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淺改名白素貞，在茅草屋內(nèi)住了下來，次日里女扮男裝隨著郭老伯去到鎮(zhèn)上。

    郭德綱讓素貞稱他‘郭先生’，今次來帶她來鎮(zhèn)上，是想著去鎮(zhèn)上打聽打聽，是否有人認(rèn)識素貞；之所以讓素貞男扮女裝，是因?yàn)樽Ｕ\知道，不可能有人認(rèn)識她，男裝方便跟自己去干活。

    小鎮(zhèn)雖小，卻也繁榮，一應(yīng)吃喝玩樂設(shè)施俱全，只因?yàn)樗写a頭，連著海，是個不小的港口。

    要不是發(fā)展年頭短，小鎮(zhèn)都改縣城了。

    “郭先生好。”

    “郭先生您吃了嗎？”

    “郭先生，兩天沒見著您了?！?/br>
    “郭先生，今天還是老時間？”

    郭德綱郭先生在小鎮(zhèn)上頗受歡迎，這一路走來，多有跟他寒暄打招呼的，這老頭也都是笑呵呵回應(yīng)幾句，全然沒了當(dāng)初趕素貞時兇巴巴的勁，倒像是個受人愛戴的長者。

    “素貞，我們先去前面那家面館吃碗面，過了晌午先生我?guī)汩_工去?！惫壬钢懊嬉患彝跤浢骛^道。

    “全聽先生的。”素貞自是先生說啥是啥。

    “郭先生，您來了，可兩日沒見您了?！庇心堑昊镉?jì)見得郭先生進(jìn)店，熱情招呼，為他選了個好坐，還特意再擦了遍桌椅。

    “小王啊，你這還給我數(shù)著日子，怎么著，你們店就指著我開張了?！惫壬蛉さ?。

    “這還不是您勾的，我們大伙兒還都等著呢，可總算把您給等來了?！毙⊥跣呛堑貑柕溃骸霸趺粗?，您今天還是老樣子？”

    “老樣子。”郭先生點(diǎn)點(diǎn)頭。

    “那這位小哥？”小王問素貞，素貞卻個是有口難開，在她記憶里除了粥和臘rou可沒別的食譜。

    “一樣來一份?！惫壬浪刎戨y處，給她同樣點(diǎn)了一份。

    不一會兒面上來了，兩碗熱騰騰的炸醬面。

    “來，吃?！惫壬柚?，招呼素貞一起吃，素貞有樣學(xué)樣跟著拌了起來。

    “郭先生，這小哥是您新收的徒弟？”小王上完面沒走，而是好奇地問起了白素貞。

    “嗯?！惫壬悦婺兀簿碗S口應(yīng)了一句。

    “小哥好福氣啊，能拜郭先生為師，當(dāng)年可是有人跪在老先生面前，老先生都不收啊。”小王感慨道，他當(dāng)年也是想拜郭先生為師來著，要是能成功了，也不會在自己店里當(dāng)伙計(jì)。

    “嗯?！彼刎懩灸驹G訥，低頭吃面。

    “小王，來碗牛rou面。”這時又有客人來了，看穿著打扮是個老秀才，下完了單正巧看見吃飯的郭先生。

    “啊喲，郭先生，您來了。我今兒個可算來著了，上回您挖的那個坑，我這還等著你填呢?！崩闲悴藕敛豢蜌庠谶@桌坐了下來。

    “原來是徐秀才。”郭先生認(rèn)識這人，考不中舉人的老秀才一個，因著一個愛好兩人時常見面。

    只聽得郭先生俏皮道：“我憑本事挖的坑，為什么要填？”

    “嘿，你這可就不講究了?！?/br>
    “哈哈哈……”

    兩位老先生開懷大笑，素貞只是低頭吃面。她十分好奇，這郭先生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聽著又是勾，又是坑的怪嚇人。

    一刻鐘后，三人吃完了面。

    “郭先生，就等著您開場了?！睂^有一茶館，早在他們吃面時候就已經(jīng)人影幢幢，茶館伙計(jì)好不容易擠出人群，來王記面館請郭先生。

    郭先生看看天時，晌午已過，起身道了個“走”字，便拄著拐杖，帶著素貞去往對面茶館。

    “郭先生來了?！?/br>
    “讓讓，讓讓……”

    “郭先生好……”

    原本被擠的水泄不通的茶館，人們見到郭先生來，紛紛讓出通道，康莊大道任他走，郭先生也是毫不客氣，精神抖擻往前走，素貞則在后面跟著。

    “這小哥是誰？”有人好奇了，怎么跟在郭先生身后。

    “那是郭先生新收的徒弟。”王記面館小王答道。

    “郭先生收徒弟了，別說這小哥長的真俊。”

