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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釋

    蘇琬的認(rèn)罪讓蘇逸和約瑟夫束手無策。她倒是輕松,懷孕證明一下來,就去醫(yī)院養(yǎng)著了。

    蘇逸和約瑟夫則成天被警署傳喚,無暇分身照顧她。

    當(dāng)警署決定把她送去瞳山醫(yī)院時,蘇逸馬上意識到凌顧宸做了安排。但此刻,他還是信得過他的,便沒有提出任何異議。

    他一方面為之后成堆的官司頭疼,一方面也很關(guān)心meimei的身體。

    他白天在警署做筆錄,晚上就去醫(yī)院陪她。

    一夜之間,泊都的天又變了顏色。沃德集團好似崩盤,無法運作如此龐大的商業(yè)機器,尾大不掉。

    凌氏終于得以喘氣,快速地拿回原本屬于他的東西。

    叁十年河?xùn)|叁十年河西的場面不過短短幾天。

    每次哥哥來看她,蘇琬還是會有點愧疚。

    她真心向他道歉,蘇逸不多說,只是體諒。他們有著同血緣的默契,準(zhǔn)備好一起面對。

    凌顧宸私下聯(lián)系了蘇逸,說要把蘇琬之后的住所改為他在心湖的別墅。

    蘇逸答應(yīng)得很快,他把meimei的地址改到了心湖別墅。因為他擔(dān)心約瑟夫弄清了情況以后,會覺得這是蘇琬和凌顧宸連手使出的計,而把氣撒在她身上。

    她現(xiàn)在懷孕,蘇逸更是不想讓她承擔(dān)任何風(fēng)險。

    蘇琬的腳上被扣了一個電子鐐銬,每幾秒就閃著紅光。

    住院的這幾天,她心情極好,好似外界那由她引起的滔天巨浪與她毫無關(guān)系。

    王舒貼身照顧著她,每天給她帶親手做的吃食,絕不經(jīng)他人的手。

    病房門口有警員守衛(wèi),凌顧宸安排了幾天,才得以穿身白大褂,跟在譚昌院長的身后進去看她。

    蘇琬沒留意,她先是接過王舒手里的鮮花,甜甜地道謝。

    “今天感覺怎么樣?”譚昌與她問好。

    “很好啊。你怎么來了?早上護士來量過體溫了?!?/br>
    王舒神秘地眨眨眼,“我給你們一些獨處的機會。”

    “什么獨處……”她的話音截然而止,看到了那張被喬裝過的面龐。

    凌顧宸小心翼翼撕下臉上貼著的rou色橡膠,這橡膠是專業(yè)的偽裝材料,按照定制貼在額頭和面頰,改變他的臉型,而且不顯突兀,普通人看不出來。

    她只覺得喉嚨發(fā)干,淡淡地說,“這泊都是你的了,你高興嗎?”

    “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不可能用你換這些東西?!?/br>
    “我知道?!彼麓?,朝他跑過去。

    凌顧宸緊緊摟住她,“都沒事了?!?/br>
    王舒和譚昌會心一笑,他們無法先行離開,就跑到陽臺上去聊天。

    房間里只剩他們兩人,蘇琬輕聲啜泣,“顧宸……”

    “別怕,聽我說。”他溫柔地安慰,“我跟蘇逸說好了,之后你跟我去心湖住,約瑟夫進不來,你可以安心養(yǎng)胎。官司的事也不要擔(dān)心……”

    “我不要聽這些?!碧K琬斬釘截鐵地打斷他。

    “怎么了?”

    她擦擦眼角,眼神瞬間堅毅起來,“我要你答應(yīng)我?!?/br>
    “我什么都答應(yīng)你,笛瀾……”

    “不是的?!彼崎_他,后退一步,“我要你答應(yīng)我,不論發(fā)生什么事,你都會保住我的孩子。”

    凌顧宸張了張嘴,想起她的第一個孩子。他不敢承諾。

    她顯然也想到同一件事,“不論怎樣,我都只要孩子。就算要放棄我。”

    這是她這一生的心結(jié),凌顧宸也痛苦,他悲傷地看著她,“我沒辦法放棄你……”

    “我不管!”她咬住下唇才沒有迸出眼淚,“你答應(yīng)我!”

