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從窗簾的縫隙中穿透進來，刺眼得很。陸靈醒來時，說了句fword，本來想繼續(xù)睡，但她一翻身對著一張臉。

    派特！

    “派特，你怎么在這?。俊彼贿咉@呼著一邊猛地坐了起來。

    派崔克睜開雙眼，皺了下眉，也坐了起來。昨晚緹娜睡著以后，他擔心她半夜不舒服沒有離開，后來躺在她身邊睡著了。

    “請告訴我我們什么都沒發(fā)生！”陸靈有些慌亂，說著這句話時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衣服原封不動地在自己身上，派特的也是。她馬上就尷尬地笑了，“噢，忽視我吧，派特?！?/br>
    派崔克看著她一系列的反應(yīng)，沒什么表情，也沒有說話。

    陸靈又聞了聞自己的衣服，全是酒味。

    “我得去洗澡了，你什么時候回訓(xùn)練基地？”

    派崔克看了看時間，“現(xiàn)在?！彼铝舜玻熌冗€在床上，也許因為宿醉還沒有回過神來。

    “你還有昨晚的記憶嗎？”他問道。

    陸靈回憶了一下，似乎沒有出現(xiàn)記憶斷層。

    “你說我們需要談?wù)?。”她有點擔心這個，難道是轉(zhuǎn)會？他想離開了嗎？但是現(xiàn)在問的話，似乎不太好。他后面還有很重要的比賽。大賽年，大部分球員都會在大賽之后決定自己的去向。派特雖然早早說了今夏不走，可也許身價的浮動和名動全球，讓他的想法有了變化。她有些忐忑地問道，“你想現(xiàn)在聊嗎？”

    “不。緹娜，這很重要，別忘了?！迸纱蘅苏f著傾身抱了抱她然后走出了房間。

    陸靈繼續(xù)在床上發(fā)了會兒呆才從床上蹦了下來走向浴室。

    ****

    離開尚蒂利的中午，陸靈收到了俱樂部的郵件，郵件上說希望她能盡快趕回倫敦，明早有個很重要的會議。所有高層和教練組成員都將與會。她于是匆匆告別子翔和伊恩。他們的假期還在興頭上，而她的應(yīng)該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陸靈在上火車前給派特發(fā)了信息。

    【抱歉要錯過你之后的比賽，我的假期結(jié)束了。好運?！?/br>
    等到她到達倫敦圣潘克拉斯火車站，她收到了派特的信息。

    【在倫敦等我。x】

    陸靈盯著那個x（kisses）發(fā)了會兒愣，派特從什么時候開始每次結(jié)束信息的時候都會發(fā)這個呢？她往上翻了翻聊天記錄，似乎這幾個月都是如此。她也沒太在意，安娜也會給她發(fā)x，不過她自己倒是不太習(xí)慣用這個。

    她從火車站出來直接進了地鐵，坐到騎士橋下了車。倫敦的歐洲杯氣氛絲毫不遜于法國，她之前看報紙說到，因為英格蘭本屆歐洲杯成績不錯，很多公司甚至在英格蘭的比賽日第二天放假，好讓球迷們可以在比賽當晚喝的痛快。

    英格蘭人對自己國家隊的支持著實讓人感動。

    回到公寓第一件事就是給陸允桂打電話。她之前在法國也一直斷斷續(xù)續(xù)給父親發(fā)過信息，他過的似乎不錯。等這個電話接通，她總算知道了原因。因為這個電話是個女人接的。說的是中國口音的英文，她一聽就聽出來了。

    后來陸允桂接電話時便有些不好意思，陸靈帶著笑意道，“我很高興看到你交女朋友了，爸爸?！?/br>
    陸允桂大概對女朋友這個詞很敏感，連忙結(jié)巴道，“不是，不是女……朋友，小靈，我……”

    “你這么說，她會不開心的。”陸靈打斷父親，“等我有時間一起吃頓飯吧?！?/br>
    “好?！标懺使痤D了頓，才繼續(xù)說道，“太陽報的新聞……我看到了……那個男人……”

    “你不用管了，爸爸?！标戩`一邊說著一邊把衣服扔進洗衣機，“以后也許還會有很多這種東西?！彼f完忽然發(fā)現(xiàn)這個電話里她叫“爸爸”的次數(shù)比過去幾個月加起來都多。

    “好，小靈你剛從法國回來，好好休息吧?！标懺使鸬穆曇袈犐先ズ芨吲d，如果不是怕打擾女兒休息，他不會想掛斷電話。

    陸靈走回客廳，放下手機。已經(jīng)晚上十點了，天才剛黑。這個假期讓人恍惚。她原本想躺在沙發(fā)上看場球賽，后來在沙發(fā)上直接睡著了。半夜口干舌燥醒來，她去廚房倒了一大杯水，一口氣全喝光之后也沒了睡意。

