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顧之徒 第5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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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懷霜盯著身下的人,喊了一聲:“鐘煜?!?/br> 話音落下的剎那,鐘煜眼下紅得染開一片。眼眸中晃著如鴿血石般的水光,神情茫然又收緊,徘徊在醒與不醒的邊緣。 沈懷霜低頭看去,發(fā)絲亂了少許,眼底難得染了分焦灼。他姿態(tài)如舊,衣冠亂了,束冠后的垂墜晃動(dòng)。 他沒抽開手,忍著疼,又喚了一聲:“阿淵?!? 第48章 他是無盡夜色中的雪光 “阿淵?!?/br> 這一聲之后,又無回應(yīng)。 身下的少年忽然睜開眼睛。 那雙眸子里像染了化不開的墨。 沈懷霜曾見過無數(shù)兇刀,其中有一把渾身同黑,仿佛無窮無盡的黑夜。那把刀的名字加“不嗔”卻是犯盡了嗔怨,屠戮滿城,那種兇光,只一眼,就無法讓人忘記。 與鐘煜對(duì)視不過剎那,那目光太兇、太過鋒利,正像那把染了血的兇刀。 鐘煜陡然欺身上前像躍起的黑豹,像隨時(shí)要把誰的血管咬穿。他撲過去時(shí),把沈懷霜攫取在自己懷里。 沈懷霜朝后倒去,失重的感覺是令人恐慌的。 他由鐘煜抓著自己,墜了下去??蓧嬄渲埃蠢×绥婌?。 噗通—— 岸上,弟子的驚叫聲被頭頂上的水流覆蓋,水流汩汩從頭上涌來,四面八方,滿是壓迫感。 耳道里。 眼皮上。 清透的水流沉沉覆壓,冰冷地躥在四肢百骸。 水壓大到耳膜都是抽絲般的痛。 他們抓著彼此,無盡地跌落時(shí),拼死地依靠在一起。 天青色衣衫與黑衣飄蕩,他們拖拽著像是兩只撕咬的動(dòng)物,指節(jié)糾纏在一起。 手腕上殷紅的血跡像是一條深長(zhǎng)的紅線,血跡隨水流淡去,水流起伏,他們也在水中沉沉浮浮,飄向長(zhǎng)窄的水道。 呼吸瀕臨極點(diǎn)時(shí),沈懷霜從水域處探頭,忍住想要再咔一口血的沖動(dòng)。 流水把他們卷向岸邊。 落地時(shí)沈懷霜砸在地上,悶哼一聲,痛感實(shí)實(shí)在在,整個(gè)背都是麻的。 少年整個(gè)人的身軀都?jí)涸谒砩?,他太沉,身形硬朗、處處結(jié)實(shí),加上身上都沾滿了水。 這姿勢(shì)貼得他太近,腿貼著腿,小腹貼著小腹,所觸之地冰涼一片。 鐘煜覆壓著他,那雙黑沉的眸子對(duì)著他,漠然地不含任何感情。 他抽了自己的劍。 可在劍尖對(duì)準(zhǔn)沈懷霜心口的剎那,他如同回憶起了什么,眸光一閃,清明了片刻,他眉頭緊皺著,像是承受著極大的痛苦。 “咔噠”一聲劍響。 鐘煜把平生劍棄了出去。 棄劍之后,他偏又伸出手,掐住了沈懷霜喉頭。 “……” 喉頭的五指收緊。 沈懷霜抬眸,平靜看著,反握住鐘煜的手。 這一幕多殺有些似曾相識(shí),他忍住靈核即將破碎的痛,喘了兩口氣。 他不害怕鐘煜會(huì)對(duì)他怎么樣。 走火入魔,一念之差,天壤之別。 如果鐘煜入魔了會(huì)怎么樣? 他入魔了,他真的會(huì)清理門戶么? 沈懷霜的衣服被鐘煜扯了下來,皮膚暴露在空氣里。烏發(fā)披散在地上,他恍然覺得自己不像是倒在岸邊。 鐘煜扯了一下,還嫌不夠。 裂帛聲響起,大片白皙的肌膚暴露。 天青色衣帶捏在鐘煜手里,他覺得自己頭很燙,混混沌沌,完全沒有任何思考的余地。 