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xí)慣了，也不是那么難以忍受。

    “我先走了，拜拜?！鄙蛞粢纛^也不回地跟上陸決，腳步輕盈，長發(fā)飄揚(yáng)。

    和陸決走在一起輕松多了，他很沉默，步伐不快不慢，經(jīng)過cao場，有球飛出來，陸決撈起來扔了回去。

    “看我成績了嗎？”

    就在沈音音沈音音以為，他們會(huì)保持沉默是金直到回家，陸決忽然開口了。

    他的聲音混著少年的明朗和成年人的低沉，伴著籃球砸在地上的聲音，十分動(dòng)聽。

    沈音音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說：“我忘了，現(xiàn)在就去看?！?/br>
    公告欄就在校門口。

    陸決盯著她看了幾秒，眼神里的光更淡了，“忘了就算了，不用看了?！?/br>
    他丟下沈音音，自顧自往前走，長腿一下子把她甩開好遠(yuǎn)。

    這是生氣了嗎？

    沈音音小跑著追上去解釋：“不是啊，陸決，我這次考砸了，有點(diǎn)不開心，所以忘記了，你別生氣啊……”

    說完，她自己都感到奇怪。

    怎么對他訴苦就那么容易，那些委屈，她本來只打算自己消化的。

    陸決停下來，看她一眼，好像不知道要說什么。

    “成績在那里，我現(xiàn)在就去看，你等著！”沈音音對陸決笑了笑，快步走向公告欄，陸決反應(yīng)過來，幾步追上她，攔在她面前。

    他個(gè)子高，肩膀又寬，張開雙臂，擋得密不透風(fēng)，“別看了，回去?！?/br>
    聲音悶悶的，沈音音還以為他沒考好，怕她看了笑話，這樣她就更要看了。

    他擋著，她就像兔子一樣蹦蹦跳跳，陸決不能碰到她，一時(shí)間也拿她沒轍。

    然后沈音音就蹦到了最前頭。

    這是高三月考第一到第一百名的學(xué)生。

    公告欄里的白織燈旁，許多小蟲撲來撲去，其中一只飛蛾落在陸決的名字旁。

    他的名次非?？壳?。

    年紀(jì)前十名，會(huì)用特殊的字體加以強(qiáng)調(diào)，太醒目了。

    沈音音忽然就蹦不動(dòng)了。

    她蹲下來，沮喪地把頭埋在臂彎里，一聲不吭地。

    這讓陸決感覺非常無助，和早晨一樣，他被一只比貓更麻煩的生物絆住了腳步，這可不是摸一下就能解決的。

    過了幾分鐘，沈音音帶著濃重的鼻音開口：“你一定是作弊了?！?/br>
    陸決輕扯嘴角，他說，“是，我作弊了，你別當(dāng)真。”

    沈音音破涕為笑。

    騙子。

    明明是自己考的，藏得可太深了。

    幸好今天她發(fā)現(xiàn)了他陰險(xiǎn)狡詐的本質(zhì)，居然還妄圖蒙混過關(guān)。

    哼，她可不是那么好哄的。

    “開心了？”陸決無奈。

    沈音音坦然道：“比剛才好多了?！?/br>
    “那你繼續(xù)，開心夠了說一聲，”陸決踢了一下沈音音的鞋后跟，那力度輕得更像是蹭，“我們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更在晚上九點(diǎn)。

    第20章

    一直在這兒蹲著也不是回事, 高三馬上放學(xué)，高一高二還有三三兩兩的學(xué)生路過。

    沈音音很快收拾好心情，站起來, 和陸決一塊兒離開學(xué)校。

    一路上，陸決都在低頭打游戲。

    沈音音戴著耳機(jī)聽音樂。

    一切都和平時(shí)沒有兩樣。

    然而她的注意力根本沒在音樂上, 一直偷偷在留意陸決，很快就發(fā)現(xiàn)，他也根本沒在打游戲，只是停在游戲的裝備界面, 點(diǎn)來點(diǎn)去，不知道在搗鼓什么。

    “那個(gè)……”沈音音忍不住開口。

    陸決好像就等著她開口，慢悠悠懶洋洋地“嗯”了一聲, 手指也停下來。

    沈音音看了眼閑叔, 慢吞吞地說：“你是怎么考這么好的??？”

