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獻(xiàn)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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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簡單單六個字,卻仿佛蘊著什么復(fù)雜的意蘊,讓人心口不由自主的一悸! 孟初一目光微閃,隨即一笑,“就算你甘愿,這次人情我也是欠定了?!?/br> 四兩撥千斤,輕輕巧巧的,將重碩碩的情意變成了人情。 他眸色微深,浮過一抹堅毅,不允許她再這么輕巧避過去。 “帕子上浸了藥水,能止血化瘀,也能洗掉你臉上的藥物,人皮面具做的再好,到底是藥物,你臉上表皮有破損,滲入皮膚就不好了?!彼p輕一頓,微笑道,“經(jīng)驗之談?!?/br> 最后四個字微微加重,仿佛帶著千斤之重,不容忽視! 孟初一握著帕子的手一頓,不由抬眼! 他的意思是…… 容珩溫和一笑,黑眸深深,卻透著讓人心悸的華彩。 “初一,等這樁事了了,你能不能陪我看出戲,我這輩子,還沒有好好的看過一場戲?!彼ǘ此?,“藏在各式各樣的面具后面久了,也希望哪一日,能光明正大的,與歡喜的人,共享人生溫暖?!?/br> 孟初一心口一顫,有些不知所措。 他說的含蓄卻直白,讓她有些慌。 她在組織里,一心埋頭于實驗室,除了伙伴,鮮少有人靠近她,更沒有男子對她說過這些。 望著眼前男子,腦海里卻不由自主浮現(xiàn)一張一模一樣的臉,只是那張臉的主人肆意飛揚,眼波流轉(zhuǎn)間全是霸道,哪里有眼前之人的溫潤沉靜。 若是那人,她完全可以一巴掌拍飛,反正他皮糙rou厚無所謂,但眼前這人慎重捧上的情感,她反而不知該如何應(yīng)對。 不是心動,只是煩惱如何婉拒,才能不讓彼此不那么尷尬。 她微微定了定神,慢慢的道,“我恐怕……” 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打斷。 “不需要你現(xiàn)在回答,我也不想聽你再拒絕一次,我只等你的應(yīng)允。” 明明是霸道的話,說的卻還是溫潤如水,讓人心思不由微軟,竟有些不忍拒絕。 可若不拒絕,又與她的本心不符。 她嘆了口氣,“慕容……” “你明知道,我不是慕容言?!彼炊ㄋ?。 既然已經(jīng)開誠布公,就沒有隱瞞的必要! 孟初一唇角微勾,勾起淺淺笑容,“既然這樣,我喚你蘇先生吧。” 他眸光微動,雖然明知她已經(jīng)定定看過去,忍不住低問,“你……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一個人的相貌可以變化,體態(tài)骨骼卻改不了,我恰好在這方面有稍許研究?!泵铣跻恍α诵?,沒說自己第一次在紅袖招見到他時就明白他根本不是慕容言,至于之后容珩的暗示,燕兒掩飾不住的關(guān)切,不過是讓她更確定自己的判斷而已。 他一震,眸里掩不住的吃驚,喃喃道,“以骨骼辯人,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異常困難,人體骨骼不像人的相貌那樣容易分辨,要通過細(xì)微的差別辨認(rèn)出一個人,需要的不止一年兩年的基礎(chǔ)功,我之前也聽說過有人可以以骨骼辨人,但那些人不是名醫(yī)就是仵作,而且年歲都極大了。你今年不過十七歲,怎么會這種本事?” 孟初一笑了笑,沒說話。 如果誰有她熱愛手術(shù)刀的怪癖,再加上各類名醫(yī)傳教,源源不斷供她解剖的尸體,再蠢鈍的人也是能看得出來的。 不過,這個原因不太方便說。 她不回答,他也沒有追問,神色一正,道,“初一,這個奇技,千萬不可告訴別人?!?/br>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試想想,一個人可以看破任何人偽裝,若是傳揚出去,只會招來有心人的窺視! 孟初一心里滑過一陣暖流,“蘇……” “近雪。”他突然溫聲打斷她的話,“我字近雪?!?/br> 近雪,近雪……冰雪冷寒,不管是近似,還是靠近,總讓人不由自主心口微凜,只覺得寒冷。 與他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像。 她忍不住搖頭,“不太像你?!?/br> “家中長輩希望不因人間溫暖,墜了凌云之志?!彼拇?,眸里一瞬復(fù)雜情緒,隨即湮滅。 孟初一怔了怔。 名字是一個孩子來到世間得到的第一份禮物,所以總是蘊著各種溫暖如意,哪里有這樣的長輩,一出生便希望孩子一生近雪苦寒,只為了所謂的凌云之志? 心里似乎隱隱浮過什么念頭,轉(zhuǎn)瞬即逝,她剛想抓住,他突然輕輕一喝。 “來了?!?/br> …… 千里之外,京都城中,夜黑如墨! 