    “那是的啊，郭先生的徒弟必然與眾不同?！毙煨悴乓舶菏淄π刈咭呱峡登f大道。

    “郭先生，郭先生?！?/br>
    只可惜，郭先生走過，那康莊大道就不見了，甚至因?yàn)楣壬霈F(xiàn)，所有人都往前擠，生生給個老秀才擠的喘不過氣來。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br>
    茶館里有一臺，臺上備著一桌、一椅，桌子用桌圍子擋著，椅子是太師椅，比一般的要高，人坐上去不露腿，露到小蠻腰位置。

    郭先生指著臺下一個小板凳道：“你先在那坐著，待會兒我給你使個眼色，你就用拿那邊上的笸籮下去問他們收錢?！?/br>
    “好的，郭先生。”素貞聽言，乖乖坐在小登上。

    嘚嘚嘚……

    郭先生拄著拐杖上了臺，立馬精氣神就不一樣了，待得臺上坐定，那精神抖擻模樣，哪還像個六十多的老頭，分明就是個十七八歲小伙子。

    “好！”

    “好！”

    臺下掌聲雷動。

    桌上備著三樣?xùn)|西，一塊白色方巾，一把白紙折扇外加一小塊醒目。

    啪！

    隨著醒目在臺上那么一敲，臺下頓時鴉雀無聲，就跟彩排好了一樣。

    郭先生開口道：紅塵波浪兩茫茫，忍辱柔和是妙方。人為貪財身先喪，鳥為奪食命早亡。任你jian猾多取巧，難免荒郊土內(nèi)藏。

    這是首定場詩，郭先生原是一位說書先生。

    “好，再來一個?！?/br>
    “再來一個。”

    臺下開始起哄。

    “嘿嘿，這又不是包子，吃完了再來一個，我這一屜就這一個，多了沒有?！?/br>
    “咦~”太嚇人笑著一片噓聲。

    郭先生再開口道：“方才在對過吃面的時候，有人問我，上回挖的坑今兒個是不是得填上了?！?/br>
    “您猜我怎么回他的？”

    臺下看官豎起耳朵來聽。

    “憑本事挖的坑，我為什么填?！毙煨悴砰_始搶答了，因?yàn)閱栠@個問題的就是他。

    “對，”郭先生笑道：“所以今天我給大家講個新故事，故事名字叫作九頭案?！?/br>
    “好！”

    臺下叫好聲一片，素貞也是聽著有意思，郭先生在臺上說話真?zhèn)€有魅力，一個小老頭就能鎮(zhèn)住了場子。

    “故事發(fā)生在清朝道光年間，您要問我清朝是哪個朝代，不好意思小老兒我也不知道。我這么一說，您這么一聽，一聽一樂呵，一聽一計(jì)較，凡事無需尋根究底?！?/br>
    “深秋時節(jié)，眼看著就要入冬了，書中有言:木葉盡脫，西風(fēng)正緊，北雁南飛。故事發(fā)生在清朝首都真武廟，廟有三進(jìn)，有一個叫馬三的來廟里尋人，尋的是他結(jié)拜大哥‘賈大爺’?！?/br>
    “尋他干嘛呢？借錢。”

    “天底下就數(shù)借錢最難，偏趕上這賈大爺是個專業(yè)不借錢的。諸位可聽好了，記住咯，您要想將錢外借，可得好好學(xué)學(xué)他。”

    真武廟里有神像，馬三開口借錢，賈大爺卻領(lǐng)著馬三逛廟，指著哼哈二將道：他們倆人連座都沒有，跟這站著，一看就是來人了說借錢，這邊說‘哼’，這邊說‘哈’。

    “哈哈哈……”哄堂大笑。

    進(jìn)二道山門，供著四大天王。賈大爺是這么說的：四人分兩撥，打傘的是一撥，另三是一撥。別人來借錢，他沒錢無臉見人，用傘擋著遮羞。

    另三人玩蛇的、彈琵琶的、弄貂的，這是街頭賣藝剛回來，手里連個裝錢的笸籮都沒有，定是無人打賞啊，窮的都要當(dāng)自個兒了。

    言及至此，郭先生不說話了。

    “嗨！”臺下觀眾噓聲一片，還等著聽下一進(jìn)呢，怎么就停了。

    郭先生給一旁素貞一個眼色，素貞忙回神拿著笸籮問看官們討賞錢。

    “給?！?/br>
    “郭師傅喝茶?！?/br>
    這就是套路，就這么吊著你。

    可自古套路活的長，這不，僅一會兒功夫，就夠兩人一月飯錢了。

    郭先生瞄了一眼笸籮里的錢暗自點(diǎn)了點(diǎn)頭，而后繼續(xù)說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