    “剛才不是說了嗎，作弊抄來的?！标憶Q挺無所謂的。

    閑叔專注開車，眼觀鼻鼻觀心，對兩個(gè)小朋友的對話毫無反應(yīng)。

    反而是沈音音心里咯噔了一下。

    在她看來，類似這樣的對話, 不管是開玩笑還是認(rèn)真，都是不該當(dāng)著大人的面說的。

    可是陸決看上去根本無所謂。

    無所謂在別人看來, 他成績好不好，有沒有作弊，有沒有打過架。

    那次被陸顯文冤枉，即便挨打, 陸決也不曾為自己辯解一句。

    ——他是故意的。

    沈音音心中模模糊糊地冒出這個(gè)念頭。

    以前故意考成這個(gè)樣子，故意表現(xiàn)得這么叛逆，故意讓所有人對他失望。

    或許他一開始沒有刻意這么做, 他只是覺得怎么樣都無所謂，就算做一個(gè)循規(guī)蹈矩的乖孩子，孝順父母，尊重師長，友愛同學(xué)，對他的人生也沒有改變。

    與其說是叛逆，更像是一種被動(dòng)的抗?fàn)帯?/br>
    用沉默的方式，來發(fā)泄自己的憤怒和委屈。

    “我才不信，”沈音音撇撇嘴，“我能看看你的試卷嗎？”

    陸決忽然把自己的斜挎包移到另一側(cè)，像是故意在躲著她，“沒有?！?/br>
    沈音音：“……”

    這是不是傳說中的掩耳盜鈴？就是瞎子都能看出，他的試卷肯定就在包里。

    陸決的表情有點(diǎn)不自在，一只手還護(hù)著包，神態(tài)冷淡中帶著半永久式的不耐煩，一抹羞澀和尷尬一閃而過。

    沈音音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cuò)了。

    他這個(gè)人怎么會(huì)害羞嘛。

    “你不要這么小氣啊，看你的卷子而已，又不是看別的東西……”沈音音沒多想，脫口而出。

    陸決冷冷地瞥過來：“你還想看什么？”

    沈音音完全沒意識(shí)到自己說了什么，她小聲地商量：“給我看看，最多，我和你公平交換不就好了?！?/br>
    說著，她從書包里拿卷子出來，幾張都用訂書機(jī)訂在一起，折得好好的，雙手奉上，態(tài)度好極了。

    陸決無話可說，悻悻地打開包摸出幾張幾乎揉成咸菜的卷子，扔到中間的空位上。

    “想看就看吧，不用還我了。”

    沈音音甜甜一笑：“那也給你看我的?！?/br>
    不管陸決要不要看，沈音音自作主張地把試卷輕輕擱到他手上。

    只要陸決沒立刻扔回來，就默認(rèn)他其實(shí)并不抗拒。

    沈音音拿到陸決的卷子，先把每張凌亂的紙張?jiān)谕壬蠑偲?，然后才開始研究。

    數(shù)學(xué)和英語，滿分，理綜只有化學(xué)和生物扣了幾分，唯一的敗筆，就在語文卷上。

    古文閱讀和作文加起來扣了四十多分，拖累整體成績，偏科都快偏到太平洋了。

    尤其是陸決的作文，根本文不對題，字跡也很潦草，敷衍得很，只怕卷面分都得扣不少。

    就是這樣，沈音音才覺得可怕。

    單科考得這么稀爛，偏科的典型，可總分還能位居前十。

    她忍不住想，如果陸決好好對待語文，把總分拉上來，至少能有前三名。

    甚至更高的名次。

    吃完飯，沈音音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從頭到尾梳理一遍陸決的數(shù)學(xué)卷。

    她更加篤定他絕對沒有作弊。

    從大題就能看出來，陸決的解題思路非常清晰流暢，公式運(yùn)用得相當(dāng)漂亮，思維不拖泥帶水，能用一個(gè)步驟解決地，絕不浪費(fèi)一個(gè)符號。

    這可不是能抄來的。

    沈音音在書桌前，盯著陸決的卷子直到深夜，她的心情矛盾極了。

    為陸決的好成績感到高興是真的，但要是說她心里沒一點(diǎn)不平衡，那就是自己騙自己。

    陸決每天遲到早退，曠課當(dāng)成吃飯喝水那么簡單，從沒見過他熬夜寫作業(yè)，在學(xué)校不是打籃球就是在器材室睡覺……

    到底是怎么考這么好的？

    沈音音氣得一口干掉整瓶冰牛奶，一張小臉繃得緊緊的，拿上陸決的卷子，敲開他的房門。

    “干嘛？”陸決一只手撐在門上，眼尾下垂，自上而下地看她。

    看起來挺兇的，像是準(zhǔn)備找他打架一樣。

    沈音音左右觀察，這個(gè)點(diǎn)，陸叔叔和鄭阿姨已經(jīng)睡了，魏阿姨在樓下傭人房，陸紹修還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