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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英雄失格 完結(jié)+番外_分節(jié)閱讀_432

    “至于你跟他說的那句話——”森鷗外意味深長地說,“你真的不以他為恥、不憎惡他嗎?”否則怎會在津島修治的心上用刀劃出條口子。

    “是啊?!碧字握f,“我為什么會那么做?”他極其難得的,用帶苦惱之意的鼻音對森鷗外說,“我果然不適合帶小孩子?!?/br>
    [任何靠近我的人都會蒙受厄運。]

    ……

    織田作之助獲得了一大筆錢。

    當然不是不義之財,錢是他辛苦工作掙來的,織田跟過去一樣,留下了小部分的生活費,部分作為儲蓄存入銀行,還有些買基金。

    生活費不多,恰好夠他日常開銷。

    從橫濱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老板那里吃咖喱,這是他多年養(yǎng)成的習慣,但織田作之助分不清楚,自己是想去吃咖喱多一點還是想要看信件多一點,有的時候D先生忙于自己的生活,寫信頻率降低,他去咖喱店也是撲空門。

    沒有收到信的織田有點失望,只有一點點。

    十點鐘他就站在咖喱店的門口了,老板剛準備好營業(yè),把寫“暫停營業(yè)”的小木牌翻面,讓“正在營業(yè)”朝上,中年男人根據(jù)以往的經(jīng)驗判斷一時半會兒不會有人來,準備出門抽根煙,同門口的織田作之助撞個正著。

    “啊。”他叼煙含糊不清地說,“你回來了啊?!彼押谧炖锏臒熌孟聛?,在圍裙上擦擦,放進口袋里說,“你等等,我先給你做咖喱,這個點,沒吃早飯吧?!?/br>
    “是。”織田作之助點頭。

    “哦,還有?!崩习搴鋈幌肫鹗裁凑f,“信收到了,有三封?!?/br>
    “三封?”太多了。

    “是啊?!崩习逡灿X得不可思議,“可能最近有什么事吧,我摸了一下,三封信中有兩封都挺厚實的,起碼有三四頁紙?!?/br>
    他倆一同進店,老板將三封信遞給織田,他按時間順序排列好了,而后者顧不上等待咖喱飯的神圣時間,從隨身攜帶的小刀裁開信封,以往織田作之助會跟老板借裁紙刀,他隨身攜帶的刀另有用處,今天就不同了。他沒讀信,卻感到風雨欲來,直覺同織田作敲警鐘,他被單細胞生物似的敏銳直覺救過多次,很重視縈繞心頭的惴惴不安。

    (第一封信,6月1日)

    這封信是太宰出發(fā)橫濱前寫的,當時他與津島修治的關(guān)系略有好轉(zhuǎn),兩人一同閱讀、一同看電影,并交流觀后心得。太宰治跌跌沖沖走在曾經(jīng)宏義養(yǎng)育他的道路上,游樂園與可麗餅是沒有的,他不擅長帶津島修治去做“符合小孩子天性”的活動,甚至無法把他當孩子。

    [就算是帶他坐過山車,也只是拙劣的模仿。]太宰想,[不是阿宏做的,就根本沒有意義,同樣的行為交給他就是“以寬容的父親心態(tài)接受異?!?,放在我身上則是“居心叵測不懷好意”,說到底我根本不是爽朗的、具有感染力的大人。]

    [我不能做自己都覺得傻的事。]

    他只能用自己的方法,但他人眼中算無遺漏的太宰治不清楚是否走了步好棋。

    變多了,而不是神神秘秘散落在房間的角落,抑或是堆在書桌上,他花了半個上午整理了自己的藏書,并且把他們按類別豎立在木板制造的隔間里。

    津島修治從電影博物館回來就看見了家里的變化,他試探性地拿了幾本書下來,于是太宰治跟他一起重溫了《田園的憂郁》、《高野圣僧》,他倆說商人小說,談井原西鶴,念《好色一代男》,津島修治看不起此人的作品,認為他是色情狂,寫得文字不過是炫耀空虛的生活。

    “如果是我的話,早就羞恥得無法活在世上了。”津島修治說,“也有可能是無聊的,太無聊而畏懼活著?!?/br>
    面對此番言論,太宰治難得坦誠,他是只別扭怪,內(nèi)心之語化成文字又隔了層筆名,就能毫無負擔地刊印出來,任憑大眾賞玩也不在乎,但你若讓他把真實想法訴諸語言,將給他人聽,可就太難了。他極其厭惡被他人猜中心思,是個徹頭徹尾的隱私至上主義者,常掛嘴畔的神秘微笑是太宰治的面具,他有千張面具,然第一張的笑面就少有人看透。

    他說:“修治君是這樣想的啊?!?/br>
    “怎么?”孩子挑釁地看了他一眼,津島修治和太宰治不同,他正意氣風發(fā),處于肆意向世界炫耀才智的年紀,于是他嘲諷、發(fā)表言論、成為意見領(lǐng)袖,同戲劇女王一般瘋癲。

    跟過去的太宰治一模一樣。

    “沒什么?!碧字涡φf,“很好的理解?!?/br>
    “你是怎么想的?”津島修治咄咄逼人,發(fā)誓撕下監(jiān)護人的假面。

    “我?我與你想的一樣?!彼f,“我的主意無法代表他者,只能說是個人的意志,嚴格來說生與死沒什么意義,生有生者的世界,死有死者的世界,前者是何模樣誰都清楚,后者卻不盡然。”

    “世界太恐怖了,我青年時代一度很想去死,沒有勇氣活在世上,那時活著的生物中沒有讓我留戀的,我在意的全都前往了死者的國度?!?/br>
    三言兩語卻讓津島修治聽入迷了,他迫切想要窺見監(jiān)護人的過去,于是他問:“后來怎么樣了?!?/br>
    “后來我確實想死?!碧字蜗胱约涸谟⑿凵鐣倪^往,無數(shù)的女子邀請他殉情,愛醬的那次他是真的想放棄了,不想活了。

    “其實我應該活下去?!彼蛐难劾飸曰冢坝腥私o了我活下去的理由,我還有沒做完的事,但只要是人,精神就有極限,我多次想要放棄?!?/br>
    “會有人把你逼到極限?”津島修治難以置信。

    太宰卻說:“我一直就行走在鋼絲上?!?/br>
    “只可惜?!彼f,“我的生命力太頑強了,殺不死自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