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跳?！?/br>
    “我也不想，”他點(diǎn)頭，“你叫紹吳是嗎？”

    “嗯?！?/br>
    “我叫陳一茫?！?/br>
    “噢，你……你好?！?/br>
    陳一?？偹愎雌鹱旖切α艘幌拢骸耙粋€的一，茫然的茫?！?/br>
    “茫然的茫？”紹吳想，這個字在名字里挺少見。

    “縱一葦之所如，凌萬頃之茫然?！?/br>
    “??？”紹吳愣了愣，反應(yīng)過來陳一茫是在解釋他名字的由來，“哦……很好聽。”

    陳一茫在紹吳身邊坐下：“你平時不出來玩嗎？”

    “對，我是……第一次來?！?/br>
    陳一茫側(cè)過臉，看著紹吳，“為什么要來??？”離得近了，紹吳發(fā)現(xiàn)他有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單眼皮很薄。

    紹吳老實(shí)回答：“因?yàn)榻裉焓俏疑铡！?/br>
    “今天？”陳一茫頓了頓，“今天是5·12三周年。”

    “嗯?！?/br>
    “你這生日不太好?！?/br>
    “嗯，”紹吳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我知道。”

    “但是管他呢，過生日嘛，”陳一茫忽然攬住紹吳的肩膀，“你想出去透透氣嗎？這里面悶得很?！?/br>
    “……好?！?/br>
    于是兩人走出酒吧，濕熱新鮮的空氣撲面而來，紹吳打了個噴嚏，感覺鼻子有點(diǎn)癢。

    “你怎么跟個小孩兒似的，”陳一茫從褲兜里摸出一包餐巾紙，“給。”

    “哎……謝謝。”

    “聲聲慢”的對面是一家火鍋店，酒吧街上有火鍋店，這才重慶是很正常的。紹吳擤了鼻涕，把紙丟進(jìn)垃圾桶，耳后又傳來陳一茫的笑聲：“你到底幾歲了？”

    “今天滿二十?！?/br>
    “你有點(diǎn)像我弟弟，我是說……真的弟弟?！?/br>
    紹吳：“……”

    幾秒后，兩個人同時笑起來。在夜色掩映下，陳一茫酒紅色的長發(fā)也不大顯眼了，他笑得彎了眼睛，胳膊搭著紹吳的肩膀：“我剛見你就在想，狗.日的杜思怎么把初中生帶過來了，什么東西?！?/br>
    紹吳也笑：“我看著很傻嗎？”

    “不是傻，就是太老實(shí)了，一看就不是我們這種人?！?/br>
    紹吳扯了扯肥大的工裝褲：“我本來覺得這么穿挺顯眼了，結(jié)果……”

    陳一茫：“結(jié)果什么？”

    紹吳忽然不說話了，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對面的火鍋店。

    陳一茫跟著紹吳望過去，只見幾個年輕人站在火鍋店門口，仔細(xì)看，是兩男兩女，其中一個男孩還背著書包，估計(jì)也是學(xué)生。這時，一個瘦高的短發(fā)女孩牽住了背書包的男孩的手，而另外的一男一女也是情侶，女孩親熱地挽著男孩。

    兩對情侶走下火鍋店的臺階，步伐很悠哉地，漸漸走遠(yuǎn)了。酒吧街過于喧鬧，陳一茫和紹吳聽不清他們的聲音，但能看見兩個女孩臉上的笑，以及男孩們溫柔的目光。

    直到他們的背影完全消失不見，陳一茫抱著手臂，了然道：“是你認(rèn)識的？”

    紹吳幾不可察地點(diǎn)了一下頭。

    “這種事我見多了，”他輕嘆一聲，語氣很溫和，“你說你喜歡直男干什么，純粹是找死，咱們這種人只能找同類，你明白嗎？”

    紹吳仍然盯著他們離去的方向，目光像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