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個披肩發(fā)女孩走過來，友善地笑了笑，打趣道：“那就是暗戀對象了?！?/br>
    容昭一邊低頭打著蝴蝶結(jié)，連耳尖都爬上了紅色，低聲道：“不是，是送給普通的好朋友的。”

    “怎么可能。”兩個女孩同時笑了起來，聲音像活潑的風(fēng)鈴，將整座老舊腐敗的城中村都帶得年輕快樂起來。

    馬尾女孩又給容昭示范了一遍打蝴蝶結(jié)：“誰送普通朋友會花這么多心思。”

    披肩發(fā)女孩膽子大，看著容昭說道：“你看你臉都紅了?！?/br>
    馬尾女孩繼續(xù)念叨著：“接下來在把緞帶從小耳朵的后方繞上去，還要再翻一下面，然后再將右邊的緞帶從耳朵前面繞過去一次……”

    容昭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站在一家充滿少女心的禮品店里跟兩個小少女一起討論起情人節(jié)禮物和如何打出來一個好看的蝴蝶結(jié)。

    這場景既好笑又尷尬，全拜周燁所賜。

    他一定是腦子抽了才會決定跑過來學(xué)習(xí)打蝴蝶，滿足周燁那點(diǎn)小情趣。

    買好東西，容昭往回家的路上走去，低頭看了一眼時間，周燁應(yīng)該還沒回來。

    再次路過那家散發(fā)著粉紅色燈光的按摩店，“砰”的一聲，一個煙灰缸會房子里面飛了出來，堪堪砸在容昭腳邊。

    一個戴著金鏈子的花臂男指著老板娘破口大罵：“他媽的，什么玩意，差點(diǎn)給老子嚇萎了?！?/br>
    摔了盒餐巾紙又開始罵：“弄個丑八怪過來嚇唬誰呢！”

    老板娘在一旁陪著笑，諂媚地給客人遞煙：“消消氣，現(xiàn)在就給您換一個?！?/br>
    一個女人用手捂著肚子，看起來剛剛被這個客人打過，坐在地上不敢動。另一只手捂著自己左半邊臉，旁邊散落著一只黑色的蕾絲面具。

    容昭記性好，一眼認(rèn)出了這個女人，正是昨天晚上站在按摩店門口招呼他和周燁的那個。

    那時以為她臉上戴著面罩是為了制造某種情趣，現(xiàn)在看來明顯不是，她是為了遮住被毀了容的左半邊臉。

    被摘掉了面具，可以看見，她左半邊臉幾乎全毀了，粉色燈光的照耀下，像有一個rou色的大蜈蚣趴在她臉上，皮rou扭曲，看到的人無不感到一陣生理厭惡。

    女人撿起地上的黑色蕾絲面具重新戴上，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還沒站穩(wěn)就被撒潑的花臂男踹了一腳，朝她臉上吐了口口水，滿眼嫌棄地罵著：“晦氣。”

    按摩房的門被關(guān)上，一旁看熱鬧的路人紛紛散去，他們對那種自甘墮落的女人沒什么同情心。

    能念書的時候?yàn)槭裁床缓煤媚顣?，但凡考上一所大學(xué)，也至于墮落到這種任人踢打蹂.躪下場。

    就算是家庭困難念不了書，但凡有手有腳，都能去工廠車間謀一份生活的。

    容昭繞開腳邊的煙灰缸，繼續(xù)往回家的路上走去，別人的事情他不是很關(guān)心，也關(guān)心不過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海，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概括和定義的。所有的善惡是非也并非是可以用標(biāo)尺來衡量的。

    漂流在苦海里的人，是被海浪掀翻溺死，變成一具具漂浮的尸體，還是乘風(fēng)破浪到達(dá)陽光燦爛的彼岸，只有命運(yùn)知道。

    容昭垂眸看了看手上的禮品包裝紙，上面印著很淡的星星暗紋，遇到光產(chǎn)生反射，亮晶晶的，在深藍(lán)底色的襯托下，像提著一整個星空。

    第81章

    君臨小區(qū),癱瘓的老人坐在輪椅上,看著對面那棟樓的陽臺。

    女人回家了，和往常不一樣,今天沒有帶著大包小包的購物袋。她的情緒似乎不太好,關(guān)門的時候用了很大的力氣,隔著老遠(yuǎn),老人都感到一陣震顫。

    她似乎一直在抓自己的臉和胳膊,焦慮地在房間里走來走去。她看起來很憤怒，把所有的鏡子和玻璃都砸碎了。

    老人轉(zhuǎn)頭叫保姆,指了指對面那棟樓的女人,用蒼老的聲音說道：“那家人看起來不太正常,要不要報警？”

    保姆站在窗邊看了看：“不用吧,人家或許只是心情不好，發(fā)泄一下，隨便報警會浪費(fèi)警力?！?/br>
    老人有點(diǎn)不放心：“要是想不開做了什么傻事怎么辦，她家男人是個全身癱瘓的,像個木偶一樣，一動不能動，根本幫不上忙。”

    保姆拿出手機(jī)：“我打個電話給居委會吧，讓他們?nèi)リP(guān)心一下。咱們要是這樣突然過去，說不定會惹人家煩?！?/br>
    再看過去的時候,女人家的窗簾已經(jīng)拉上了,黑漆漆一片,只有窗簾縫隙透了點(diǎn)光出來。

    第二天早上,保姆在菜市場遇上小區(qū)居委會的人，隨口問起昨天晚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