā)涼的后頸,盡管沒來月事,但仍然被這場面刺激得有些腹疼,牙也被氣得有些癢:“認(rèn)識。她叫小聶,是容妃家里的丫鬟?!?/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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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章 臉紅

    就這樣想到了鳳頤宮里,皇后和嫻妃之間的那場關(guān)于“小蝶”的撕扯。

    當(dāng)初余知樂覺得小聶和小蝶很像,都是皇后總結(jié)的那般,“對你掏心掏肺,為你主動出頭,即便是做些壞事,也在所不辭,甚至自作主張?zhí)婺闳プ觥?,但最后,她們供出來的人到底是不是真正指使她們的人,那就不好說了。

    今日,我看到小聶沖著衛(wèi)府大門磕頭,忽然覺得,嫻妃說的小蝶是胡亂攀扯、隨意撕咬楊丞相的觀點(diǎn),好像是對的。

    看著遠(yuǎn)處,笨拙的棉衣依舊難掩矯捷身形的姑娘,想到上一世她推我下水的舉動,想起她沉湖之時喊的那句“容妃娘娘,喬不厭若是能死,您就是大祁皇后”,便覺得嫻妃的觀點(diǎn)更對了一些。

    前世的小聶“害死”我可能只是計劃之一,把備受姜初照寵愛的余知樂拖下水是她的真實(shí)目的,這一世的小蝶傷害皇后可能也只是虛晃一槍,真正的打算是離間嫻妃楊丞相和姜初照的關(guān)系。

    如此看來,小聶和小蝶是衛(wèi)將軍安插在各處的眼線,似乎是能說得通的。

    唯一讓我不明白的,便是皇后這邊。

    她病是真的病了,揭發(fā)小蝶的不對勁也是毫無保留地在揭發(fā),她是真的不清楚小蝶的真實(shí)身份呢,還是小蝶其實(shí)是效命衛(wèi)將軍以外的人呢,亦或是皇后演技太好在配合衛(wèi)將軍聲東擊西?

    我有點(diǎn)拿不準(zhǔn)。

    但潛意識里,還是更愿意去相信小蝶和小聶都是衛(wèi)將軍的人的,這樣就不會再有其他的權(quán)臣牽扯進(jìn)來,這一場刀光劍影也就能盡快落下帷幕了。

    只是有些心疼皇后。

    我既希望著她是真的不知道小蝶的身份,又希望她對一切都是知情的。

    不然到了北疆之后,她發(fā)現(xiàn)衛(wèi)將軍所做諸事,夾在兄長和夫君之間,兩難做人,該有多痛苦啊。

    這痛苦,我曾經(jīng)也體會過,到現(xiàn)在想起都覺得心中抽疼不已。

    看著遠(yuǎn)處的小聶神魂落魄地離去,我長嘆一聲,把窗簾放了下來。

    “太后,現(xiàn)在回宮嗎?”

    我點(diǎn)點(diǎn)頭,又趕緊抬眸:“不,隨哀家去六王府一趟?!?/br>
    設(shè)身處地地想了一下,若我是小聶,若衛(wèi)將軍是我的主人,那我今天看到姜域把我家主人的老巢給端了,我第一個打算應(yīng)該是想方設(shè)法潛入王府,靠近王爺王妃,把這仇給報了。

    這彎彎繞繞單是讓人想想,都覺得夠夠的了。

    忍不住當(dāng)著果兒小可愛的面罵出聲來:“跳馬的,這個小聶可真煩人。大雪天里在炕頭上窩著,跟小姐妹們嗑瓜子聊閑天不好嗎,來衛(wèi)府門前磕她娘的頭啊?!?/br>
    *

    到了王府,姜域卻并不在家,想來是沒有回王府,或許又趁著大雪去月西河還是哪兒閑逛去了。

    邱蟬的身量已經(jīng)很沉了,周圍有五六個丫頭伺候著,她倒是挺愜意的,人比九月末我來看她那次更圓潤了一些。但我看到她腰下著圓滾滾的模樣,還是不可抑制地覺得肚皮有點(diǎn)撐,還有些疼。

    我這廂已經(jīng)很害怕了,她卻捏著我的手不愿意撒開,還把它往自己肚皮上放:“表姐,你摸一摸呀,可好玩兒啦,他有時候會隔著肚皮踢腿呢。”

    我嚇得一哆嗦,抽了好幾次,才把手抽出來。

    “你能不能輕點(diǎn)兒?”我心有余悸,埋怨她道,“他還這么小,摸壞了怎么辦?”

    邱蟬以手掩唇,笑聲明快:“哪有這么這么容易就摸壞啊,”說著把我的手爐接過去,讓身旁的丫頭給我換上新炭,還命人把地火燒旺了一些,又遞給我一杯熱氣騰騰的紅茶,像是還擔(dān)憂著,問我道,“jiejie還覺得冷嗎?”

    我擺擺手,抱著茶杯飲了一口,渾身上下的毛孔都被這暖流熨帖得舒暢放松:“一點(diǎn)都不冷,你這房間什么時候挖了煙道?你也這么怕冷嗎?”

    她垂下眼瞼,安靜地思索了會兒,像是有些拘謹(jǐn),搓了搓衣袖淺笑道:“挖了四年了。做了四年的夢,時常夢到j(luò)iejie過來王府找我玩。有了煙道,就可以燒地火,就不會凍著你。”

    我微怔,放下茶杯,佯裝生氣:“你是埋怨哀家前四年都沒過來找你?”

    她被我嚇了一跳,驟然抬眸,趕緊否認(rèn),小手?jǐn)[動的頻率非??欤骸安皇遣皇?,jiejie不過來是對的,不過來就不會看到我和阿域,就不會生那么多氣。”

    我唇角暗抽,又把茶杯摸過來擋在臉前,故作老成:“不錯,你還有這樣的覺悟?!?/br>
    她沮喪地低了頭,衣袖都快被她搓出洞來。

    “哀家這次來,是要提醒你個事兒,”我也不逗她了,認(rèn)真叮囑她,“你還記得余知樂家里那個叫小聶的丫頭嗎?”

    邱蟬趕緊點(diǎn)頭:“記得記得?!?/br>
    “還記得她長什么樣兒嗎?”

    “模樣也是記得的,”她無意識地抬手,捏了捏腮邊的rou,有些懵,“她怎么了?”

    我道:“你畫畫不是很好嗎,尤其是畫人,聽說京城里還有很多跟你求畫的?”

    邱蟬乖巧應(yīng)答,眼睫動了動,跟我謙虛了一下:“好像還可以?!?/br>
    “把她的模樣畫出來,給你府上這一幫人都看看,讓他們記住這個姑娘,然后離她遠(yuǎn)點(diǎn)兒,告訴府上的人,一旦發(fā)現(xiàn)她暗中接近王府,立刻跟你和六王爺匯報?!?/br>
    在我說這一段話的時候,邱蟬的神情逐漸變得陰郁起來,她又握上我的手腕,眉頭皺成川字:“她是不是對jiejie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