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德宗頓了頓，接收到某個示意，繼續(xù)道，“大人所謂的改革,可是與之前改革官差管制一樣？”有的直接踢出去，聽話的才留下來。

    下方有想法的人，頓時因他的話又退了回去。

    趙言不落痕跡將其收入眼中，語氣溫和，干脆撕開一個口，“不一樣，合作不會動搖你們的地位，本官所要的合作，也就是希望有人能夠過來幫本官的忙，很簡單的一事，你們該賺多少還是賺多少。”

    你說不會動搖就不會？唐德宗退下來，眼觀鼻鼻觀心。不再捧他的場子。

    李老爺?shù)匚辉谀?，他一裝聾作啞，頓時沒人上前，許多人心中冷笑一聲，甚至不以為意。

    “可是有人有想法的？”問了這話沒人答，趙言知道被冷待了。

    他一早有心里準(zhǔn)備，倒是不意外，他再次慢悠悠放下魚餌，“決定與官府合作的，可連續(xù)減三年的稅款，往后官府有便宜之事，都會緊著這二十余人?！?/br>
    他的目的有二，首要是為官府賺錢；二是培養(yǎng)一批聽官府話的富商。因而他的目標(biāo)也很明確。

    刷刷，角落里一批抬起頭的，都是些外地的和本地的小商人。

    “大人，這事可是真的？”說話的是一個皮膚黝黑的中年男人，他站在角落處毫不出色。

    幾個富商正在心中責(zé)怪是誰擅作主張，待一看到是個開小鋪子的男子后，心中不屑。

    “本官代表官府，說話算話。”趙言允諾。

    中年男子姓韓，名為韓山，他家是做小生意的，只販賣些簡單的小玩意，境況比這里的任何人都要差一大截。他看中的是減稅三年的政策。

    “大人，那我，我要加入?！表n山緊張道。

    “好，李北，記下名字?！?/br>
    商人之中也是分等級的，最高級的是皇商，像韓山這樣的小商販，是最低級的。

    以李老爺為首的人之中，即使有人想加入，此時因為韓山的加入也不想了。

    接著又陸陸續(xù)續(xù)加入了不少人，都是不起眼的小生意人。

    李老爺和孫老爺對視了一眼。

    “大人，既然人齊了，那我就不參加了。”接收到兩大富商意思的其中一人，表達(dá)出想退場的意思。

    “是啊大人，人齊了我們就不摻和了。”

    趙言此時的脾氣顯得極好，“好，那下次再與你們約定?！?/br>
    “是，大人?！?/br>
    “那接下來各位請便，”趙言達(dá)到了目的，也不想留他們了。

    一屋子的人，陸陸續(xù)續(xù)散去不少，最后還剩下幾個留下來喝茶的。這場商會倒是越看越像是笑話。

    趙言背著手轉(zhuǎn)身離去，李北跟上。

    李北，“大人，接下來該怎么辦？”

    趙言拐過彎，不急不緩地道，“等，等查爾斯他們回來?！?/br>
    “那這些人可是靠譜？”

    李北也不知何時養(yǎng)成了嘮叨的性子，惹得趙言回頭看了他一眼，心中覺得好笑。

    趙言笑，“我要找的就是他們，”合作的利益有多大，只有他知道，那些富商不來參與，他還巴不得。

    “是，”

    經(jīng)過伍大人的院子時，趙言往里頭看了一眼，伍大人已經(jīng)在六月末回京了，而伍小姐，意外的是，她進(jìn)了李府。

    一場莫名奇妙的商會結(jié)束后，不少富商都在看趙大人的笑話，畢竟這南陵府也只有小商販會捧趙大人了，一提起這事，頓時又有人嘻嘻哈哈笑起來。

    趙言手下的人耳聰目明，自然是聽到了這事，傳到他耳中時，他倒是不以為意，甚至還好脾氣地笑了笑。

    自六月份上街碰到一系列事之后，趙言七月中旬中招了一次，吃了加了巴豆的食物，足足折騰了一夜。

    他該慶幸吃的不是毒藥，于是府中又養(yǎng)了個郎中備著，廚娘也被關(guān)了起來。

    府中唯一雇了外人的地方就是灶房，待辭了廚娘之后，整個府衙算是真正意義上的連一只蒼蠅也飛不進(jìn)來，但同時，趙言的一日三餐，轉(zhuǎn)由兩個從京城跟來的小廝負(fù)責(zé)。