    “你在我心里永遠是第一位,你知道的?!?/br>
    “你要是不答應(yīng)我,”她的雙唇微顫,“那就不要來見我,也不要見我的孩子。這輩子都不要?!?/br>
    凌顧宸垂下頭,巨大的痛苦和悲傷湮沒了他。他想不出這承諾帶給他的脆弱是如此具有毀滅性。

    蘇琬倔強地與他對峙。她就是要逼他,她知道自己只能這樣逼他。

    她不能再失去一個孩子了,她原本就以為自己再也不會有孩子。

    凌顧宸虛弱地點頭,“好。”

    “你發(fā)誓。”

    “我發(fā)誓,”他嘆氣,“我一定保住我們的孩子。”

    她終于在淚痕里露出爽朗的微笑,重新?lián)溥M他懷里,緊緊抱住他,“顧宸,我們有孩子了。你高興嗎?”

    “當(dāng)然,”他輕吻她的額頭,“我愛你。我們的孩子是安全的,你也是。”

    她懷孕已有兩個月,在醫(yī)院住了一周,身體檢查正常,便出院。

    蘇逸把她送到心湖別墅,凌顧宸命人細(xì)致安排,都是調(diào)用半山別墅里最可靠的人手,安全由羅安和韓秋肅全權(quán)負(fù)責(zé)。

    由于她在保釋期,所以警署會隨時上門,住在心湖也是對凌顧宸最安全的選擇。

    她身后有沃德和凌氏的律師團,成天跟警署撕扯。

    光是她腳上那個電子鐐銬,雙方就整整吵了半個月。律師團用成山的法律條例和論文砸警署,說這電子器械不利孕婦,且影響她去醫(yī)院做產(chǎn)檢。

    于是警署的人上門,把她的腳鐐拆走,轉(zhuǎn)而在心湖別墅的大門和周邊設(shè)置電子監(jiān)控器。

    別墅附近24小時都有警員盯梢,她做產(chǎn)檢前也要通知警署,由警員陪護才能出門。

    不論外面鬧得如何天翻地覆,蘇琬都不上心。

    好像這些事都與她無關(guān)。

    腳上的鐐銬拆了以后,她更是不覺得自己被囚禁。

    與此相比,凌顧宸和蘇逸則每日沒巨大的重壓牽制著。她的認(rèn)罪加上確鑿的證據(jù),讓她無法翻身。

    她生產(chǎn)之后,就要重新回到看守所,去接受之后的審判。

    即使她拿瑞士護照,目前的狀況至少也得先蹲幾十年的大牢,再被驅(qū)逐出境。

    凌顧宸不敢把這份憂愁帶到她面前,但他每時每刻都為她擔(dān)心。

    蘇逸更是焦頭爛額,他先前不知道這份罪證的存在,現(xiàn)在應(yīng)對著財務(wù)危機和輿論危機,沃德集團在亞洲的商業(yè)版圖隨時都有傾覆的危險。

    或許目前看起來,想辦法逃回瑞士還是比較穩(wěn)妥的選擇。

    韓秋肅陪她一起住到心湖,她愈發(fā)開心。

    他的左臂傷到神經(jīng),需要不斷回醫(yī)院檢查。想要逐步恢復(fù)運動能力,恐怕還要動幾場手術(shù)。

    韓秋肅本不放在心上,蘇琬過意不去,一直勸他接受。

    于是去醫(yī)院的時候,他們都一起。他去復(fù)查,她去產(chǎn)檢,一路上都有說有笑的,一點都沒被警員監(jiān)視這件事影響心情。

    凌顧宸忙著給她走門路,便讓韓秋肅分擔(dān)了這一部分的陪伴。

    但不論多晚,他都會回家陪她。

    她懷第一個孩子時,便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現(xiàn)在也沒覺得不適。

    王舒陪她下棋、畫畫,兩人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

    這天凌顧宸回家時,她們正在做烘焙。

    蘇琬笑得極開心,一看見他,就小跑過來抱住他,抓他的手摸自己的肚子,“我覺得我有點顯肚子了,你摸摸,是不是?”

