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伸出了一根手指，他的招牌動作，他用手指劃了個圈，一般情況下，在斯提爾曼做出這動作之后，那些子彈應(yīng)該會彈開，但是、但是，它們還是筆直地向前，義無反顧地穿透血rou之軀。

    “！”

    有女生忍不住伸出手，遮住自己的嘴巴，不知不覺間，剛才在聊天的女生已經(jīng)都站在麗日御茶子的身后，盯著小小的手機屏幕看，少有人能捕捉到英雄犧牲的瞬間，而事后，就算是無良的媒體人也不會放出他們的遺照，因為那太殘酷了。

    英雄的幼苗們縱使聽說每天的犧牲人數(shù)在不斷上漲，卻也沒有直觀的感受，對他們來說“聽說死亡”與“目擊死亡”是兩個不同層面的事。

    接下來的視頻都大同小異，曾經(jīng)活躍卻不知為何忽然去世的英雄，他們死前詭異的情狀都暴露在攝像機鏡頭前，倘若是有點理智就能發(fā)現(xiàn)，攝像機端得很穩(wěn)，根本不是什么路人拍攝，而一定是有所圖謀，那些英雄們都處在屏幕的最左或者最右，總而言之，緊貼著他們的某個人都被剪輯掉了，絕對有人跟他們在一起，因為英雄們的姿態(tài)，都是拉著人的姿態(tài)。

    前面的視頻，指向性并沒有非常明顯，英雄個性失效的原因有很多，藥物、其他個性，比方說相澤消太，他也能讓其他英雄的個性失效，但是最后一段視頻，指向性實在是太明顯了。

    那是一位類人的英雄，身上出現(xiàn)了非常鮮明的動物特征，并且他的能力來源就是動物，但是在某個特殊的時刻，他身上的動物特征突兀得消散了，而那過程讓人不得不想到了之前在網(wǎng)絡(luò)上流行的一段視頻。

    ［太宰同學(xué)……］

    麗日御茶子在心中默默地念叨這個名字，她實在是忍不住了，扭頭看了太宰治一眼，她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表情是什么樣的，但那一定是非常驚惶，非?？謶值谋砬?。

    而太宰，他看見了麗日御茶子，于是抬頭，給她一個淺淡的微笑。

    那笑容，仿若神佛。

    ……

    “母親，”津島修治跟寂小姐靠著坐，后者在看新約全書，多么奇怪啊，從很久以前開始寂小姐對宗教，不止是日本的宗教還有西方的宗教、耶和華、佛祖、女媧、伊邪那美，她對神抱著異常的興趣，于是津島修治問了，“什么才是神？什么才是佛？他們跟人到底有多大的不同？”

    “我想想啊?！奔判〗汶y得對這個話題產(chǎn)生了興趣，她微微抬頭，蔥白似的手指尖點在嘴唇上，“果然，非常重要的一點就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吧。”她說，“這是我很喜歡的，古代人說的一句話，但其實人類根本做不到嘛。”

    “哎？”

    “就是說，所謂的神明啊，是要對自己經(jīng)歷的一切都無動于衷的存在?！彼冻鲆粋€非常古怪的，卻又好像蘊藏某種哲理的笑容，“只有對自己所遭遇的一切苦難、一切快樂、一切悲傷都無動于衷，才能對他人的苦難快樂悲傷無動于衷?！?/br>
    “神佛，就是那樣的吧?！?/br>
    連自身也感覺不到，什么都是無，什么都沒有。

    寂小姐落淚了。

    津島修治更加迷惑了，他從來沒看見寂小姐哭過，尤其是對方現(xiàn)在的表情，簡直像是教堂里悲天憫人的圣母像，頭一次他從對方的身上感受到了同情：“寂小姐，你為什么哭了？”他說，“女士落淚，實在是再糟糕不過的一件事?！?/br>
    “因為，剛才講了很值得悲傷的一件事。”寂小姐是這么回答的。

    她發(fā)出一聲嘆息：“真可悲啊?！?/br>
    ［可悲的究竟是神佛，還是不為此而嘆息的你呢？］

    ［身體：太宰治］

    ［同步率：96%］

    第90章

    車廂內(nèi)忽然安靜下來。

    本來，并不寬敞的空間中只有三股聲源：聊天的女生、聊天的男生還有打游戲的人，女生聊天的聲音大一些，也更活潑些，到底峰田實那里談話的內(nèi)容太猥瑣了，若說話聲音大了，就會被聽見，聽見了就沒有好果子吃，類推下來，竊竊私語就成了必須的。

    這群男生，他們也忽然沉默了，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一人拿一部手機，反復(fù)看著什么。

    “奇怪。”切島銳兒郎發(fā)現(xiàn)不對了，他才說了一聲，就發(fā)現(xiàn)爆豪已經(jīng)gameover，他把掌機摔到一邊不看了，同時拿出手機，皺著眉頭點開新聞推送。

    于是瀨呂也放下掌機，開始看了，切島有樣學(xué)樣，到頭來只有太宰治一個人笑瞇瞇地切換成單機模式打游戲，他看著很鎮(zhèn)定，好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幾道、不對、十幾道視線鎖定在他身上，躲躲閃閃的，生怕太宰抬頭看他們，眼下這情況甚至無人有與他進行視線交流的勇氣，太宰仿佛知道似的，一個人悶頭打游戲，也不看他們，從他的側(cè)臉能見到，太宰在笑。

    無言的恐懼籠上心頭。

    ［為什么他還在笑？太宰同學(xué)真的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嗎？］他在滿室寂靜的大環(huán)境下打游戲，看似是稀松平常的，但誰都知道那一點都不平常，尋常人應(yīng)該做的舉動是什么？當然是跟其他人一樣拿出手機看視頻。

    你盯著他看，看他嘴角懸掛著的游刃有余的神秘笑容，看他從容的姿態(tài)，心中的惶恐卻越來越擴散，思維變亂了，想得也變多了。

    ［所以他肯定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對吧？嗯？視頻是真的嗎？果然沒有出現(xiàn)的人是太宰君嗎，那是什么時候的事情啊，為什么太宰君會干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