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身都在發(fā)毛。］

    飛鳥想到了一年前辦的案子，他們捉住了一個高智商的變態(tài)殺人狂，他連續(xù)犯下了18宗案件，死傷人無數(shù)，并且那家伙是愉悅犯，殺人沒有具體的目標(biāo)，更不存在目的，他看人的眼神與看豬rou的眼神沒有區(qū)別，當(dāng)時飛鳥帶著其他幾名下屬去逮捕他，上車之前那人以被手銬銬住的雙手勉強(qiáng)摘下頭罩看了他們一眼。

    ［我一輩子都忘不了那眼神。］

    而現(xiàn)在津島修治看他的眼神，比殺人狂還要過分些。

    “是的?！彼憫?zhàn)心驚地說。

    “啊?！苯驆u修治講，“小心惡鬼?！?/br>
    幾乎是在他說話的下一秒，只存在于古書中的鬼怪就咆哮著沖了出來，飛鳥沒太看清楚他們，但猙獰的鬼角還有青面獠牙總不是人類會有的。

    ［是異能力嗎？］千鈞一發(fā)中他曾經(jīng)受訓(xùn)的經(jīng)歷起作用了，飛鳥一秒都沒有耽擱，拔槍，射擊，一系列動作如行云流水。

    惡鬼被擊退了，他們受到了傷害卻沒有死亡，在短暫地修整過后上前，咆哮著再度撲向人類，飛鳥也安定下來，他不得不直視眼前的畫面，承認(rèn)自己還在人間，惡鬼也不是自己的錯覺。

    ［異能力。］

    一道修長的人影忽然擋在他與惡鬼之間。

    ［人間失格。］

    鬼的身軀像是浮世繪畫卷的一部分，忽地消散了。

    ［剛剛那是……］

    飛鳥還來不及多思考，緊張感攥住了他，他意識到無論剛才的惡鬼是不是異能力，還是世界上本來存在的無法用科學(xué)解釋的一部分，在襲擊普通人類時，被襲擊者都是絕對不會有防范的，這一想法讓他害怕，就無法把時間花在深究津島修治上，三步并作兩步?jīng)_進(jìn)凌亂的飯廳。

    太宰治沒有上前，他佇立在門口與津島修治對視，小孩子再也不用古板而沒有表情的喪臉面對他了。

    “這樣微笑的話，是會讓人討厭的?！碧字握f。

    “哎，是嗎？”津島修治回應(yīng)，“但我很高興。”

    “我是因?yàn)楦吲d所以才微笑的?！彼麚P(yáng)起臉，似乎是為了讓太宰治看得更清楚，房間內(nèi)忽然爆發(fā)出一陣極度慘烈的吼聲，像哀慟的咆哮的野獸。

    在悲憤聲中，津島修治的笑容更詭異了。

    “你跟我一樣，對吧?！蹦暧椎暮⒆由朴盟翡J的洞察力，“你跟我一樣，不會為了他人的悲傷而悲傷，不會為了他人的快樂而快樂?！彼嵬犷^說，“我聽過一種說法，所謂的天生殺人狂家族，并不是因后天環(huán)境而產(chǎn)生的，而是先天基因缺陷，他們擁有更強(qiáng)的記憶力、更好的學(xué)習(xí)能力，在數(shù)字、空間、邏輯或者其他領(lǐng)域超人一等，簡單來說可稱為是自閉癥的某種變形，但這種變形是可遺傳的，甚至是作為顯性基因而在家族里傳遞。”

    “父親覺得我們一模一樣，其實(shí)我不想承認(rèn)，但如果從遺傳學(xué)的角度來看，我們一模一樣的話，你是不是也與我會產(chǎn)生相同的愉快感？”

    津島修治舉起一只手，那手纖細(xì)而白皙，是孩童的手，也是貴公子的手，總之不是勞作的手，不是用來奪取人性命的手。

    他凝視手掌心中的紋路，就像是在看自己的未來，就像是破解了生命的密碼，洞悉他人的命運(yùn)。

    “我在佐佐木出門前就猜到了?！彼f，“猜到了會發(fā)生的一切，這可以說是推理能力，但如果將推理做到了極致，又由過分幼小的孩童洞悉，不就成了預(yù)知未來一樣的技能了嗎？而擁有此能力的往往不會是人，簡單來說，即使是讓普通人判斷也快要跨入神明，或者說是非人的領(lǐng)域了吧？”

    他并不是在自得，而是非常冷靜地敘述著現(xiàn)狀。

    太宰治看他，無喜無悲。

    ［冷酷得像是神明。］

    他想：［啊，我終于放出了怪物。］

    ……

    “信任嗎？”飛鳥想了很多，想到了太宰治的飆車技術(shù)，想到了他的推理能力，想到了佐佐木與今歲止的尸體，想到了他擋在自己與惡鬼間的身影。

    “我想，是的?！彼f。

    “即使我對太宰先生的信任是盲目的，是出于對他的恐懼以及非人智慧的崇拜，但歸根究底，我是信任他的?！?/br>
    飛鳥講：“他是個讓我信任的人?！?/br>
    ……

    太宰治坐在書桌前。

    他正在閱讀自己剛寫的信。

    ／可愛的O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