一陣馬蹄聲突然打破夜之沉寂,疾如暴雨,勢若驚雷,數(shù)騎黑色鐵騎呈尖刀陣型自長街街頭席卷而來,踏的青石板道咚咚作響,仿佛大地都跟著顫動起來。 馬群快到一處府衙前,當(dāng)先那匹駿馬上的騎士猛地一勒韁繩,他一動,身后騎士也跟著勒韁,駿馬與騎士身上肌rou齊齊一鼓,齊聲一頓,狂馳中的駿馬瞬間靜止,沒有一點累贅! 聞聲出來的管事歆羨的看著這批人,大雍尚武,他是雍王府的門房,也算見多識廣,卻又不得不承認(rèn),眼前這一群人當(dāng)屬大雍的精英鐵軍,獻(xiàn)王親衛(wèi),果然不同凡響! 馬陣靜止,當(dāng)先那人動作卻不停,一踩腳蹬,鐵黑色的大氅翻飛而起,隱約露出大氅下的銀色鐵甲,轉(zhuǎn)瞬間人已下馬,大步走到門前。 昏黃的燈火下,來人五官線條極硬,目光鋒利似鐵,一舉一動間俱是鐵血軍人的利落果敢,不怒而威! 管事慌忙迎上來,恭恭敬敬的打了個揖,“見過獻(xiàn)王殿下。” 容煜野看著面前形容恭敬的管事,目光一閃。 他雖然常常不在京城,卻也知道此人是雍王府里的二管事,地位僅次雍王府里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蘇扶大管事,蘇扶時常不在,雍王府中各項事宜一般都是由這位二管事代為打理的。 深更半夜,他在此相侯,可見四哥早知他會來。 “四哥可在?” 聲音冷硬,如他給人的印象一般,一字一句干凈利落,隱約間仿佛帶著烽火氣息。 二管事目光微動,瞟了眼長街上那些肅然而立一動不動的騎兵,恭恭敬敬的道,“主子在書房?!?/br> 獻(xiàn)王是六皇子,卻也是大雍皇子之中唯一允許帶兵的皇子,正如他的姓名一般,其余皇子都是名字都是單字,只有他在煜字之后多加了一個野字,全因他的母妃德妃是迦南國的鎮(zhèn)國公主,迦南國雖然地小,卻也是一國,南臨南越北靠北越,地勢極為重要,一國之地當(dāng)做陪嫁一同歸入大雍,唯一條件就是德妃所生皇子由迦南國前國主親自教養(yǎng),成年之后必須駐守迦南,抵御南越北越。 所以,獻(xiàn)王身份貴重且特殊,尊貴之余,其實也變相的剝除了他繼承大雍的可能性。 大雍尚武,如果不是獻(xiàn)王這一復(fù)雜的身世,光以他彪悍戰(zhàn)功與性情,實在是眾人心目中最好的繼承者。 可惜時也運也。 二管事一邊領(lǐng)著獻(xiàn)王去書房,眼角余光瞟著身后龍行虎步的獻(xiàn)王,不由暗自唏噓。走到一個院落前,他一躬身,“殿下,主子在里面,小人不進(jìn)去了,這就為您的親衛(wèi)準(zhǔn)備食宿?!?/br> “不必。”容煜野淡聲道,“我馬上就走。” 二管事楞了楞,下意識看了眼院子,低了低頭,躬身退下。 他想他還是準(zhǔn)備些吧,以免獻(xiàn)王殿下反悔。 容煜野大步走進(jìn)院子,院子打理的雅致別趣,寒冬之中尤見泉水潺潺綠竹碧綠,竹下有竹凳竹椅,廊下掛著成串竹編風(fēng)鈴,偶爾風(fēng)過鈴聲脆響,為這冷清的寒夜添上幾分意趣。 容煜野皺了皺眉,他自幼就被外公教導(dǎo)征伐戰(zhàn)爭,學(xué)的也是兵略陣法,對這種精致卻不耐看的江南意趣并不十分欣賞。 他與這位四哥相交并不深,卻還記得他當(dāng)年是由蕭姑姑親自教養(yǎng)而成的,當(dāng)年母妃其實本也想讓他也在蕭姑姑膝下承教,奈何蕭姑姑只肯教養(yǎng)一個皇子,婉拒了母妃的請求,外祖與母妃每每談起這個,都十分遺憾,連帶著他也對那位鮮少露面低調(diào)異常的蕭姑姑十分仰慕。都說蕭姑姑也是征戰(zhàn)天下的奇女子,怎么教養(yǎng)出來的四哥,卻對這些柔弱精致的東西這么感興趣? 他搖搖頭,對容珩的喜好不予置評,快步走向唯一亮燈的正屋。 他這次回來訴職,諸事繁瑣,時間倉促,如果不是因為孟明朗的事,也不會深更半夜來這里。 門是虛掩著的。 里面隱約有個人影,似乎在……畫畫? 容煜野眉頭不由打了個結(jié),沉聲道,“四哥?!?/br> “進(jìn)來吧?!?/br> 里面的人答應(yīng)的也快。 容煜野推門,一進(jìn)門便一愣。 容珩坐在靠窗的位置,側(cè)對著他,手持丹青揮毫潑墨,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在桌案前還擋著七八扇屏風(fēng),從東墻至西墻橫貫了整間屋子,他要想與容珩面對面,非得動手拆了一扇屏風(fēng),否則根本沒辦法。 容珩……搞什么鬼? “坐吧?!逼溜L(fēng)里面?zhèn)鱽響袘械穆曇簦拔以诋嫯?,我畫畫的時候非得一個人待著,還請六弟見諒?!?/br> 容煜野眉頭抽了抽,他抿了抿唇,也不坐下,直接開門見山。 “我此次來,一來道謝,二來道歉,謝四哥救孟明朗,也謝四哥大度,不在意孟明朗的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