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卉和平太失蹤了?！彼麎旱吐曇簦ひ羿硢〉孟癯赡耆?，“是怎么回事？”

    ［啊，原來是這個。］

    葛藤沉默了，他說：“我不知道。”

    “什么？”中原中也。

    “我說我不知道。”葛藤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誠懇，“真的?！?/br>
    在貧民窟工作總需要膽識，尤其是做酒保，葛藤遇見過許多大場面，年輕時打工的酒吧還被黑手黨成員掃射過，即使面對有強大異能力的孩子也能寵辱不驚。

    “前天晚上，你在店里嗎？”

    “是的，我在，那天晚上我在店里工作?！备鹛俑械阶约荷砩系闹貕鹤冚p，起碼能夠流暢說話，“香卉是個很好的孩子，她工作認(rèn)真，來得也很早，還會幫我打掃吧臺?！?/br>
    中原中也不置可否：“她那天做了什么？”

    “陪酒，被灌酒，按時離開?！备鹛翉纳迫缌鞯鼗貞?yīng)，“你可以調(diào)監(jiān)控，她是從正門離開的，時間很晚?！?/br>
    “監(jiān)控？”

    “我們當(dāng)然有監(jiān)控?！备鹛僬f，“經(jīng)常會有人在這里動手，小偷小摸、非法交易總是在彩色燈光的隱匿下發(fā)生，有些會對我們造成損失，這時候起碼要知道找誰去追責(zé)。”

    “給我看監(jiān)控?！敝性幸舱f。

    葛藤說：“那不歸我管?！?/br>
    “那么……”

    中原中也的小手指動了動，葛藤只感覺壓在自己身上的力量陡然增大，五臟六腑都移動了，他喉嚨口一陣腥甜，血順著管道涌上來，又被他壓了回去。

    橘發(fā)的孩子露出略顯殘酷的笑容：“現(xiàn)在能帶我去看監(jiān)控了嗎，大叔?！?/br>
    ……

    津島修治坐在欄桿上。

    他不討厭從上往下的視野，更不討厭重心不穩(wěn)就會從高處下墜的游離感，對津島修治而言，欄桿必定要是高處的，最好在天臺上，人從上面落下，就像只綁了石頭的輕飄飄的風(fēng)箏，下墜著，下墜著。

    他坐在12樓的天臺上，這棟灰撲撲的樓是一片扇區(qū)內(nèi)最高的建筑物，津島修治被中原中也拒絕后不想去尋找太宰治，他大概知道那人離開的方向。

    津島修治當(dāng)然不是迷路，他只是跟監(jiān)護人錯開走了，說想要看“社會的黑暗面”，真是奇怪的糊涂話，成年人聽后卻沒有表示，只讓他保護好自己，就去干別的事了。

    “好無聊啊好無聊?！彼种獾衷诖笸壬?，手掌托腮，腳前后大幅度地?fù)u晃，以前津島修治也經(jīng)常覺得無聊，他只在心中對自己說，卻不會形成具體語言，不知從何時起他養(yǎng)成習(xí)慣，要把負(fù)面情感吐露出來，不說過人聽，也要讓過往的風(fēng)聽見。

    來貧民窟是他自己要求的，想要看看人間的生死與悲劇，太宰治說：“那你可能看不見?！?/br>
    “如果貧民窟都不常見它們，又有哪里能見到？”他從書本中學(xué)知識，因此缺乏社會經(jīng)驗。

    “貧民窟也是社會，只要是社會就會追求安穩(wěn)，那里無非就生活質(zhì)量更差，食物都是過期的，而人長得更瘦小?！彼f，“想要到流星街，還是去看漫畫來得快?！?/br>
    津島修治認(rèn)為自己被無聲地嘲諷了，等繞過一圈后他卻不得不失望，因為太宰治說的是真。

    “相比之下，還是小矮子更加有趣。”津島修治對自己說，“他愚蠢又強大，身后還有拖油瓶，守護的信念高得不正常，又遇見了奇異的事。”

    “從他身上能找到樂子。”

    津島修治認(rèn)為自己鐘愛死亡，而死亡又與暴力息息相關(guān)，非比尋常的暴力、危險吸引他，他又認(rèn)為是中原中也足夠特殊而暴力，所以值得他駐足多看兩眼。

    特殊的人與特殊的人之間有吸引力，他在一群庸庸碌碌的人中找到了玩具，孩童的貪婪讓他不想放手。

    ［就當(dāng)打發(fā)時間吧。］

    他跳了下去。

    ……

    吉次郎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

    他像只受驚的兔子，一點風(fēng)吹躁動就能讓他躲進廢墟，他不準(zhǔn)備回羊的大本營，那里一點兒都不安全，全是來來往往的人，還都沒什么腦子。

    對羊的其他成員，他又嗤之以鼻，覺得他們愚蠢還不惜命。

    “還是躲到秘密基地吧。”他說，“起碼哪里沒人知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