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子星想了一會，撕下一塊紙，寫了一行字推過去。

    自主招生，你走專業(yè)定向還是普降？

    原本以為仲辰會琢磨一會，但他看了紙條后一點也沒猶豫，很快就回復道：專業(yè)定向。

    簡子星：有想法了？

    仲辰把紙條疊起來隨手丟進筆袋，扭頭看他一眼，勾勾唇，伸手過來在他的演算紙上用鉛筆輕輕寫下四個字。

    金融數(shù)學。

    “嗯？”簡子星挑眉，“不是對經(jīng)濟大類的沒興趣嗎？”

    “我有認真和我媽聊這件事啊?！敝俪絿@口氣，“我爸媽都不想我考公安，我自己也覺得，拖家?guī)Э诘囊痪退懔税?，政審也未必過。剩下的專業(yè)過一遍，就這個還有點興趣。”

    “這個專業(yè)是和數(shù)字打交道。”簡子星看著他的眼睛說道。

    “專業(yè)是，但工作不是?！敝俪椒畔鹿P，唇畔勾起一個有些期許的弧度，道：“往金字塔中段說，跟風險與隨機性打交道。往金字塔頂尖說，做cao盤手，那就是和數(shù)字背后的無數(shù)個人同局博弈了，多有意思?！?/br>
    “你就是喜歡刺激的。”簡子星說。

    仲辰點頭笑，“嗯?！?/br>
    放學鈴響，簡子星手放在書包上，又說，“Q大經(jīng)管分段非常高，你語文有點……”

    “先考應用數(shù)學?！敝俪揭贿吚鞯匕压P記紙收拾好一邊說道：“基礎打牢，研究生再分金數(shù)，路一步一步走，飯一口一口吃，不急?！?/br>
    他說著話已經(jīng)收拾好了東西，簡子星恍了半秒神，而后才背起書包跟著站起來。

    “我還有私心?！敝俪接值吐曕洁斓溃骸拔覀償?shù)學系的能跟你們工程系的勉力一拼吧？以后還想和你一起算模型呢。”

    “屁。”簡子星聞言冷漠地扯嘴角，“我們工程系的算模型更靠電學力學動力學，你們純數(shù)學系的會什么。”

    第一學期還沒結束，但確實已經(jīng)到了討論報考學校和專業(yè)的節(jié)骨眼了。

    不僅是簡子星和仲辰，走廊里到處都是討論學校的聲音，幾人小分隊的群里也每天都在交流比校比專業(yè)。

    年級辦公室里，一個男生正坐在胡秀杰對面的凳子上哭，胡秀杰一臉為難地給他遞著紙。

    簡子星走到門口才從側臉認出來，是四班那個第一，叫……忘了。

    他考得不理想，被敵校應屆排頭兵無情碾壓，這就不僅僅是自己的悲哀，還關系著沒能給學校爭光的愧疚感，哭得稀里嘩啦的。

    簡子星站在門口腳步停頓，正猶豫著，就被仲辰拽著袖子拽了出去。

    “別進了，別給他刺激?！敝俪降吐晣@氣，“我給主任發(fā)個消息，讓她把卷子給咱倆拿出來。”

    簡子星點點頭。

    仲辰發(fā)完消息倆人就在門口站著等，沒成想里面的哭聲越來越大，胡秀杰似乎試圖勸他，但說了幾句之后學生情緒反而更加激動了。簡子星原本低頭看著手機，卻忽然覺得飄渺地聽見了一句仲辰的名字，茫然扭頭往里看，似乎又沒有。

    過好一會，胡秀杰才拿著他倆卷子出來，反手關上辦公室門，沉嘆一聲。

    “給你倆?！彼嗳啾橇?，“非要語文卷子干什么。仲辰我可告訴你，這次你語文作文分不低，卷子是教育局抽老師批的，不是咱們學年老師，你可別給我鬧?！?/br>
    “不鬧。”仲辰往里頭掃了一眼，“里頭什么情況？”

    原本是隨口一問，著急回去比分，卻沒想到胡秀杰嘆了口氣，“跟我過來一下?！?/br>
    走廊里的學生都在往樓梯走，胡秀杰帶著他逆人流到堵頭的窗臺邊，簡子星也跟了過來。

    “今年Q大自招名額我們一共拿到四個，你這個基本已經(jīng)鎖定了?！焙憬苷f道：“我們往年分配自招名額是根據(jù)學生個人意愿和這學期期末考成績，雖然還沒考，但只要你認真點，應該是沒什么問題?！?/br>
    “他是對自招分配有問題？”仲辰聞言挑眉，“不至于吧，他怎么著也是年級前三前四的水平，再加上簡子星不參加，無論如何都能輪到他?！?/br>
    “不是。”胡秀杰搖搖頭，“我剛說的是往年的規(guī)矩。今年教育局開會討論，勸我們把頭部學校資格下放給年級五到十名的同學，因為這些孩子是差一把力能上前兩所的。而你倆，他，包括劉逸，如無意外走統(tǒng)招足夠考上。因為你語文成績不穩(wěn)定，所以無論是按去年還是今年的規(guī)則，你都能拿到這個資格?！?/br>
    仲辰聽到這已經(jīng)皺起了眉，片刻后，他低聲道：“今年的規(guī)則不公平?！?/br>
    簡子星點頭，“確實不公平。學校憑什么要求考第一的因為太穩(wěn)了而把好的自招條件讓給后面的人？再說，他真的穩(wěn)嗎？高考結果和心理素質(zhì)也很掛鉤，他……”

    “這些老師都知道?！焙憬軘[手打斷，“所以我們是在征詢他自己的意見，自招并不適合所有人，他是屬于扎扎實實學習的類型，不擅長做自招那種偏題難題，從這次考試也能看出來。分走兩個月精力準備自主招生，最大可能結果是雞飛蛋打，沒拿到加分的話又很可能在沖刺關頭消沉下來，那還不如從一開始就認真準備高考?！?/br>
    仲辰聞言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