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05
這是跟尼克分手后, 陸靈第一次來到利物浦這個城市。原來已經(jīng)快一年了, 她想。 冬天, 海鷗還是很多, 她在車里聽不到叫聲, 但她知道她不喜歡那聲音。 她坐在窗邊, 天早就暗了下來, 只是沒有全黑。她望向遠處低低的云層和鳥兒,她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想不起那天早上她是怎么逃離這個城市的。 她從大巴上下來,天已經(jīng)全黑了。 風(fēng)大的出奇。她把圍巾忘在了座位上。她不想回去拿, 反正不會丟。 在qpr球迷外圍,有零星的埃弗頓球迷沖這邊喊“尼克!尼克!”,陸靈目不斜視地走進了樓里。 主隊其實比qpr到的還要稍早一些。埃弗頓的主教練在更衣室里跟教練組成員商討著細節(jié), 但他沒見到胡安, 正好他有事找他,所以他打開了更衣室的門。 然后, 尼古拉斯碰到了前來做客的qpr主帥。 三個月過去了。 她把頭發(fā)盤了起來, 露出了完整的臉部輪廓, 有幾根發(fā)絲垂在耳沿。眼睛靈動, 盡管看上去有些疲憊。她昨晚睡的不好嗎?唇色有點淡, 可能是因為剛從外面進來。她穿著黑色的高跟鞋,褲子也是黑色的, 駝色的大衣沒有系扣,里面只穿了件設(shè)計精巧的白色絲質(zhì)襯衫。沒有戴圍巾。修長, 性感。她不冷嗎? 尼古拉斯盯著女孩兒, 幾乎忘了那通一點兒也稱不上愉快的電話。 陸靈停了一步,也看著埃弗頓主帥。 他頭發(fā)的長度似乎從來沒變過,可能抹了發(fā)膠,她不確定,他的發(fā)質(zhì)有點硬,又是黑色,有時不那么容易看出來。依舊留著短短的胡渣。他今天穿著深藍的西裝,里面的襯衫是淺藍色,領(lǐng)帶還是藍色——埃弗頓俱樂部的官方領(lǐng)帶。 她想起前幾天還有球員在更衣室里討論他的著裝。最新一期的《gq》也來湊了一份這場全英格蘭甚至全世界的球迷都在關(guān)注的比賽的熱鬧。 他們總結(jié)了西班牙人登陸英倫以來的穿衣風(fēng)格。說他是品位最好的足球教練。 其實,足球主教練里著裝精致的不少,不過更多的主帥風(fēng)格偏隨意。陸靈應(yīng)該算是后者。雖然也有時尚雜志總結(jié)了她的穿衣風(fēng)格——稱她品位一流。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她也上了那一期的《gq》雜志。 《gq》評選的全球最性感女士,她排在第四位。 派特看到的時候撇著嘴跟她說,“第四?難道不應(yīng)該是第一?” “你是第一?;蛟S你應(yīng)該去約這個排行榜上的第一。”因為派崔克被英國女性時尚雜志《glamour》評選為全球最性感男人的第一位,所以她當(dāng)時笑著調(diào)侃那家伙。而在《glamour》的那個榜單上,尼克也在其列,他排在第四位。 他扔了雜志,抱住她,說在他心里這世界上只有一個性感的姑娘。陸靈瞟了一眼被扔到地上的攤開的《gq》,盡管派特那么說,但那個排名第一的姑娘,的確秀色可餐。 陸靈回過神,沖埃弗頓主教練點了下頭,但他沒有任何反應(yīng)。她馬上就要走過他身邊, 她驀地想到什么,突然轉(zhuǎn)過身,往他那邊走了兩步,壓低聲音說道:“你沒有權(quán)利禁止我去看你的比賽,我早就不是你的下屬了。還有,那是我的工作?!?/br> 他的表情像是北歐的冰天雪地,不過聽了她的話,他微微點了下頭。 她有些意外,但沒什么想說的了。 “克里斯汀?!痹谒D(zhuǎn)過臉之前他叫道她的名字。 陸靈微皺著眉望向他。 他往她這邊傾了傾身,湊到了她耳畔:“你在賽前發(fā)布會上說給我聽的話,我都聽到了……你很期待見到我,是嗎?” 派崔克原本戴著耳機什么都沒想,調(diào)節(jié)著自己的情緒。不想一抬頭,看到了這一幕,他猛地把耳機給摘了下來。這差點打到他旁邊的坎貝爾。哥斯達黎加人嘟囔道“看著點兒啊,派崔克”。 派崔克沒理會隊友,但他也沒來得及做什么。因為埃弗頓主帥很快就站直了身子,保持了合適的距離。 “我很期待跟你交手?!标戩`望著對面西裝革履的英俊男人,露出一點笑容,有點挑釁,“這一回,我會贏你。” 西班牙人的目光在她一動一動的嘴唇上,顏色變深了一些。他也露出了笑容,同樣自信,“不,你不會。”他緊緊盯住她,“還有,我已經(jīng)知道,很多事情不可控制?!彼f完微微垂了下眼瞼。 陸靈的臉上閃過驚訝之色。這真不像他會說的話。 “不過,比賽嘛……”他聳了下肩,低聲說,“我等了你很久?!蹦憬K于回來了。 他等了她三個月。不。他等了她一年。 她看著他的眼睛,他也看著她的。她沒有得到任何信息。 “噢,對了,我太老了?”尼古拉斯冷笑了一聲,眼神往旁邊飄了一下。 派崔克正走過他們身邊,他停了一下,把圍巾塞到了陸靈手里,“你忘了你的圍巾,baby.”