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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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方明浩這么對蕭斐說的:“你都不知我又多想、有多想??墒俏易霾坏??!?/br> “做不到了。” 方明浩搖著頭退了一步,讓蕭斐手中的銀行卡僵在半空中。 原來那些不可挽回,并非愛情便可彌補(bǔ)。 蕭斐從方明浩家出來,一個人坐在小區(qū)的長凳上,被初秋的疾風(fēng)吹干了臉上滿溢的淚。 于小榮一個人抱著那個綠色的保溫壺走回來的時候,正看到蕭斐身上的風(fēng)衣在風(fēng)中獵獵地響。 兩人一起坐在了長椅上,中間隔了一個人的位置。 “陳東陽找過你了?”蕭斐低頭看于小榮懷里的保溫壺,眼角上有皴起的皮。 于小榮心不在焉地點著頭,半晌才問:“這回我是真得搬走了吧?” 蕭斐皺起了眉頭,他看了于小榮幾眼便很快猜出了大概,他本來就是天生的聰明人,況且現(xiàn)在也不需要裝糊涂了。 “你沒答應(yīng)他?那你以后打算怎么辦?”蕭斐既沒有問陳東陽要于小榮答應(yīng)什么,好像他已經(jīng)知道,也不關(guān)心于小榮為什么沒答應(yīng),因為覺得那與自己無關(guān)。一如既往的冷漠。 “我會跟飛翔傳媒解約,然后自己做直播吧?!庇谛s低頭看著自己懷里的保溫壺。 “違約?!笔掛程嵝阉骸笆悄氵`約了?!?/br> 于小榮只得點頭:“是我違約了。陳總說,我要是不聽公司安排的話,按合同要賠五百萬。您從一開始就知道的,是吧?” 蕭斐的臉上還是沒什么表情,他剛才已經(jīng)把自己所有的情緒都耗完了。就在剛才,用五年存下的六十萬歐耗完的。沒有人問過他這五年是怎么過來的,為什么肄業(yè)回國,為什么突然做起了主播,為什么最風(fēng)生水起的時候停播,為什么突然轉(zhuǎn)行做經(jīng)紀(jì)人,那一天又為什么會走進(jìn)陳東陽的辦公室。 甚至連方明浩都沒有問過,他是怎么攢到的六十萬歐。所以他也根本不關(guān)心為什么于小榮會寧肯賠償五百萬。 “是的,我一開始就知道?!笔掛成踔劣悬c報復(fù)性的對于小榮說,好像隱隱地期待著一場爆發(fā)。是的,他覺得于小榮應(yīng)該大吼起來,一臉無辜地責(zé)問自己為什么會欺騙他,為什么利用他,甚至合謀將他當(dāng)做賺錢的傀儡。蕭斐就是在期待著一場情緒的崩潰,因為他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已經(jīng)失去了那種能力。太久了。 然而于小榮只是輕輕地嘆氣?!拔医裉煜虏ゾ腿ヒ娔巷L(fēng)了?!?/br> “誰?”蕭斐開始聽不懂于小榮的話了。 “你的反應(yīng)簡直和陳總一模一樣?!庇谛s甚至輕輕苦笑了起來:“就是昨天在我直播間里中獎的觀眾,你們都不記得他了。” “我今天去看他了,是個男孩,十六歲,比我還小,就住在腫瘤醫(yī)院,胃癌晚期,我開始也不知道的?!?/br> 于小榮的頭低下,他沒去看蕭斐臉上不耐的神色,那又讓他想起陳東陽。 “胃被切掉了大半個,兩個月了,什么都不能吃,只能臥床靠靜脈注射,我卻給他送了一碗芙蓉雞片過去?!蹦X子里一會兒是南風(fēng)凹陷的雙頰,一會兒卻又變成了陳東陽嚴(yán)肅的臉。 “他是喜歡看我的直播的,因為沒有辦法吃到,就只要看到就覺得很滿足了,他是插著鼻氧,然后笑著對我說的,你知道么?” 蕭斐看著他沒有說話。 “我要直播下去,是因為那么多人有人喜歡看我的直播,我也從分享中感受到了快樂,就像我做飯一樣。當(dāng)然不一樣的是在此之前我從來沒覺得自己這么重要過,所以我不想讓這種感覺最后變成一種移動的廣告牌,還是提前被設(shè)計好的那種?!?/br> 于小榮對著蕭斐,終于把他剛才對著陳東陽沒能說出來的話都整理出來了:“解約之后,我大概還是會去做直播吧,去做大家喜歡的菜。本來開始直播也是為了讓自己開心點,現(xiàn)在有了那么多喜歡我的觀眾,就有了更多的理由了?!?/br> “你還要繼續(xù)直播下去?”蕭斐突然心中一動。 于小榮:“我知道你會說我這樣就是多此一舉,但其實不一樣的蕭先生,我看著陳總的‘水景港灣’,那么高端那么好,可就是覺得離我自己那么遠(yuǎn)。我根本就不是生活在那種飲食文化里的人,我又怎么可能做得好那里的行政主廚。就像我最近也學(xué)了那么多新菜,也用過您給我的那么多珍貴的食材,可如果問我真正做得好的,我能說出來的也還是蛋炒飯?!Ц蹫场静豢赡苁菍儆谖业牡胤?,我甚至覺得陳東陽……他、他只是把他自己想要的,全部堆在了我的身上。但那些、根本就不是我……” “我是說!”蕭斐已經(jīng)徹底轉(zhuǎn)過了身來,他再一次打斷了于小榮的話:“我是說,你這次是要直接和平臺簽約么?” “這、這個?我還沒沒……”于小榮突然被問懵了。 “你要不要簽我?”蕭斐以一種堅定到奇怪的眼神截住了于小榮的話。 “什么?!” “簽我,讓我做你個人的經(jīng)紀(jì)人,這次你想怎么做,都聽你的了?!?/br> “為、為什么?”于小榮有點被蕭斐的眼神嚇到,他抬頭才看到了蕭斐的眼底有滿溢的淚光。 “你能幫他么?我一直以為如果我都不行,就沒人能幫得了他了。”蕭斐在搖頭,他嘴角還掛著近乎不可置信的笑,再說話的時候,眼淚卻終于不受控制地溢出來了眼眶。 “但你能幫他的,我知道,就只有你了。所以求你了,你去幫幫他,幫幫他。好不好?” “……方師傅?”于小榮憑空打了個哆嗦。 *** 那一天蕭斐似乎是莫名地產(chǎn)生了一種奇怪的信念,他似乎把于小榮當(dāng)做了方明浩最后的拯救者。于小榮一度揣測蕭斐這是受了什么刺激才產(chǎn)生了認(rèn)知偏差,再加上一朝被蛇咬,他沒敢直接答應(yīng)。 直到飛翔傳媒第二天就寄來了解約合同,扣掉這一個多月的直播收益,他總共負(fù)債425萬。 于小榮數(shù)完零之后差點背過氣,他本以為自己的直播收入至少可以抵扣大半的違約金,畢竟和孔莎莉的一場pk直播打賞就有將近五十萬,結(jié)果公司東抽一點,西扣一點,再加上之前的分成合同,自己一下就變成了百萬負(fù)翁。 他倒在沙發(fā)里喘氣兒,方明浩走過來饒有興趣地呼嚕他頭毛兒玩,于小榮只能再一次打通了蕭斐的電話。 完了。于小榮心里只有這么一個念頭,他的事業(yè)和愛情,就要在這一夜之間都飛了。 “你要開始長大了小子。”方明浩一邊看熱鬧,一邊對他這么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