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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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帳篷,你不用?!笔捗鲝夭恢氲绞裁?,耳尖微紅,丟下這句莫名其妙的話就走了。 等他走遠,林中又重新恢復(fù)了先前的忙碌。 李鳳鳴想了想,將手中那塊冰遞給鐘情:“你也捂一捂,雖涼,但能止疼。” 鐘情連忙搖著手:“別別別,這是淮王殿下專程給你送來的?!?/br> “哪是專程?他都說了是路過。” “就你信他是路過,”鐘情笑紅了臉,都忘了自己手還疼,壓著聲音激動到揮了揮手臂,“淮王殿下今次負責(zé)整個安防大局,又不是沒有衛(wèi)尉官給他差遣,就算親自稽核巡防,也不必管到林子里來啊!” 執(zhí)金吾鐘輅是她堂親伯父,還是鐘家家主,她自小耳濡目染,大概知道點金吾衛(wèi)當(dāng)差的流程。 “再說了,誰在稽核巡防之前,還專門進小行宮的冰窖去取塊冰拿在手上?定是記著往年采桑的人最后都手疼,舍不得你也那么捱著,特地給你送來的?!?/br> 李鳳鳴有些愣住,要笑不笑的。 她當(dāng)然知道蕭明徹不是真的路過,她只是驚訝這小姑娘竟這么懂。 鐘情忍疼又摘了片嫩葉,艷羨地跺了跺腳,喃聲又道:“究竟是誰亂傳‘淮王妃不受淮王寵愛’的?!他們對‘寵愛’到底是有什么誤會?這都寵到骨子里了!” 只是一塊冰,卻又不止是一塊冰的事。 規(guī)矩只說家中男丁不能幫忙采摘,但沒說不能關(guān)心自家女眷。 瞧瞧這林子里,誰不是常年嬌生慣養(yǎng)的?這會兒全都紅腫著掌心,嘶嘶聲此起彼伏,卻并沒見哪家男子進來關(guān)切,更別說送塊冰來給止疼。 齊國男兒平日在家中位尊慣了,對妻女姐妹的許多事都不太上心的。 蕭明徹若不是對妻子心愛至極,怎么會在百忙中還留意這種小細節(jié)? 李鳳鳴瞟著重新忙碌的鐘情,輕聲笑道:“對,他雖時常冷著臉,其實待人很好的?!?/br> ***** 不到兩個時辰里,蕭明徹以“稽核巡防”為借口,進了小桑林至少五趟,每次都會避著旁人給李鳳鳴遞東西。 除了冰塊,還給止疼的藥膏,有兩次甚至往她嘴里喂了冬瓜糖。 他總是來去如風(fēng),又沒什么表情,旁人并不知他做了什么。 只可憐鐘情一直在李鳳鳴身旁幫忙,雖每次都自覺轉(zhuǎn)身回避,卻還是一清二楚。 小姑娘羨慕得嗷嗷叫,發(fā)誓要將“淮王夫婦鶼鰈情深”的消息傳遍雍京,破除早前的不實傳言。 李鳳鳴被她逗得頻頻發(fā)笑,口中咬著平常并不十分偏好的冬瓜糖,竟也覺得滋味格外美好。 雖有鐘情幫忙,但淮王府最終還是成為采摘最少的十家之一。 不過,東宮明明人手充足,但個個嬌貴,幾乎從一開始就放棄爭勝,最后也成了住帳篷的十家之一,這讓李鳳鳴心中平衡了點。 傍晚小行宮夜宴完畢,回到原本的臨時居所簡單洗漱過后,李鳳鳴跟著蕭明徹,沒精打采走向草甸那頭的帳篷。 進了帳篷,她不是很認真地嘲笑:“下午在桑林里,你不是夸口說只你睡帳篷,我不用么?” 蕭明徹沒吭聲,兀自脫鞋上了床。 李鳳鳴也沒得理不饒人,脫下外袍后,疲憊窩進厚氈中。 頭才沾枕,就被蕭明徹攔腰撈過去,整個人趴在他身上了。 “我睡帳篷,你睡我,”蕭明徹沉聲低笑,手掌輕撫她的后腦,“沒騙你吧?” 