    凌顧宸的手輕撫她只有一點點隆起的小腹,“嗯,比前幾天明顯?!?/br>
    “真的嗎?”她喜笑顏開,“我們要女兒好不好?”

    “好?!彼X得自己永遠無法拒絕她,“怎么那么開心?”

    “我每天都很開心呀,你看,”她拉他到桌邊,“要消磨時間,王舒教我怎么給小孩子織衣服和襪子,我可以自己織了?!?/br>
    凌顧宸看看桌上五顏六色的毛線,“你還會這些?”

    “是,”王舒微笑,“你們慢聊,我去準(zhǔn)備晚餐?!?/br>
    蘇琬拿起一小塊芝士蛋糕,用勺子喂他,“我剛做的,你嘗嘗。”

    甜蜜的氣息在口腔里化開,可凌顧宸心底覺得苦澀。

    他什么都做不了了,她這樣的笑容,他以后恐怕看不見。他們的孩子也看不見。

    他不敢表現(xiàn)出來,只微笑著點頭,“好吃?!?/br>
    “我知道你不喜歡吃甜食,嘗一塊就好,”她親吻他的唇,然后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剩下的給羅安吃?!?/br>
    “嗯?!?/br>
    “抱抱我嘛?!?/br>
    凌顧宸聽話地?fù)ё∷?。她開心地輕笑出聲,“抱緊一點。”

    他加重力度,低頭吻她的臉頰,“會不舒服嗎?上次懷孕,你孕吐很厲害?!?/br>
    “昨天吐了,今天還沒有。再說吧,孕吐也沒辦法。”

    “抱歉不能一直在家陪你?!?/br>
    “沒事,我很開心?!彼f得真心實意,“秋肅呢?他沒跟你一起回來?”

    “他說要去個地方。”

    她緊張起來,“你不能讓他一個人的?!?/br>
    “我說叫羅安跟他去,他不肯?!?/br>
    “等他回來,我跟他說?!?/br>
    入夜時分,餐廳里都是歡聲笑語。羅安獨享了大半個芝士蛋糕,晚餐接近尾聲,韓秋肅才駕車駛進別墅。

    蘇琬小跑到門廳,擔(dān)憂又指責(zé),“你怎么自己開車?!你現(xiàn)在這樣不能開車!”

    “抱歉,就這一次?!?/br>
    “有什么重要的事嘛,你可以信任顧宸的……”

    韓秋肅笑著側(cè)過身,他懷里趴著一只灰藍色的短毛貓。

    那細(xì)瘦的貓?zhí)鹉X袋,響亮地叫了一聲。

    蘇琬欣喜地伸出手,“寶寶!”

    寶寶跳進她懷里,用腦袋蹭她的下巴。

    凌顧宸正幫王舒收拾碗筷,看見這一幕不免詫異,“你在哪里找到它的?”

    蘇琬幸福地貼貼它的臉,沖他神秘一笑,不回答。

    “我以為要等個幾天,還好,只等了半天它就回家了。”韓秋肅說。

    “謝謝,”她感激地說。

    “你開心就好?!表n秋肅寵溺地摸摸她的長發(fā)。

    窗外是初春的枝芽,蘇琬坐在浴缸邊的小椅子上,給寶寶洗澡。她時不時摸摸隆起的小腹。抬眼就能看見韓秋肅、凌顧宸和羅安在陽臺上閑聊。

    她沒想過她的幸福竟然能在這樣的洶涌波濤中如此安穩(wě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