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應該做什么，說是人間地獄，其實才開始第一步吧。

    太宰治回到房間，中途津島修治回來一次，換了衣服，之后又出去，因太宰治一天都在外晃蕩，就沒有碰見他，跟森鷗外打了通電話，得知中原中也也不在，他跟太宰治不同，很有責任心，以保護森鷗外為己任。

    “太宰君知道他們?nèi)ツ睦锪藛?？?/br>
    “大概能猜到?！碧渍f，“安心吧，森前輩，只要你不犯水球人的低級錯誤，就能安全從船上下來，你和中也君都是。”

    “你這么說，我就放心了?！鄙t外真的松了口氣。

    接下來……

    他先拿出代表交易的羊皮紙，簽下自己大名，隨后則拉開門，把前腳剛到的費奧多爾迎進來說：“我想請你幫個小忙，當然，是你愿意做的事兒?！?/br>
    ……

    代表交易的羊皮紙，那用流暢水墨書寫的字跡，永恒地灰敗下來。

    人們坐立不安，忐忑而惶恐，說實在的，無人想到會發(fā)生這件事，也沒有想到應對的方式。

    書是屬于神明的，他不被人類所擁有，在場的賓客默認，它不能為有私心的人類所擁有，天知道對方拿到書會做什么事。

    他們因此忌憚卡拉馬佐夫，但那人似乎更想把書拿出去，而不是自留。

    現(xiàn)在、現(xiàn)在……

    他會用書做什么？

    “?？思{先生？”

    “你在嗎，?？思{先生？”

    松木材質(zhì)的寬松辦公桌后，上年紀的美國男性仰面躺在旋轉(zhuǎn)椅上，他指縫間夾支緩緩燃燒的雪茄。

    “康拉德小姐？康拉德小姐?！?/br>
    來自德國的貴婦靜靜依靠大理石塊堆砌的浴池，水在流動，人卻陷入靜謐的安眠。

    “托馬斯托馬斯！”

    餐桌前的男性禮儀周全，左右手分持刀叉，上一秒還在與人談笑風生，兩刻未到，他的臉色即變得蒼白，額頭有大顆虛汗墜落，他捂著心臟神色猙獰地到在桌上，餐盤被打翻，茄汁染紅蓋在人腿上的餐巾。

    死了死了死了死了。

    死了好多人。

    一則留言以極快的速度在人群間發(fā)酵，他們像是受驚的鷓鴣鳥，把頭縮著，時不時抖動一身羽毛。

    ［聽說了嗎，拿到書的人是個瘋子。］

    ［他想殺死我們。］

    ……

    試問：人在什么情況下會自相殘殺。

    “很難說吧?！碧字翁稍谏嘲l(fā)上，“你看大饑、荒年間還有易子而食的傳統(tǒng)，先前很火的懸疑日劇，是叫《輪到你了》對吧，公寓里的人不也在互相謀殺嗎?！?/br>
    津島修治說：“也就是說，要陷入集體瘋狂，當出于大環(huán)境中的每個人都感到自己生命受威脅時，為了捍衛(wèi)自己的生命就會開始殺死對方是嗎？”

    “很精辟的解釋。”太宰說，“人奪取他人生命也不會有快感對吧，而且只要是有基礎道德的人都不會覺得濫殺是好事，所以嘛，也只有戰(zhàn)場上，還有沒有道德沒有法律人人自危的特定場所才會變成屠宰場?！?/br>
    “啊，原來是這樣。”津島修治小大人似的點點頭，“人間地獄啊?！?/br>
    “嗯，對啊?！?/br>
    “修治君對它怎么看，自相殘殺，人間地獄什么的。”

    “……”你想聽見什么答案？就算是我也不會喜歡吧，自相殘殺、戰(zhàn)場，一點意思都沒有。

    “我啊，相當討厭這種場景?！碧渍f，“人的話，活得時候最好盡量不給他人添麻煩，就算是死——聽說現(xiàn)代人自殺之前會被生存痕跡都銷毀，比如說曾經(jīng)買過的漫畫書還有航模什么的，一起賣掉，換成錢，后續(xù)給還活著的家人寄過去?！?/br>
    “這種死亡方式更受好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