    她拉開窗簾，打開窗戶，半夜三點多，已經(jīng)有快要天亮的感覺了。遠處還能聽到可能是剛從夜店出來的人的聲音。街道上偶爾有車駛過。

    風涼涼的，她往派特家的方向看了看，又看了看哈靈頓所在的方向。

    這座城市如此安靜，還在睡夢中，它古老又嘈雜，有時讓她生厭，但當她回到這里，始終是回到家的感覺。

    陸靈關(guān)上窗戶，拉上窗簾，回了臥室。

    希望還能睡著，她想，幾個小時之后的會議不會讓人省心。

    ****

    哈靈頓于陸靈而言是一個越來越有歸屬感的地方。從停車場到辦公室，她一路跟各種俱樂部的員工打著招呼。有幾個人看她的眼光有點奇怪，不過還是在盡量顯得禮貌，也許是因為《太陽報》的花邊，她想。

    主教練辦公室的門緊閉著，陸靈看了兩眼，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等她看完所有郵件，瞥到了尼古拉斯從自己門前路過。

    他敲了下她辦公室的門，然后拐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陸靈于是跟著他進了他的辦公室。

    尼古拉斯站在戰(zhàn)術(shù)板前，背影挺拔修長。這個場景跟過去一個賽季她無數(shù)次走進他辦公室時看到的場景沒有任何區(qū)別。

    西班牙人回過頭來，望著助手，露出情人般的笑容，“miss me？”

    “在辦公室問這種問題，不合時宜吧?！标戩`也沖他微笑，但沒有正面回答。不過，是的，她想念他了。

    “我會把你這句話當做yes。還有，比基尼很漂亮，我很喜歡?！彼穆曇舻统翜厝?，但在這個辦公室里響起，又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謝謝?！标戩`避開他的目光，看向落地窗外的球場。

    “如果你想知道的話，我每天都很想念你。”尼古拉斯走近了一些看著助手認真說道。

    陸靈轉(zhuǎn)回目光，看向他，眼里有了笑意。她不否認聽到這句話心里很甜蜜，但是她無法像他一樣肆無忌憚。而她剛想岔開話題，他又已經(jīng)先開了口。

    “好了，我們回到工作?！蹦峁爬故掌鹆死∏槿俗雠桑M入了職業(yè)狀態(tài)?！耙粫簳h的內(nèi)容，最重要的是引援，其次是派崔克今夏去留的問題。你回來之前，我跟萊斯有過一次爭執(zhí)，托尼那邊也依舊沒有對引援資金松口，所以這次會議不會輕松。噢對了，你知道約翰奧康納我們已經(jīng)簽下了對吧？”

    陸靈點頭，這條新聞還沒有被記者爆出來，她是看尼古拉斯抄送給她的郵件知道的。

    ****

    長長的會議桌兩旁坐滿了人。幾乎有一半的人都是度假度到一半被叫回來的。

    陸靈進去的時候正聽到以前的上司湯姆瓊斯在半開玩笑地抱怨，“噢老天，我難得跟我妻子二人世界，剛到阿魯巴就被叫回來了。”事實上已經(jīng)到了六月中下旬，再有一周多，新賽季的準備就要開始了。湯姆的話多少有些夸張。

    陸靈剛剛坐下，托尼跟尼古拉斯就一起走進了會議室。她看了一圈，人應(yīng)該都到齊了。她用左手扳了扳右手的食指，這個會議還沒開始，怎么緊張的氣氛就已經(jīng)蔓延開來了？

    也許是尼克凌厲的目光，也許是托尼凝重的臉色，也許是萊斯輕蔑的表情。她說不清楚。

    老湯姆做完預(yù)備隊的簡報，陸靈開始做一線隊的簡報。

    到目前為止，一線隊確定會走的有三名球員。詹姆斯巴頓將會轉(zhuǎn)投英冠的卡迪夫城，37歲的老將克林特希爾會解約離隊，另外勒羅伊費爾經(jīng)過在斯旺西的租借之后將被買斷。另外，戈米斯和門薩在租借期結(jié)束后已經(jīng)返回各自球隊。

    她最后總結(jié)道：“現(xiàn)在在英超想要保級一般需要38到40分，以這幾個賽季的情況來看，因為所有球隊的購買力都很強，所以競爭越來越殘酷。托尼，我知道之前球隊在英超花了不少錢但還是降級了，可這跟購買的人員能力不佳有關(guān)。我認為我們一線隊當中有絕對英超能力的球員不超過六名，所以引援人數(shù)至少在五至六名，最好要有七到八名。”

    陸靈這段話的立場很明顯，她是完全站在西班牙人這一邊的。尼克看了她一眼，很淡然，沒有任何多余的東西。

    托尼凝重的臉色就沒變過。他看了看亞裔女教練，他倒是從來都不討厭她。同為少數(shù)族裔，無論是在種族還是性別上，他都對她沒有任何偏見，最多在她和尼克的關(guān)系上有些懷疑。她任職助教以來，工作能力出色，對球隊的幫助不小，他都看得到。

    但她這番話，倒是確如《太陽報》上的花邊新聞里的一句話所言，她很強勢。她絲毫不避諱，并且是十分堅定地站在她的主教練同側(cè)，不惜得罪真正提供給她合同的那個人。

    托尼既有些欣賞，也有些不悅。

    他晃悠著腿，看了一眼尼克，清了清嗓子準備表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