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不管是對惡魔還是對圣子都沒想法，照顧維克多的身體就像是在照顧一樣美麗的工藝品，態(tài)度極為端正。

    而羅特伽爾本人則更是沒有那方便的想法。嚴(yán)重缺乏跟女性相處經(jīng)驗(yàn)的他，根本不知道可以趁著這個非常適合曖昧的機(jī)會撩人。

    于是，直到安娜幫羅特伽爾拉上睡袍退到一旁，羅特伽爾也什么都沒做。

    他看著安娜認(rèn)真的側(cè)臉，她正在收拾東西，動作很利落。

    直到這時候，他忽然發(fā)現(xiàn)那么一點(diǎn)兒異樣。

    羅特伽爾回想起過去他附身帕里什和尤利塞斯時，安娜態(tài)度恭敬歸恭敬，卻總透著疏離。

    但這次他附身維克多，她的態(tài)度明顯不同，似乎親近溫和了許多。

    他陡然冷笑。

    這個口是心非的狡詐女人，還說對圣子沒想法！

    第28章 雙重人格

    在確信安娜對圣子有想法, 只是因?yàn)楹ε陆掏⒍桓冶憩F(xiàn)之后, 羅特伽爾放了心。

    既然這樣他還擔(dān)心什么呢？只要等上十天半個月, 他就能等到他想要的結(jié)果。

    安娜把染血的紗布等東西都收拾好, 一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惡魔正在盯著她。

    好在她早就已經(jīng)習(xí)慣了, 因此只當(dāng)沒看到, 問他：“圣子大人，您需要現(xiàn)在用餐嗎？”

    現(xiàn)在可能才九點(diǎn)多, 像帕里什這樣的懶人甚至還沒起床。之前惡魔附身尤利塞斯時倒是吃很早, 但現(xiàn)在他附身圣子之后，習(xí)慣變一變也很正常。

    “拿來吧?！绷_特伽爾頷首。

    人類的身體非常麻煩, 而連續(xù)附身了近一個月后，他也開始習(xí)慣人類的作息。

    安娜回了趟廚房，為了圣子的身體能盡快恢復(fù)，她讓準(zhǔn)備早餐的侍女多弄了點(diǎn)魚rou、雞蛋，因?yàn)榇笄逶鐩]有其他的新鮮紅rou制品，她只能勉為其難弄了些培根, 再加上一杯溫?zé)岬呐Ｄ? 就是一份不錯的營養(yǎng)早餐。

    拿著營養(yǎng)早餐回去后，安娜又把每個臥室都常備的小桌子拿出來放到床上, 把早餐一樣樣放上去, 隨后她就站在邊上看著惡魔吃。

    惡魔不挑食，什么都吃，再加上她拿來的食物適量，一點(diǎn)兒都沒剩下。

    安娜把東西都收好, 小心扶著惡魔躺下休息，自己又先回了廚房。

    她在廚房磨蹭了會兒，沒有立即回去。

    過去幾天的這個時候，她已經(jīng)在跟著惡魔學(xué)識字了，雖然他教得非常爛，但她也確實(shí)學(xué)到了不少，此后沒得學(xué)了，她還有些懷念。

    在麗貝卡第二次詢問她怎么還在廚房時，安娜只好不甘不愿地回去了。

    為了照顧臥床的圣子，她基本上一整天都該待在他身邊。

    安娜磨磨蹭蹭往圣子住處走，半途遇到阿比蓋爾三姐妹，她停下跟她們聊了會兒。她們?nèi)艘呀?jīng)知道圣子受傷的事，又聽說安娜被指名去照顧圣子，因此關(guān)切地向她詢問圣子的情況。

    安娜只是簡單地說了下圣子精神不錯，能吃能睡，應(yīng)該很快就能好起來，至于她扒開他睡袍給他清理傷口換紗布這種事，她就隱瞞不說了，免得她們羨慕出雞叫來。

    四人聊了會兒，還是菲奧娜催促安娜趕緊回去，擔(dān)心圣子有什么需求，安娜這才依依不舍地跟她們道別。

    回到二樓主臥，惡魔還躺在那兒。

    安娜躡手躡腳走近，見他閉著眼，又往后退了兩步，剛想找地方坐下，卻見惡魔睜眼，看著她說：“我聽說，以往這個時間，你都在跟尤利塞斯識字。”

    安娜心想，你一個圣子，才來多久啊，怎么可能聽說一個侍女的這點(diǎn)小事？

    他在她面前露了好多破綻，她卻還要假裝不知道。

    她面露遺憾：“是的。尤利塞斯大人非常善良，也非常體貼，他教了我許多，如今不能跟著他繼續(xù)學(xué)習(xí)了，我感到非常遺憾?！?/br>
    羅特伽爾面露異色，原來她是這么看他的嗎？