    忙碌之中，他又接了兩個案子，一個盜竊案，一個是人身傷害方面的案子。這時候，趙言才想起自己沒有請來懂法的師爺，他只能根據(jù)歷年的判例來判。

    兩個月時間，已經(jīng)足夠讓他安定和忙碌起來，他只等查爾斯回來后大干一場。

    南陵府的夏日很長，又熱又燥，夜里多蚊蟲，唯一慶幸的是，南陵府夏季水果繁多，他順其自然地想起瀚哥兒他們，當(dāng)年他可是買了一馬車的水果邊吃邊走。

    還有阿姐他們，趙言每天夜深了都會想念著親人。

    時間緩緩?fù)白?，趙言所說的合作一直未發(fā)出動靜，不少富商因此撤回盯梢的小廝。

    唯有李老爺一伙人，有多高調(diào)就多高調(diào)，原因是李老爺?shù)膬鹤尤⒘丝准业牡张?。也算是向外人展示了他們李孔兩家會一直合作?/br>
    趙言聽到這話時，疑惑，“伍小姐不是進(jìn)了李家？”總不可能是當(dāng)妾吧？

    李北一板一眼的，“屬下也許久未曾聽到過伍小姐的消息，大人，要不要屬下去打聽一下？”

    趙言沉默了一下，拒絕，“不用了，”

    如果是伍大人交代過他，他可能會照顧一下，但是伍大人壓根未與他提過這事，且他自己都已經(jīng)放棄了自己的女兒。他去摻和算什么？

    “是，大人?！?/br>
    趙言朝門口看了一眼，伍安和陳生已被他找了借口安排在門口守著就成，既然已經(jīng)知道這兩個是別人派來的，他也懶得換了，省得那群富商又派來新人膈應(yīng)他。

    八月份一到，南陵府所管轄的碼頭，陸陸續(xù)續(xù)來了不少船只，這是今年的最后兩波船，因而來的數(shù)量也是最多的，這會兒碼頭是最熱鬧的。

    查爾斯的隊伍分為了兩波，回歸本土的隊伍，走了才不到十分之一的路程，而查爾斯自己，趙言無法預(yù)估他的船只到了哪里，但總歸以南一帶路線，比他們回大歐的路線要安全好幾倍。

    南方的炎熱天氣還在持續(xù)著，京城已經(jīng)初顯秋日的風(fēng)景，城外的楓葉慢慢染紅。

    趙言的宅子中，也有一棵大樹，不過是撲簌往下掉葉子，丫鬟掃院子都要掃個半日。

    聽見咿咿呀呀的聲音聲，負(fù)責(zé)掃院落的兩個丫鬟豎起了耳朵。

    這個月份的氣候正適宜，寬敞明亮的屋內(nèi)，擺設(shè)低調(diào)，地上鋪放著三四層軟軟的褥子，上面躺著兩個小娃娃，裹在小被褥中，咿咿呀呀著。

    趙梨花進(jìn)來時，見狀忍不住一笑，“也不知他們兩個小的，怎么就怎么喜歡躺在這里，這墊了幾層被褥，跟床榻躺不還是一樣的？”

    兩個娃娃如今才兩個多月，平日里睡在小床上，承歡郡主無聊時，經(jīng)常會蹲在小床旁邊盯著他們看，這一看就是半日，清芍見狀就在小床旁邊鋪了一床軟褥子讓她坐得舒服些。恰巧有一回，孩子哭了，承歡郡主哄了這個哄那個，哄好后把兩個都放在床褥上，他們兩個小的，自此喜歡上了這個地方。

    生完孩子，承歡郡主眉眼間愈發(fā)溫柔，聽完她的話也笑了，“也是怪我，我當(dāng)初也未想到他們會這么喜歡這個地方。”

    趙梨花放下手中的湯，“兩個小的也像你和言哥兒，其實都很乖巧懂事。”她看著兩個小的，時不時會想起石頭的小時候。

    “咿呀，”像是在應(yīng)和他的話，男娃娃的手從小被褥里鼓弄出來了。

    承歡郡主眸光溫柔似水，小心翼翼將小家伙的手塞回去，如今她的手上光禿禿的，之前一直戴著的飾品不見半只。

    兩人都還未給他們兩個取名字，只等著趙言他們一并把大小名字都給取了。

    趙梨花看看她，又看看兩個孩子，抬手輕拍了拍她的，“快了，再等四個月，過完年你就帶他們?nèi)ヒ娧愿鐑??！?/br>
    她們是在兩個小家伙出生半個月后才想起給趙言寫信的，信中已經(jīng)說明了是男是女。

