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善想到一個成語來形容賀琛，風(fēng)華正茂。

    “想不到賀琛居然這么有正義感啊?！眴贪朐掳l(fā)出一聲感慨，然后又嘿嘿一笑，“還好我男神也替我們說話了，不然我都要移情別戀了。”

    “嗯?！绷稚剖栈匾暰€，低嘆一聲，“如果他們沒過來，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喬半月不屑地哼了聲，“就算真打起來，她也打不過我！居然敢說我是非洲野豬，氣死我了！”

    林善拍了拍喬半月的后背，安慰道：“別在意她的話，你明明又白又可愛。”

    兩人回到了教室，一邊寫作業(yè)一邊吹空調(diào)。

    下課鈴響了好一會后，幾個男生從教室后門進(jìn)來。

    賀琛一手拎著校服，一手提著個白色的塑料袋子，他的目光落在林善身上，見她正抓著筆撓頭。

    秦子弋回了座位，左顧右看了須臾，伸手輕輕碰了下喬半月的肩膀。

    喬半月受寵若驚地回過頭，睜著大眼睛看秦子弋。

    秦子弋喘著氣問她：“有紙嗎？借點(diǎn)紙。”

    男神主動跟自己搭話，喬半月絲毫不敢怠慢，馬上從桌洞里拿出一包抽紙遞給秦子弋。

    “謝謝啊?！鼻刈舆榱藥讖?，分了兩張給賀琛。

    “不客氣！”喬半月笑嘻嘻地拿回了紙巾。

    賀琛將東西放到桌面上，接過秦子弋遞過來的紙巾，坐下去擦汗。

    擦完汗后，他從塑料袋里取了兩瓶礦泉水出來，扔了瓶給秦子弋，然后又從里面取了瓶綠豆沙出來，帶著吸管。

    賀琛抬眼，看向前面正對著題目發(fā)愁的林善，伸出腳輕輕敲了敲她的椅子腿，“林善?！?/br>
    林善停筆扭頭，瞧見賀琛遞給自己一杯綠豆沙。

    他修長的五指貼在綠色的塑料杯上，顯得尤為白皙亮眼，指甲修剪的短而整齊，干干凈凈的。

    林善不明白他的意圖，沒有接，疑惑地看著他。

    “給你的?！眲傔\(yùn)動完的賀琛輕輕喘息著。

    “不用了?！绷稚葡騺聿幌矚g別人請客。

    賀琛沒說話，直接起身將綠豆沙放到了林善的桌面上，然后拎起還裝著另一杯綠豆沙的塑料袋，遞給喬半月。

    喬半月原本還在內(nèi)心瘋狂腦補(bǔ)一出偶像劇，現(xiàn)在男主角卻遞給了自己一杯，她的幻想一下子破滅了。

    秦子弋大大方方地朝兩位女生擺了擺手，“這是賀琛特意給你倆買的，別客氣，賀少爺有的是錢，快喝吧?！?/br>
    “謝謝啊！”有免費(fèi)東西喝，喬半月自然是高興的，接過袋子，笑盈盈地向賀琛道謝。

    “謝謝學(xué)委?！绷稚撇缓迷倬芙^，也對賀琛輕聲道了聲謝。

    正在擰瓶蓋的賀琛動作輕頓，林善不說，他都忘記自己是學(xué)習(xí)委員了。

    他喝了口水，嘴唇被滋潤，瞅著林善，看似漫不經(jīng)意地說道：“有不懂的，可以問學(xué)委。”

    林善有些微的訝異，張了張嘴，“喔?！?/br>
    然后她轉(zhuǎn)過身去，繼續(xù)自己琢磨題目。

    她覺得自己跟賀琛還不熟，而且她跟他的智商不在一個層次，她不好意思問。

    －

    傍晚，林善在食堂吃過飯后直接回了教學(xué)樓，打算下了晚自習(xí)后再洗澡，喬半月體育課出的汗比較多，受不了，先回宿舍洗澡了。

    在回教室前，林善去了躺廁所，廁所里有女生的聲音，她們在談?wù)撡R琛。

    “她們說七班的賀琛是富二代，整個西水鎮(zhèn)最有錢，真的假的？”

    “應(yīng)該是真的吧，整個人氣質(zhì)都不一樣，咱們一中哪個男生皮膚和氣質(zhì)有他好？”

    “可惜就是學(xué)習(xí)太好，清華保送生，不敢泡，怕被全校通報(bào)。”

    “追也追不了啊，人家連女生送的零食都不要呢?！?/br>
    林善聽這幾道聲音覺得有點(diǎn)熟悉，但沒打算再聽，出了小廁間去洗手池洗手。

    那幾個說話的女生正在洗手池前，蔡曉涵在洗手，另外兩個女生在后面等她，見了林善，不做聲了，其中一個拍了拍蔡曉涵。

    蔡曉涵疑惑地扭頭，見了林善，白眼翻了起來，繼續(xù)洗手。

    林善不動聲色地站到蔡曉涵身旁開了水龍頭洗手。

    蔡曉涵瞥了一眼林善光滑的手，不知道怎么想的，她忽然將水龍頭的水速開到最大，然后一把按住了流水口。

    一片強(qiáng)勁的水花突然向林善射過來，瞬間將林善的劉海和大片的上衣打濕。

    見林善的劉海在往下滴水，另外兩個女生捂著嘴巴偷笑。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不是故意的。”蔡曉涵故作驚訝地瞧了幾眼林善，然后白她一眼，甩了甩手上的水漬，和同伴離開了。

    林善怔愣了須臾，呼吸忽然有些急促起來，她馬上閉上眼，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漬，喘著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半晌后，林善關(guān)上了水龍頭，離開廁所往教室走。