鐘煜覺得自己大概不能那么做,可動(dòng)作比他反應(yīng)還快。 衣服撕拉一聲扯開了。 身下人的鎖骨上凝著顆小痣,成了極明顯的一點(diǎn)。 鐘煜的目光聚焦在那處痣上,心口狂亂地跳動(dòng)著,眉心頻頻地凝起。 目光所及之處都是焦黑的,他像置身在荒土上,四面八方像有萬千鬼魅涌來。 臟。 真是臟得要死。 他頭痛得近乎抓狂,瘋了一樣的感覺從心底涌出來。 到處都是黑的。 唯獨(dú)眼前的人像是雪光般的存在。 太干凈了。 干凈得讓他想毀掉,把他徹底弄臟。 不如就讓他和自己一起墮落。 鐘煜盯著那顆痣,他明明伸手掐著沈懷霜的脖子,低下頭,水流成串地從發(fā)絲上滴落。水珠貼著面頰滑落,流淌過下頜線,淌在了胸口上。 他轉(zhuǎn)動(dòng)著眸子,手上沒用力,又空出一只手觸了上去。 他像觸及了冬日的融雪,指腹下像有生機(jī),血流涌過,那顆痣下像有什么東西在被他喚醒,讓他心頭都癢了起來。 入手,如他想象中那般柔軟。 怎么會(huì)是這樣的? 只那么一瞬間,他手上力道松了。 思緒被打斷,眼前卻是雪光一閃,冷意襲來。 長(zhǎng)劍抵在他喉頭,劍光凝聚,像時(shí)刻要把他喉頭割斷。 “鐘子淵?!鄙驊阉龅乖诘厣?,眼里滿是清明之色,額上、眼皮上沾滿了水色。 他大概是累極了,說這一聲名字都喘了兩口氣。 可那一聲有力如從前。 沈懷霜又提了口氣,逼視著鐘煜的眼睛,道:“你知道清理門戶是什么樣的么?” “你忘了我先前同你說的話?!?/br> “若是有你走火入魔的一天,眾人之前,我會(huì)把你懸在高壇之上,以滅魂釘打碎你的每一根根骨?!?/br> 說著這話,沈懷霜心口抽動(dòng),疼得他一口氣提不上來,喉頭滿是血腥,久違的空虛與惶恐翻涌而來。 那一句,我會(huì)以一劍而殺之,竟怎么樣也開不了口。 沈懷霜忍住顫抖,眼底復(fù)現(xiàn)清明,又道:“我還會(huì)謹(jǐn)告門人,不要再重蹈你的覆轍?!?/br> “你的名字,會(huì)成為污點(diǎn)一般的存在?!?/br> “與你修習(xí)的初衷背道而馳?!?/br> 他咽下了要咔出嘴角的血,道:“我身為你的師尊,得你喊先生多年。修習(xí)這一條路,歧路慢慢,道阻且長(zhǎng),你都熬到今日了,還差這一回么?” “鐘子淵!” 太吵了…… 怎么會(huì)有這樣的聲音…… 腦海中,魑魅魍魎的笑聲蓋過所有的聲音,宛如滔天巨浪襲來,可在那巨浪之后,他又聽到了極清明的聲音。 那一聲聲喚著他,像在無盡黑夜中,亮起了一盞小明燈。 明燈之后,道人抱劍踏月而來,斬盡魍魎。 他朝他走來,光亮凝聚在眉眼上,喚著他的名字,聲音溫悠長(zhǎng)遙遠(yuǎn),像是來找尋無處可歸的迷途人。 是誰? 沈懷霜。他先生……來找他了。 在反反復(fù)復(fù)的吸氣聲中,鐘煜松開了掐住沈懷霜的脖子,那雙眼睛紅極了,睜開后,眼底滿是朱紅,像清水池里化開的丹青。 “先生……” 鐘煜反扣住沈懷霜的手,穿過指節(jié),緊緊扣在一起:“我聽見你了?!?/br> 眼前昏黑之際,他捧住了沈懷霜的手,又以沙啞的聲音說完那一聲,他強(qiáng)撐著最后的意識(shí),像是找到了容他棲息的地方,慢慢伏在了沈懷霜的身上。黑衣疊在天青色衣袍上,蓋住了他弄出來的所有不堪。 “沒入魔,我醒了?!?/br> 鐘煜闔上眼,在沈懷霜身邊放緩了呼吸,陷入了長(zhǎng)久的昏迷。他猶如經(jīng)歷了一場(chǎng)大火,渾身上下濕透,灰撲撲的,身上到處都是血跡。 “可對(duì)不起……” “對(duì)不起?!?/br>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