他語速很快,聲音不大。這個稱謂陸靈聽到了,她不確定尼克聽到?jīng)]有,更重要的是她不確定其他路過的球員或者工作人員聽到?jīng)]有。她不知道派特是習(xí)慣了,還是故意的。她望向他,他臉上有微弱的笑意,沖她眨了下眼,已經(jīng)向更衣室走去了。自始至終都沒有看埃弗頓主教練一眼。 陸靈重新看向西班牙人,回應(yīng)了他之前的話:“尼克,你不會真的介意吧?那就是個該死的笑話?!?/br> “你知道我從來都不大度?!彼难劬淠鼗芜^她的臉,轉(zhuǎn)向了正沖這邊走來的幾個qpr的舊部。 喻子翔見到尼古拉斯很興奮,他們擁抱了一下。埃弗頓主帥又祝賀了伊恩戴上隊長袖標。還有幾個qpr教練組的成員也停下來跟他聊了幾句,都是曾經(jīng)合作過大半個賽季的。 陸靈走進更衣室之前最后回了下頭。 尼克很有魅力。 上賽季,在洛夫圖斯路的那場慘敗中,伊恩被登貝萊八分鐘擊潰,而子翔則吃到兩張黃牌被罰下。但那絲毫沒影響尼克和這兩位球員的私交。他們雖然都拒絕了埃弗頓發(fā)出的邀請,但伊恩仍舊邀請了他去參加婚禮。在愛丁堡的重逢中,尼克就跟他們有說有笑。 現(xiàn)在,他們見到他,依舊很尊敬。 他忽然往她這邊望來,在有眼神接觸之前,她扭過了頭,走進了更衣室。 **** 球員們已經(jīng)熱身回來了,還有不到十分鐘,他們就要去球員通道排隊。 陸靈站在格倫那邊,依然在不斷強調(diào)著訓(xùn)練場上跟他說過的話,期間她偏頭看了一下子翔和伊恩兩人。 那場慘敗中,尼克對這兩名球員的了解,決定了比賽的走勢,輕易粉碎了她所有戰(zhàn)術(shù)部署。 這場比賽前,子翔和伊恩已經(jīng)分別告訴過她,不會犯同樣的錯誤。她相信他們。 已經(jīng)過去九個月,兩名年輕的球員在不斷成長著。 她又看了一眼派特。他正在跟漢斯聊著什么。狀態(tài)和情緒好像都沒什么問題。她沒有時間去問他那句“baby”是無意還是刻意,而其實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她都能理解。她只不過不希望那會影響他的比賽情緒。 派崔克察覺到了她的目光,沖她笑著抬了下眉,很像調(diào)情。漢斯看到派崔克的表情,回了下頭。主教練已經(jīng)轉(zhuǎn)開了目光,但漢斯看到她嘴角有笑意。 其實陸靈最擔(dān)心的,還是眼前這名約克郡男孩兒。 她看向他。 格倫米契爾低著頭,嘴唇緊閉。這場比賽陸靈反復(fù)交代給他的戰(zhàn)術(shù)任務(wù),聰明的格倫應(yīng)該已經(jīng)記在心里。 但…… 她有點擔(dān)心,并沒有表露出來。她笑著拍著格倫的肩膀,試圖給他減輕壓力。 但說到壓力,這支qpr的所有人身上誰沒有呢?從賽季初到現(xiàn)在,這支年輕的球隊不斷取勝著,目前他們13勝2平,積41分,自從登上榜首就沒有掉下來過。 可是今天的對手,尼克弗洛雷斯率領(lǐng)的埃弗頓,一直緊咬住分數(shù),現(xiàn)在跟他們只差一分。 也許尼克在新聞發(fā)布會上說的是對的。 qpr作為被追趕者,會更有壓力。 而這種壓力逐漸地堆積,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榜首并不是個好坐的位置。 而這支球隊,那么的年輕。 包括她。 陸靈最后轉(zhuǎn)向所有球員,像內(nèi)德姆平時一樣粗獷地大吼了一聲: “男孩兒們,去贏下比賽吧!” 當(dāng)初她在英冠,曾經(jīng)說過類似的話,但受到了更衣室的一片嘲笑。 然而此刻,沒有球員笑。 貝爾薩說她的球隊沒有尼克的球隊嚴整,她可不那么認為。 現(xiàn)在,她眼前這些男孩兒們都知道這場比賽的重要性,如果贏下,就意味著甩開了最大的競爭對手。 盡管,她還從來沒有說過要奪冠這樣的話語,甚至沒跟派特和提姆說過——但她知道,這個念頭一定在每個球員和每個教練組成員的腦里浮現(xiàn)過。 這場比賽的結(jié)果,可能要比之前對陣曼城的比賽的結(jié)果更為重要。 伊恩站起身。 陸靈看向蘇格蘭人,他這一兩年長高了一些,長壯了很多。此刻,他表情堅毅,用蘇格蘭口音的英語大聲喊道: “聽到了嗎,小子們!我們?nèi)ジ傻裟切├锲秩?!?/br> 一呼百應(yīng)。 身穿白色客場隊服的qpr球員紛紛走出更衣室。 派崔克走過陸靈身邊時,她拉住了他的胳膊。 她剛想說話。 派崔克沖她露出微笑,眼睛里滿滿都是自信。他瞟了一眼更衣室,只有提姆在,他又望了一眼門外,沒有人路過,他于是極快極快地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 “我會從這里得到好運,別擔(dān)心?!彼f著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