    離晚自習(xí)開始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此時教室里一個人也沒有。

    林善徑直回了座位，抽出紙巾，解開校服的扣子，擦著被噴到身上的水。

    擦的差不多了，她開始擦臉擦劉海。

    此時有人從后門進(jìn)來，林善扭頭看了眼，發(fā)現(xiàn)是賀琛，踩著松散的步伐。

    林善沒什么反應(yīng)，很快收回了視線，繼續(xù)擦頭發(fā)。

    沒一會，身后傳來“嘶”的一聲。

    林善聞聲扭頭，瞧見賀琛右手的無名指內(nèi)側(cè)被割了道口子，滲出鮮紅的血液。

    林善眸色有些驚，馬上抽了兩張紙給賀琛。

    她轉(zhuǎn)過身時，賀琛怔了怔，接過她的紙巾，神情不怎么自然地挪開了視線。

    林善問：“怎么弄的？”

    “勾到桌子的小鐵塊?！辟R琛不甚在意地拿紙巾隨意地按住傷口。

    林善想到什么，伸手進(jìn)桌洞里掏了掏，拿了一片體育課去醫(yī)務(wù)室時買的創(chuàng)可貼出來。

    她撕開創(chuàng)可貼，兩手分別捏著一頭，抬眼看著賀琛。

    賀琛與她對視，兩人的目光都是那樣淡然，幾秒后，賀琛緩緩拿開了紙巾，五指分開。

    林善低頭，動作很輕地將創(chuàng)可貼貼到賀琛的傷口上，再將它包起來。

    她額前的劉海濡濕，襯得臉蛋更加白皙，睫毛輕垂著，蓋住眼里的情緒。

    胸口的扣子忘了系上，脖子下的肌膚露出了幾分，紫外線像對她沒有作用，她的皮膚一點(diǎn)色差都沒有。

    賀琛站立著，靜靜凝視那坐著為他貼創(chuàng)可貼的女生，想到一個詞形容她，溫柔。

    他過去是抗拒與女生觸碰的，可當(dāng)林善的手指偶爾與他的觸碰在一起，他非但不抗拒，似有若無的溫度，反而令他心中有那么一絲難以言喻的感覺。

    林善收回手時，聽見賀琛說：“把扣子扣上。”

    林善一驚，后知后覺，馬上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胸口，下一瞬，她緋紅了臉，匆忙捂住胸口轉(zhuǎn)身，低頭緊張地扣扣子。

    “謝了?！辟R琛啞笑一聲，拿著手機(jī)不慌不忙地出了教室。

    走在走廊上，賀琛緩緩抬起手，看著自己貼了創(chuàng)可貼的無名指，發(fā)現(xiàn)創(chuàng)可貼的邊線對的整整齊齊的。

    林同學(xué)果然是個細(xì)心的女孩子。

    第7章

    周末，林善回了西街。

    周六午后，林善抱著一個禮物盒從超市出來，撐著遮陽傘走在水泥路上。

    火熱的太陽高掛在藍(lán)天上，地面冒著熱氣。

    路上偶有鬼火少年馳騁而過，五顏六色的頭發(fā)被風(fēng)揚(yáng)起來，還不忘對林善吹幾聲口哨，林善不看不理。

    她抱著禮物盒來到離舅媽家?guī)装倜走h(yuǎn)的快遞點(diǎn)，選了快遞后開始填單。

    領(lǐng)家的一個伯母也在寄快遞，見了林善，笑著問她：“給誰寄快遞呢？”

    林善一筆一劃認(rèn)真寫著地址，語調(diào)很平地答：“給我媽寄?！?/br>
    那領(lǐng)家伯母也不再多嘴過問。

    林善付了快遞費(fèi)，從店里出來，撐開傘，她心中有些緊張，將手機(jī)握在手里，慢吞吞地往回走，醞釀著什么。

    半晌后，林善在路邊的一顆樹底下停下，關(guān)了傘，打開手機(jī)的聯(lián)系人界面。

    她的目光落在“mama”兩個字上面，拇指停在上方，停頓了許久才點(diǎn)了撥號。

    手機(jī)里的彩鈴聲響了好一會才停止，一道沒好氣的聲音取而代之，“打電話來干什么？”

    林善緊張地握緊手機(jī)和傘，說話時臉上帶著一抹牽強(qiáng)的淺笑，“媽，生日快樂。”

    “還有事嗎？”對方并沒有表示出開心，反而多了幾分不耐。

    林善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道：“我給你寄了生日禮物?！?/br>
    對方一下子動怒起來，聲音尖銳地叫罵道：“你嫌錢多了是嗎？我給你讀書的錢是讓你用來買禮物的嗎？我缺你那幼稚又沒用的禮物？你要是想我快樂，就別打電話來煩我，我一聽見你的聲音就煩！”

    雖然被罵了無數(shù)遍，但聽見母親無情的語氣，林善的心還是免不了狠狠抽痛了一下，她克制道：“我是用自己攢的零花錢給你買的?！?/br>
    “你有那閑錢就去買幾本書看，把你那爛成績提上去！別買那些東西來占我地方，就算你送來了，我也不會收，因?yàn)槲也粫X得開心，只會感到心煩！”

    “嘟”的一聲，電話被掛斷了。

    林善還愣愣地抓著手機(jī)站在原地，眼無目標(biāo)地望著前方，難過的感覺愈加濃烈，視野逐漸模糊起來。

    她始終不明白母親為什么要將怨恨與厭惡發(fā)泄在她身上，明明她也是受害者。

    眼眶很快堵滿淚水，一串串涌了出來，喉嚨實(shí)在痛的發(fā)緊，林善抬手抹眼淚，張嘴呼吸時發(fā)出抽泣的聲音。

    斜對面，馬路的另一邊，是一家奶茶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