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沒見過。”

    孩子夸張地大嘆一口氣：“我很討厭那樣，不過庸俗的大多數(shù)往往如此?！?/br>
    “你看，就比如說你佐佐木先生，明明沒有看過廚房的管道，就先入為主地認為，如果把碎骨頭放里面是不可能的，明明沒有驗證過就已經否定了，根本不講究證據(jù)嘛?！?/br>
    ［竟然、竟然被訓斥了？］他目瞪口呆卻偏偏沒有反駁的余地，于是低下成年人沒骨頭支撐的脖頸說：“真的很抱歉?！?/br>
    他跑出去找家五金店買了管道，充分證明只要一點一點兒放那些骨頭是可以被沖下去的，如果沒有其他阻礙，就能順暢地到他們所發(fā)現(xiàn)的位置。

    “這也就是只有在日本出現(xiàn)的奇跡了?！闭f這話的時候津島修治毫無贊許的意思，“你看，放在其他任何一個國家，都會直接把細碎的廚房垃圾沖入管道中，本國的國民卻不會，就連碗上的油污都要用報紙擦干凈以可燃垃圾的身份分門別類，不讓油污沖入下水道給排水系統(tǒng)的人造成負擔，更不要說是碎骨頭之流。“

    不管人品高低，在這方面是極度自律的。

    ”那為什么就不可能是在公共管道扔的？”佐佐木卻覺得津島修治的話沒辦法完全說服他，“在公共管道扔的話，一樣沒毛病啊。”

    津島修治夸張地笑了兩下：“那你大可去查一下公共管道的堵塞情況，比家庭住宅區(qū)差遠了?！?/br>
    “為什么？”不剛才還在說極度自律嗎？

    “因為游客啊?！苯驆u修治說，“社會公共管道面向的可是大多數(shù)，日本每年接待的外國游客高達8000萬次，倒不是說他們會隨意丟垃圾，分不清本國錯綜復雜的垃圾分類把錯誤的垃圾丟入公共管道沖走是理所當然的吧。”

    ［好吧。］

    佐佐木想：［我完全被說服了。］

    “不過。”津島修治用兩根手指頭摩挲下巴，“有件事，卻讓我有點想不透?！?/br>
    ［為什么，要把碎骨頭扔進下水管道？］

    ［就像是故意露出破綻，對其他人說“就是我干的”一樣。］

    ……

    五月四日，夜，天上無云。

    今歲止去掃墓了，金平牛蒡是沒有的，最多不過兩三朵白花，她穿了一席黑裙，以白珍珠點綴柔潤的合法，黑裙貼身襯得她身段裊娜，裙擺以A字型微微打擺。今歲坐在電車上，這個點銅像墓園的電車，往來乘客并不是很多，無論男性女性在路過這節(jié)車廂時卻都忍不住回頭多看她兩眼。

    黑貓黑裙，抱束白花，像新喪的少婦。

    墓園靜謐，鐵柵欄環(huán)繞在外，圈出塊私人領地，柵欄后是半人高的矮樹叢，巧妙地遮擋住內外的窺視，更當初并列而行的石碑。園丁把墓園照顧得很好，樹叢里不見黃葉，地上還盛放著小小的黃色的花，三兩朵并蒂，它們的生命力中和了死亡的沉寂。

    今歲走在小路上，不覺得恐懼，反而覺得自己回家了。

    她拐過最后一道彎，見藤原清水的墓前站了一人。

    “好久不見，森前輩?！苯駳q以熟稔的語氣說，“在政府的任期結束了嗎？我們已經有三年不曾見了?！?/br>
    “唔。”穿白大褂的男人轉身，“與其說是結束，不如說是被掃地出門了吧，現(xiàn)在我啊可又變成無所事事的無業(yè)游民了，真慘啊，真慘啊。”他看著很溫和，甚至還有些中年大叔的頹廢氣，可能是男人下巴上的胡須沒有刮干凈才導致的。

    “太過無所事事，今天早上看日歷的時候忽然發(fā)現(xiàn)已經五月四號了，想到幾年都沒有來看藤原君就過來看看，沒想到還遇見你了?！彼麊?，“最近過得怎么樣，今歲君，有重cao舊業(yè)嗎，你在醫(yī)學院的成績很不錯，現(xiàn)在應該成為名大夫了吧？”

    “你記錯了，森前輩?！苯駳q夫人說，“我畢業(yè)后就直接嫁人了，沒有在醫(yī)院里呆過哪怕一天呀?！?/br>
    “是嗎?！贝┌状蠊拥哪腥擞檬置箢i，“那大概是我記錯了吧?！?/br>
    他嗅嗅鼻子忽然說：“你噴香水了嗎，檸檬味的？”

    “不。”今歲說，“使空氣清新劑的味道。”

    第112章

    ［阿止是我學生時代的后輩。］

    ［真按年齡來說的話，其實她比我年紀還大，別看我一副頹唐大叔的模樣，今年也才不過28歲，還相當年輕。不過，學生時代的前后輩從來都不是按年齡分的，入學先后才是判斷的唯一標準，我入學太早了，以旁人讀國中的年齡入醫(yī)科大學。畢業(yè)也很早。］

    上年紀的帝國大學大同小異，它們跟年邁的老伯一樣，那些人都有白而長的胡須、佝僂的身材與不靈便的腿腳，而它們有飛滿校園的春季櫻花、碧綠的河川與兼容并包東西二種建筑特色的教學樓。

    12周歲的森鷗外第一次進入東京大學就被紅磚砌成的階梯形高樓、炸得火樹銀花的銀杏以及加賀藩的御守殿門深深迷住了。

    ［真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