    不過，他也認(rèn)為，她一個人類，能跟著一個惡魔大公識字，是她的榮幸，她確實(shí)該感恩戴德才對。

    “不用遺憾，我也可以教你?！绷_特伽爾說。

    既然安娜是真的喜歡識字，他覺得他就該繼續(xù)利用這種手段。

    安娜看了眼惡魔，心里有點(diǎn)不大情愿。

    她確實(shí)懷念惡魔之前的教學(xué)，但那是在他不教之后的懷念好吧？比如她之前跟人談起時總會懷念一下童年的美好，但讓她回到童年那少吃少喝，財(cái)富不能自由支配，沒有智能手機(jī)無法愉快看追劇的時代，她就死活不愿意了。

    因此，讓她再過回那種天天被逼記住整本書的日子，她還是有些犯怵的。

    但是，她這么愛學(xué)習(xí)的人設(shè)，拒絕又太不合理，因此她只好面露欣喜：“真的嗎，圣子大人？我擔(dān)心會影響到您傷勢的恢復(fù)?！?/br>
    羅特伽爾說：“你說這點(diǎn)傷？”

    然后，他把手按在肩膀最大的傷口上，一陣白光閃過，他自己拉開睡袍，把紗布剝開，只見肩膀上原先傷口的位置只剩下一道淺淺的痕跡。

    這個cao作把安娜給看懵了。

    既然他自己可以治好傷口，剛才干嘛不治？她還辛辛苦苦地給他清理換干凈紗布！

    羅特伽爾用完圣愈術(shù)后，只覺得頭有點(diǎn)暈，一陣惡心反胃，臉色有些難看。

    不僅是因?yàn)樗憛捁庠貨_刷身體的感覺，也是維克多原先就使用精神力過度，他再強(qiáng)行使用法術(shù)，即使是個小小的圣愈術(shù)，也讓他原本就不大好的精神力狀態(tài)更加雪上加霜。

    安娜很快注意到了惡魔身體的臉色，臉上那種蒼白，好像他隨時都會倒下。

    安娜現(xiàn)在算是入了門的法師學(xué)徒，她忽然想起來，昨夜這里發(fā)生了一場激烈的戰(zhàn)斗，圣子在被惡魔附身之前，說不定經(jīng)過了劇烈的反抗，那么精神力受損也是很可能的。

    而在精神力受損的情況下，為了不讓身體的傷勢影響到教她識字，惡魔強(qiáng)行使用法術(shù)，加快了傷口的自愈。

    想到這一層，安娜心情復(fù)雜。

    如果她不知道對面身體里藏著個惡魔，他這樣做，她大概會很感動。

    但既然是要收割她靈魂的惡魔做的，她只能說一句，他為了kpi，真是太拼了。

    “圣子大人，您臉色不太好，快躺下休息吧！”

    安娜不關(guān)心惡魔的死活，她也不覺得被附身的人死了會影響到惡魔，但她很關(guān)心圣子的身體。

    而且，她被瑪麗夫人派來，就是要照顧好圣子的身體，如果在她的照顧下，圣子的身體反而更差了，她怎么說得過去？她暫時還不想被趕出伯爵府。

    安娜把惡魔扯下來的睡袍又拉了回去，扶著他躺下。

    羅特伽爾微微閉著眼，維克多的精神力受損遠(yuǎn)甚于尤利塞斯。尤利塞斯的精神力在他附身后好得很快，他昨夜離開時，已經(jīng)好了大半。

    當(dāng)然，再給他幾天，維克多的精神力也能很快恢復(fù)過來。但現(xiàn)在，該難受的還是難受。

    不想一開口卻吐出來，他什么話都沒說。

    安娜安置好惡魔，坐在一旁默默地發(fā)起呆來。

    想想這個惡魔為了教她識字而強(qiáng)行使用法術(shù)治療傷口，卻把自己弄躺了，最終還是沒教成，她就覺得……有點(diǎn)好笑。

    如果這惡魔不是想要她的靈魂，她都覺得這行為甚至稱得上可愛了。

    安娜到底還是沒敢當(dāng)著惡魔的面冥想，于是她只好回憶著過去幾天她學(xué)會的單詞。

    而因?yàn)閻耗е皬?qiáng)行讓她看的《詩?！诽^獵奇，里頭的大部分詩她都還記得，她就在心里默默地背故事詩。

    也不知過了多久，安娜看差不多到中午了，而惡魔還在睡覺，她便悄然離開回去了廚房。

    回答了麗貝卡關(guān)于圣子還好嗎的問題后，安娜吃過午飯，帶上惡魔的那份午餐，往回走去。

    沒想到，她在花園中又看到了尤利塞斯。

    安娜沒想著打擾他，因此稍微偏了偏路線，但尤利塞斯卻仿佛是在等她，徑直走了過來。

    安娜只好停下腳步，行禮問好。

    尤利塞斯今天一整天的心情都很不好，任誰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丟失了數(shù)日的記憶，都不會高興。

