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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鳳棲青雀臺[重生]在線閱讀 - 第116節(jié)

第116節(jié)

    “不知能否讓我看看這塊玉?”李崇音轉(zhuǎn)頭,溫潤如玉的面孔,在月光下盈盈笑著,仿佛帶著安定人心的魔力。

    李崇音擅訓(xùn)練暗探,暗探專屬能力頗多,其中一項便是通過說話的語速、咬字、嗓音來達(dá)到目的。

    輕易拿到了玉佩,李崇音摩挲著紋路,反復(fù)看了看,玉佩除了成色外沒有太過特別的地方。

    他擺了擺手,墨硯上前點(diǎn)了火折子,火光將玉佩細(xì)節(jié)處照亮,李崇音才找到鏤空處很小圖章,以及旁邊的青雀圖案。

    青雀,端王府的東西。

    李崇音勾了勾嘴角。

    這可有意思了。

    第087章

    京城李家也不止李昶一家,“李”家姑娘從庶到嫡,更是越過數(shù)十人。而且按梧桐的說法,李云棲今日與嚴(yán)曜一同出去。

    按照常理,哪怕那小販扯上了李府,說的也不一定是李云棲。

    不過李崇音從來是個劍走偏鋒的人,電光火石間,曾經(jīng)的一些蛛絲馬跡重現(xiàn)心頭,多年前在后廚外偷聽的人,云家一口的失蹤,云棲兩次訂婚未遂事故,重傷未愈卻日夜兼程回京,時間點(diǎn)剛好掐在云棲談婚論嫁,今日蒟蒻被討要走……

    幾乎每一個線索,都沒有直接指向云棲,都像是巧合,更像是他想太多。

    可次數(shù)多了,還是巧合?

    也許,端王挑中李云棲,不是隨意選的,他本就是認(rèn)定了。

    如果設(shè)一個可能,魏司承、李云棲,兩個本該毫無交集的人,在三年前,或者更早以前就認(rèn)識呢。

    ……在他眼皮子底下?

    一串低沉的笑聲從喉間溢出,李崇音感慨道:“真不愧是端王?!币皇职缲i吃老虎總也用不膩。

    當(dāng)年選端王不過是權(quán)宜之計,現(xiàn)在,李崇音倒真有些佩服這位龍子了。

    將真正在意之人,掩藏深處,擋箭牌立在外頭掩人耳目。

    能藏這么多年,豈是常人?

    一女子與奪嫡相比無足輕重,李崇音也不會為一女子而放棄多年籌劃。

    大動干戈的毀滅性決策,等于自取滅亡。

    這些年李崇音踏遍萬里山河,到過數(shù)個風(fēng)土人情不同的國家,他高坐廟堂過,也低落塵埃乞討過。

    享過福,受過罪。

    他看過曾經(jīng)高高在上的佞臣一朝敗落被問斬,也看過一個小人物幾經(jīng)磨礪最終客死他鄉(xiāng),生死兩茫,人生在世不過幾十載,他只爭朝夕,定下的目標(biāo),他就會進(jìn)行到底,這是他對自己的交代。

    美人何其多,環(huán)肥燕瘦,色藝絕佳者眾。

    但貼合心意的人絕無僅有,李云棲不一樣。

    她是最初的悸動,是他的禁.臠。

    禁.臠,古人比喻美味珍饈獨(dú)自享有,不容他人染指,李崇音認(rèn)為合適的詞就應(yīng)該用在適合的人身上。

    況且,他生平最厭他人戲耍他!

    一顆禍根種子悄然無息間埋下,隨著時間,會沿著土壤生長蔓延。

    李崇音問那小販,那李姓女子的外貌身高,得到了答案,并不奇怪。

    他取走了玉佩,輕擺手,手勢與方才微有不同,這像是某種信號。

    他的背影云淡風(fēng)輕。

    小販喊道:“等等,這位公子,那塊玉……”你怎么能直接拿走!

    那小販還未說完,墨硯就將小販與那老鄉(xiāng)一同打暈拖走。

    片刻后,陰暗潮濕的小巷口,落影處,手起刀落,兩道鮮血劃過墻面。

    李崇音遇上來坊市的乙丑,乙丑處理了酒攤子后,就隨其余人一同尾隨太子、肅王的人。

    待來取玉佩時,已是打烊時,沒料到在路上遠(yuǎn)遠(yuǎn)看到來這兒閑逛的李崇音,他以為李崇音不放心他們,來掃尾的,沒有懷疑。

    兩人眼神看了一眼對方,同時移開,在外裝作不識。

    云棲從客?;貋頃r已經(jīng)很晚,看到郝大夫剛從內(nèi)出來。

    云棲臉色一變,上前詢問:“郝大夫,是不是母親的身體……”

