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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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端午家宴之時(shí),眾人才見到隱匿許久了的大皇子,甚至連坐在龍椅上的天元帝都撐起了背盯著這個(gè)兒子,好像只才叁月未見,施翮的一雙劍眉星眼,在燈火通明的大殿中更顯硬挺飽滿,立于大殿中如松如柏。 聲音如山澗流水,朝著天元帝和景后行跪拜禮,“兒臣施翮,見過父皇母后?!?/br> 等到天元帝命他平身時(shí),整個(gè)大殿里人才反應(yīng)過來,都在感嘆這大皇子愈發(fā)氣宇軒昂,如珠如玉,而圍繞著他身上身患重傷的傳聞也算是不攻自破。 今日群臣夜飲,施翮以太子的身份開席,接受群臣的祝禱。酒酣過半,施翮也飲了不少酒。光華許久未見施翮,今日一見更覺得歡喜,見他終于得空,便和青鷂二人一人坐在他一側(cè),嘰嘰喳喳地鬧著問,“大哥哥怎么久不進(jìn)宮?” 施翮臉頰透著微微地紅,捏一下光華的鼻子,道,“不進(jìn)宮就是怕你這個(gè)小纏人精?!?/br> 青鷂在一旁補(bǔ)充道,“其實(shí)公主jiejie也是想像我一樣出宮來看望大哥哥的?!?/br> 光華在一旁說,“是呀,只是母后總不讓我出宮?!?/br> 施翮在一旁笑著,揉了下她的頭說,“要聽母后的話。你一個(gè)小姑娘總是出宮干嗎?” 青鷂也鬧趣著,“我記得大哥哥府里那片菡萏池可美了,到了仲夏,我還想著去大哥哥府里賞蓮?!?/br> 光華也跟著點(diǎn)點(diǎn)頭,“要去的。等月神祭的時(shí)候,母后定會(huì)準(zhǔn)我出宮,我定要在大哥哥府里住上小半月,到時(shí)候大哥哥可別嫌我和青鷂呢!” 施翮俊朗的面孔展現(xiàn)出溫暖如春的微笑,鼻尖縈繞著他身上若有似無的酒香,她盯著他的雙眸,一瞬間她仿佛看見那雙墨色的瞳孔一瞬間變成豎直,光華搖了搖頭,又揉了揉眼睛,那雙眼睛又變得漆黑如故。光華想了想自己是不是暈了,施翮一身白袍上流溢著柔和的光,見著這個(gè)望著自己一副癡樣的小妹眼睛看著光華臉頰酡紅,竟也像是喝了酒一般,粲然一笑,“怎么了光華?還沒喝酒就醉了?!?/br> 青鷂也一臉沉醉,“大哥哥身上有股好聞的味道。” “是呀?!惫馊A再往他身上蹭蹭,“大哥哥身上是什么香這樣好聞?!?/br> 侍女月見見公主星眼朦朧的樣子道,“這個(gè)時(shí)候也是該公主就寢的時(shí)辰了?!?/br> 身后隱在黑暗中的宮人也一一出列,迎公主回宮就寢。 說到這,身后的宮人也準(zhǔn)備送公主回宮,光華不耐,她越離施翮近越想要拼命呼吸他身上好聞的味道,說,“我還不困你們先回去。” 月見也不敢反駁,剛想招手讓身后的宮人去稟告景后,光華眼睛都沒睜一下,手撐著下巴道,“不準(zhǔn)去稟告我母后。” 月見也不敢動(dòng),只垂手待在一旁,還沒有半柱香的時(shí)間,光華便枕著施翮的大腿睡著了,月見剛想趁機(jī)背著公主回宮,施翮也擺擺手輕聲說,“讓她睡吧,我等下送她回宮?!?/br> 說著便另伺候他的侍女去取他的石青緞素衣來,輕輕蓋在了她身上。 月見壓低了聲音道,“大皇子,公主一直睡在您腿上這也不是辦法。” 施翮眉眼間充滿了柔色,“無妨,你先回母后便是。我送光華回宮?!?/br> 月見聽了想也只能如此,施翮說著便抖落下衣衫,將光華背在了身后。 通往光華寢宮的路,兩排的路燈點(diǎn)得明亮,甚至為了給公主解悶,難得的掛上了玉兔,稚鳥,長壽龜模樣的宮燈,宮燈蜿蜒延伸看不到盡頭。施翮一路走來看見這光景,也忍不住笑道,“我們光華還是個(gè)小孩子呀?!?/br> 光華臉貼在他背上,忿忿地說,“大哥哥怎么和阿奕表哥一樣,總說我是小孩子。我可想快點(diǎn)長大?!?/br> 施翮搖搖頭暗笑道,“終于肯醒了呀。還說不是小孩子?!?/br> 光華忿忿說,“他們總是管著我,這不行那不行的。我也想像青鷂一樣學(xué)習(xí)騎射武功,想像大哥哥一樣,去東南沿海跟別人打仗?!?/br> 施翮覺得這條長路有了她而顯得樂趣連連,“怎么了,看不出我們澧朝唯一的小公主,竟然也像效仿男兒,與戰(zhàn)前效力?!?/br> 光華搖搖頭,“不,我還是不喜歡有戰(zhàn)爭的。我其實(shí)知道,我能這樣被所有人護(hù)著也是因?yàn)槲一钤诟富誓负鬄槲揖S持的一種太平里,我只是可能有點(diǎn)得隴望蜀罷了。可我還是想快快長大,等有一天我也想保護(hù)我父皇母后?!?/br> 施翮在背后掂了掂光華,心想這個(gè)才滿十歲的錦繡堆里長大的公主,心里卻比誰都明白,“光華,我倒是希望你永遠(yuǎn)都不用長大?!?/br> 光華靠在施翮的背上,她慢慢覺得涼,“大哥哥身上怎么這樣涼?” 施翮頓了一下,夜風(fēng)里只剩下鈍鈍的腳步聲,光華也許是真的困了,在他睡著之前,她仿佛聽見了施翮的回答,“長大也許就會(huì)慢慢變冷?!痹谶@空曠的黑夜中輕得宛如一句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