    讓他尤為不悅的是，他周邊人所暴露出來的，他這失憶幾日的作為，跟他簡直是兩個人。

    今天上午，原本跟他并沒有任何交集的帕里什突然跑到他住處，好像跟他很熟似的問他怎么今天沒過去他那里，說他重色輕友的，安娜不去他竟然也不去了。

    等把帕里什敷衍走，他也不管是否會暴露什么，把家仆弗吉找來問他最近幾天都做了些什么。弗吉并沒有多問，一五一十把知道的事都說了出來。

    他非常吃驚這幾天“他”做的事，而這所有的事，都圍繞在那個叫安娜的侍女身上，因此他特意等在這里，準(zhǔn)備再多問幾句，想把所有的事都弄清楚。

    因?yàn)檫@段失憶時間里，安娜是獲利者，尤利塞斯直覺她做了什么，對她自然有著某種敵意。

    “你做了什么？”他看著安娜質(zhì)問道。

    安娜很清楚早上尤利塞斯找她只是個開始，早有心理準(zhǔn)備，此刻被他質(zhì)問，明知道他問的是什么，她依然做出疑惑模樣：“尤利塞斯大人，您指的是什么？”

    “不要跟我裝糊涂?！庇壤估渎暤?。

    “尤利塞斯大人，我真的不明白您指的是什么?！卑材任卣f，“還請您明示?！?/br>
    安娜無奈又郁悶，她也不想這樣，但惡魔做的惡，她還是得給他擦屁股，不然惡魔是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她不行啊！

    尤利塞斯見安娜真的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決定不再拐彎抹角，用事實(shí)讓她無法辯駁。

    尤利塞斯不耐地說：“教你識字，送你珠寶和裙子，這些事我都沒有記憶。你用了什么方法做到的？”

    安娜連忙為自己叫屈：“尤利塞斯大人，您教我識字一事是沒錯，但珠寶和裙子，我說不要，您可是都燒了的！”

    尤利塞斯并不在意珠寶和裙子燒沒燒的問題，他追問：“我不會教一個平民識字，更不會追求平民女性，你到底做了什么？”

    安娜悄悄掐了把自己，漲紅了臉：“我不知道您在說什么，我根本什么都沒做?！?/br>
    她頓了頓，在尤利塞斯把事情鬧大前，像是自言自語般疑惑地說：“如今想起來，當(dāng)時的您，確實(shí)有些不像您。您之前明明已經(jīng)拒絕了當(dāng)我老師，可是后來您又主動找到我，說是要教我識字，我當(dāng)時太驚喜，以至于沒有細(xì)想為什么?！?/br>
    聽到安娜的話，尤利塞斯眉頭輕皺，這事實(shí)在太奇怪了。

    安娜看了眼尤利塞斯的臉，小心翼翼地說：“尤利塞斯大人，我有個想法，不知道您是否愿意聽一聽？”

    尤利塞斯點(diǎn)頭：“你說?！?/br>
    “是這樣的，我曾聽人說過一種名叫雙重人格的情況，跟您現(xiàn)在的情況非常相像。就是說，您的身體內(nèi)，存在著另一個跟您，跟您的性格或許有很大差異，在某些特定的情況下會現(xiàn)身。而他做的事，您不會知道，就像是失去了幾天的記憶，您做的事，他或許知道，或許不知道?！卑材确浅ＵJ(rèn)真地胡說八道。

    她也是沒辦法啊，這事她必須給尤利塞斯一個交代，不然他肯定不會放過她。所以，她只好編出一個雙重人格的解釋給他，其實(shí)這與事實(shí)也相差無幾嘛。

    “雙重人格？”尤利塞斯面露疑惑，他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東西。

    安娜點(diǎn)頭，鄭重地說：“我聽說的是，有一位紳士平常非常善良體貼，可當(dāng)他變成了另一個人格時，他卻是個到處騙吃騙喝的惡棍。您是非常尊貴的法師，可您的另一個人格，很可能與您完全相反，因此才會主動說要教我這樣的平民識字。”

    為了不讓尤利塞斯找自己的麻煩，安娜只好自黑。

    尤利塞斯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一時間不敢置信，不禁陷入沉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