    郝大夫這些年一直為李家看診,知道李家的兒女都相當(dāng)孝順,據(jù)實相告,是三公子李崇音與人切磋時受了些傷,半夜發(fā)了低熱,他才半夜過來看看。

    云棲見不是余氏身體有問題,就放下心來。

    至于李崇音,他院里頭年年看今朝的,想要關(guān)心他的人多的去了,她這個假meimei湊什么熱鬧。

    云棲聽完后,就拋到腦后了。

    回襛盛庭后,她吩咐紫鳶將今日的事爛在肚子里,只說他們與嚴(yán)曜走散即可。

    她想保護(hù)李嘉玉,哪怕他不需要。

    紫鳶為云棲梳洗后,在外間準(zhǔn)備好了臥榻守夜。

    “小姐,您真的確定那是嘉玉少爺嗎?”紫鳶越想越覺得哪里不太對。

    實在是那人與她印象中的李嘉玉大不相同,除了身材外,整個人都顯得陌生,最重要的是那眼神,所折射出來的氣勢,就是嚴(yán)世子都望塵莫及。

    紫鳶是一下子看到,很直觀。云棲則是這幾年一點(diǎn)點(diǎn)看著李嘉玉成長的,覺得順應(yīng)自然,人長大后總不可能與以前一樣。

    “你今日怎么這么多話?”云棲都不想回答那蠢問題了,他不是李嘉玉能是誰。

    “我擔(dān)心您的婚事,”三年來波折實在太多了,幾次快要訂婚都不了了之,“說起來,前幾日不是就應(yīng)該換庚帖了嗎?”

    云棲眼皮一跳,有種莫名的心慌感:“在合八字吧,再說還要去寺中祈福算命,哪有那么快,再者今日見了嚴(yán)世子,他也沒說過什么,你這么說像你家小姐嫁不出去似的?!?/br>
    “小姐,您一定會與嚴(yán)世子和和美美!”

    云棲躺床上,望著床頂,取笑道:“你這么急,可是恨嫁了?按習(xí)俗,我出嫁,你們幾個大丫鬟可是陪嫁?!?/br>
    “嚴(yán)世子是個專情男子,后院都沒什么人,而且奴婢絲毫沒想過!”紫鳶經(jīng)歷過癲狂的李嘉鴻,對男女之事敬而遠(yuǎn)之。

    “慌什么,不愿意還能逼你不成?!?/br>
    “還不是小姐瞎說…”

    “快休息吧。”

    別看他們五小姐平日規(guī)矩比誰都學(xué)的好,其實熟悉了后慣會戲弄人。

    正是因為云棲從不擺架子,她們才會這么敬她。

    一主一仆隔著廂房與梢間說話完畢。

    紫鳶默默祈禱云棲這次訂婚順利。

    云棲則是想著幾個時辰前,李嘉玉醉酒時的舉動,其實那盞胖乎乎的云朵荷葉燈,飄了沒多久就沉了,他為此生了很久悶氣,云棲想到李嘉玉的表情,在黑暗中忍不住發(fā)笑。

    明明身體已經(jīng)很累了,但她卻絲毫沒想睡的欲望。

    云棲捂著肚子,悄悄起來,準(zhǔn)備去后廚找點(diǎn)吃食墊墊肚子。

    這點(diǎn)小事云棲向來不麻煩丫鬟,她自己以前都經(jīng)歷過,沒那么嬌氣。

    她開了門,握著燈籠,朝后廚走去。

    后廚居然亮著微弱的光,有人在里頭?

    云棲本想離開,卻聽到鍋碗瓢盆滾落地面的聲音,進(jìn)去就看到李崇音單手拿著鍋鏟,僵硬站著的樣子。

    他回頭見是她,似乎有一絲被發(fā)現(xiàn)的窘迫。

    李崇音垂著眼,也不說話。

    在外仙氣渺渺的人,哪里會做這些粗活,云棲都不忍心看第二眼。

    云棲想起前幾年為他做面時,他說過的君子不忍殺生,并非不能入廚,所以現(xiàn)在是親身試試嗎。

    忍不住想笑,笑容忽然戛然而止,她為什么要笑?

    今日再次見到李崇音,為何心里會覺得他倍感親切,像遇到最親的人一樣。

    這感覺起初并不濃烈,淡淡地縈繞心頭。

    云棲略帶疑惑地捂著胸口,微微蹙著眉,有些想不明白。

    “你要什么吃食,怎么不喊下人?”云棲記得靜居有好幾位擅廚藝的下人,何須他自己動手。再說不喊別人,司棋就才藝頗多。

    云棲以為兩人只是巧遇,畢竟她今晚是突發(fā)奇想來后廚。

    李崇音重新拿起菜刀,安靜地切菜,并不回應(yīng)云棲。

    他似乎是一只手不方便提起,一直在單手做著,云棲直接把落在地上的碗盆撿了起來,放歸原位。

    他今天的樣子有些古怪。

    云棲雖不想與他多接觸,但對他還是了解的。

    這種沉默有點(diǎn)熟悉,云棲想了想今天的日子,好像是他的生辰!

    難怪,他不需要下人做。

    云棲上輩子以為會記到骨子里的日期,這輩子到現(xiàn)在,居然就這么忘了。

    其實重生初始,每年他生辰時她還保留著為他做一碗長壽面的習(xí)慣,后來那幾年發(fā)生了什么。是每到這個日子,大約是發(fā)現(xiàn)她非常焦慮,李嘉玉就會來陪她,就算人不來也會找些番邦有趣的機(jī)關(guān)盒來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

    就這樣漸漸地改掉了這個習(xí)慣。

    今天,她只是恰好餓了。

    看他想切胡蘿卜,卻切成了胡蘿卜丁,他大概是想自己做吧。

    他的生辰,在李家一直是禁忌,他有這個行為也在情理之中。

    云棲嘆了一口氣:“還是我來吧?!?/br>
    這么磨磨蹭蹭的,我什么時候才能給自己做。

    李崇音深深望了她一眼,后廚只點(diǎn)了兩根蠟燭,微弱的光,透著朦朧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