他倆已月余不曾行合帳之禮,此刻他是個什么狀態(tài),李鳳鳴可感受得一清二楚。 想到周圍還有別家的帳篷,相隔頂多五步的距離,她就羞恥到汗毛倒豎:“別亂來。” “我沒要亂來,”蕭明徹極力克制,閉目抱緊了她,淺笑喑啞,“李鳳鳴,我很貪心的?!?/br> “貪心什么?”李鳳鳴將頭枕在他肩窩。 這樣的睡姿并不舒適,可不知是太累,還是兩人心房貼在一處的姿態(tài)讓她覺得安全,早前那種令人恍惚的無形隔膜好像瞬間就不見了。 “我很貪心,不會滿足于淺嘗輒止,所以今夜不會對你亂來。只是想抱著你?!?/br> 他發(fā)出壓抑的哼笑,側(cè)頭輕輕嚙住她的耳尖,話鋒陡轉(zhuǎn)。 “別睡太沉,今夜或許不太平?!?/br> 李鳳鳴不太認真地躲著他,眉心微蹙:“才第一天就有動作?哪邊這么沉不住氣?” “依我看,誰都沒沉住氣。一個探頭打算出洞,另一個故意露破綻引蛇出洞?!?/br> 下午蕭明徹進桑林幾次,主要是為給李鳳鳴送東西,順便也在觀察東宮的女眷們。 據(jù)他所見,最終東宮女眷成為十家落敗者之一,似乎是太子有意要住到帳篷來。 “兩邊愿打愿挨,你就要無辜受累了,”李鳳鳴軟聲笑道,“不過,若真如此,那得提前恭喜你。” 只要順利過了今夜,蕭明徹就不再是從前的蕭明徹。 “你這小雛鳥可算長大了,自己揮揮翅膀就能一飛沖天……唔!咬我做什么?!” 蕭明徹的齒沿在她耳尖稍稍使力。“齊國男子聽不得自己和‘小’字連在一起?!?/br> 尤其是在床榻上,尤其說這話的還是自己的妻子。 李鳳鳴捶了他一記,揉了揉自己的耳朵:“那我不還說你長大了么?” “這種時候,能不談大小么?”蕭明徹已在崩潰邊緣,聲音都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我忍得很辛苦,你應(yīng)該感覺得到?!?/br> “你只要將我放到旁邊去,就不需忍得這么難受了。”李鳳鳴白了他一眼,燙著臉頰真誠建議。 蕭明徹收緊手臂,悶聲哼道:“不放?!边@輩子,無論任何時候,都不會放。 漸漸昏昏欲睡時,帳篷外開始有風(fēng)聲呼嘯,夾雜著某種令李鳳鳴無比厭惡的細微響動。 悉悉索索的匍匐蜿蜒聲,嘶嘶的吐信聲…… “蕭、蕭明徹,”李鳳鳴猛地驚醒,嗓音有些不穩(wěn),“好像有蛇。還不止一條?!?/br> 而且,似乎全都朝著太子帳篷的方向去。 “原來玩的是這手!”蕭明徹冷笑,倏地翻身而起。 出乎李鳳鳴的預(yù)料,他并沒有出去,而是身姿筆挺地坐在床邊,順手摸過枕畔長刀,眼神緊盯著帳篷入口。 “此時你該大局為重,去馳援儲君,或奔赴小行宮護駕?!?/br> 李鳳鳴整個人繃得很厲害,但腦子依然清醒,知道蕭明徹該做什么才能保證他的利益最大化。 就算小行宮和太子那邊早有安排,蕭明徹趕去露面也是有益無害,否則事后很容易被別人摘取功勞果子。 蕭明徹握緊手中長刀,穩(wěn)如磐石,頭也不回:“李鳳鳴,你才是我不容有失的大局?!?/br> 從始至終,他都將她護在背后,左臂緊緊反扣著她的腰背。 哪怕太子帳篷的方向傳來嘈雜驚叫,他都沒有放開。