    承歡郡主聽到這話，淺淺一笑，夫妻之間，會想念也是正常的。

    正在她要說些什么時，門外響起了腳步聲，“夫人，老爺來信了?！闭f話的是阿寧，語氣興奮。

    “是言哥兒的信？”

    “是，是老爺?shù)男??！卑庍M(jìn)來后低著頭不敢亂看。

    “榮安，你看看，”趙梨花接過來后直接遞給她。

    “好，我念給阿姐聽?！彼樕蠋Я诵σ?，心中微緊張，拆了兩三下才拆開。

    第129章

    信封中有好幾張,分別疊放著，承歡郡主抽出一張看了一眼，笑著遞給她,“阿姐,這份是給小豆子的?！?/br>
    趙梨花收起來，聽她輕聲念起,“阿姐慧鑒,我已在五月抵達(dá)南陵府……”

    趙言特意用了通俗易懂的話,大致表達(dá)了他已經(jīng)安定下來和對家人的想念。趙梨花聽得認(rèn)真,在她念完之后接下信紙，雖不識字,卻還是細(xì)細(xì)盯著上面的字看了一會兒。

    隨后，趙梨花心滿意足地拿著另外兩封信離開了。

    承歡郡主打開自己的那封，:榮安芳鑒,離家四月，至以為念，我常愧于不能陪伴……

    對于自己的妻子,趙言不吝于關(guān)心和傳達(dá)真摯的思念之情,承歡郡主漸漸紅了眼眶,隨之是粉起的脖頸。

    “咿呀,呀?！碧稍谝粋?cè)的兩個奶娃娃無意識發(fā)出稚嫩的聲音。

    承歡郡主收起信，在一旁坐下來,握緊手上的，對他們兩個小的道，“再過幾個月，等你們大些了，我?guī)銈內(nèi)ヒ姷?。?/br>
    “咿呀,”

    “你們也應(yīng)許了是不是？”她坐在兩個孩子中間，眸光溫柔似水。

    小豆子得知舅舅來了信，書箱還未放下，便迫不及待接過來看，過了一會兒才道，“阿娘，舅舅交代我要勤于學(xué)問，不可懈怠?！?/br>
    “那你要好好聽舅舅的話，”趙梨花湊前看了一眼。

    “嗯，”他肩膀聳拉下來，眼睛浮上水霧，“我有些想舅舅了。”應(yīng)該說每日都想，想念舅舅陪他做功課的時候。

    張高樂呵呵地收起信紙，勸他，“等你考完，再去找你舅舅。”

    那還有得等呢。小豆子肩膀榻下來，忽然又打起精神來，“那我去看看弟弟meimei?！?/br>
    “誒？”張高撓著后腦勺，他視線落在媳婦身上，“梨花，你說小豆子這怎么就這么黏他舅舅呢？他明年也是要參加科考的人了?！?/br>
    不等她回答，張高自言自語，“我覺著是你當(dāng)年懷他的時候，石頭經(jīng)常念書給他聽的緣故……”

    一如現(xiàn)在，小豆子經(jīng)常拿著書念給兩個小家伙聽。

    只是一想到，他們不知什么時候能團(tuán)聚，他心里也十分不得勁，忍不住嘆氣。

    負(fù)責(zé)傳達(dá)書信的官郵或私郵，都是一群經(jīng)過訓(xùn)練的人，日趕夜趕，不像普通人一般走走停停，因而從京城到南陵府，他們往往能比常人快半個月甚至一個月。

    八月底，李北從外頭進(jìn)來，“大人，家中來信。”

    趙言筆下暈染了一片，他收起筆，從他手中接過，封面上大大的三個字‘趙言啟’。

    信是承歡郡主和小豆子合力寫的，只有兩張薄薄的紙。

    趙言低垂著眸，每個字都細(xì)細(xì)揣摩著，直到看到最后一行字，他瞳孔微縮，呼吸一時不穩(wěn)。

    李北見他久久無動靜，“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