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819 06:17:34~20200821 17:38:3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火爐冒泡、季若、果果陸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幽曉米、阿紋家的頭頭鴨、果果陸 2個;阿梨joy、季若、吱吱唧、小楠、木昜、lethe、33029lxt、魚崽兒、梓非渝、明湖、點點是滿滿、憂郁的仙女、子夜望星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cpa真難 110瓶;懷雨天喵喵喵 55瓶;一顆蘋果 40瓶;廢喵一只 24瓶;風(fēng)雨中微笑、wsllmhl 20瓶;aqill 11瓶;貓尾尖、果果陸、戈戈月半蔚、隨意 10瓶;ting 7瓶;酸酸是我、魚餅是個魚餅、眉間雪、2251670、顏諍 5瓶;巧麗明目 2瓶;牽露井、子夜望星、我想粗去丸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62章 在齊國, 驚蟄春祭是每年固定的重要典儀。 縱然今年的春祭全程只有短短五日,但在齊帝駕臨衛(wèi)城獵場之前,朝廷相關(guān)各部已為此籌備、演練兩個多月。 對有心人來說, 這兩個多月足夠布置許多事了。 衛(wèi)城獵場就此成了一個錯綜復(fù)雜的巨大棋盤, 各方在這棋盤上都有落子。 某種層面上說,各方都在下明棋。 太子清楚恒王在驚蟄春祭必有動作, 恒王也清楚太子定會有防備。 齊帝在等著看他倆如何攻防, 希望此次能借機試出金吾衛(wèi)是否與二者之一有暗中勾連。 蕭明徹在安防上故意給兩位皇兄留出了余地。 那兩位明爭暗斗多年,都不是省油的燈,不至于完全看不出那些安防漏洞上的古怪。 但他們都心懷僥幸, 也都勢在必行,且都深信自己能贏并全身而退。 驚蟄春祭首夜, 從蛇群沿著地上的引蛇藥蜿蜒向太子的帳篷開始, 棋盤上的各方就開始齊齊發(fā)力。 恒王蕭明思雖被罰在府中思過, 并未親臨衛(wèi)城獵場, 但他在此前畢竟也暗中籌備了兩個多月。 經(jīng)過縝密推演、預(yù)判各種可能后,他為太子精心準備了多套索命方案。 當(dāng)太子和五位女眷因受到蛇群驚嚇奔逃出帳,臨近的各家?guī)ぶ嘘懤m(xù)有人出來探看, 場面開始陷入混亂后, 恒王的爪牙們立刻就知道自己該做什么了。 “保護太子!” 隨著這聲高呼, 有人迅速向太子身邊靠攏, 有人抽刀斬蛇。 血腥味霎時彌漫開來, 整個帳篷區(qū)域都被徹底驚動。 各家女眷中膽小者的尖叫聲此起彼伏,更有甚者因受驚過度而盲目奔逃, 場面霎時失序。 正在附近夜巡衛(wèi)隊陸續(xù)趕來,試圖平息亂局。 與此同時,帳篷區(qū)域內(nèi)的火堆逐個被熄滅, 連帳篷外掛著的風(fēng)燈也沒能幸免。 所有這一切就發(fā)生在須臾瞬間,先前還火光熒熒的草甸立刻陷入可怕的黑暗,唯有天上星光微弱閃爍。 尖叫聲、詢問聲、喝止聲、勸慰聲、號令聲伴隨著不受控的人群,混亂如斯,便是暗殺行為最好的掩護。 可是老話說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就在三把匕首從不同方位捅向太子時,太子身旁的五位女眷同時動手了。 穿著太子昭訓(xùn)衣裙的辛茴伸腳絆倒一名刺客后,迅速蹲下,左手死死按住他執(zhí)匕首的手腕,右手掄起藏在身后的紫金單錘,狠狠砸裂了他的踝骨。 兩位“側(cè)妃”、兩位“良媛”立刻兩兩聯(lián)手,依葫蘆畫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