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懷疑，蘇嘉澤要帶容昭從水路偷渡到德國，”林洪澤一邊開車一邊說道：“東榆市和林楊市交界的地方有個小漁村，很多人喜歡選擇從那兒偷渡，那兒蛇頭也多，已經(jīng)形成一個頗具規(guī)模的產(chǎn)業(yè)鏈了。”

    周燁看著屏幕上的追蹤器往漁村的方向去了，他拿出手機，聯(lián)系了漁村當?shù)氐墓簿趾透浇乃?/br>
    蘇嘉澤突然停了車，轉頭看著容昭：“怕那些警察在你身上裝追蹤器，我?guī)湍銠z查一下拿掉，省得他們打擾到我們。”

    “我自己來。”容昭在自己身上摸了摸，從羽絨服口袋夾層里搜出來一個紐扣大小的追蹤器，抬手扔到了窗外。

    他跟蘇嘉澤見面之前就跟林洪澤交流過，猜想蘇嘉澤會帶他來漁村偷渡，即使丟掉追蹤器，林洪澤也一樣能找過來。

    這兒離漁村有一段距離，車子又開了一個小時才到。

    蘇嘉澤把車停在漁村里面，幫容昭拉開車門，低頭看了一眼時間說道：“快的話今天晚上就能走?！?/br>
    已經(jīng)下午五點鐘了，冬天天黑得早，天色看著就要暗下去了。

    天是陰的，云也多，卻不顯沉悶，一陣晚風吹了過來，將旁邊不知誰家的窗戶刮得古達古達響。

    這叫抽屜風，氣流不穩(wěn)定造成的，是下雪前的征兆。

    容昭拉上羽絨服拉鏈，雙手放在口袋里，好讓自己暖和一點。

    要是今天下雪了就不好了，他上次還和周燁說，今年的第一場雪一定要和他在一起，和他一起看雪、打雪仗、堆雪人。

    江南很少下雪，要是真的好不容易下了雪，他又沒和周燁在一起，想想就有點遺憾。

    容昭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眼前的漁村不算太大，房屋大多陳舊，沿海而建。房前屋后晾著漁網(wǎng)等捕魚工具。

    遠處岸邊停著大大小小的船只，有小一些的木質的，有一些科技材料的，還有一兩只豪華型的。

    蘇嘉澤帶著容昭往漁村里面走，一邊說道：“等到了德國，一塊去釣魚吧?！?/br>
    容昭沒說話，蘇嘉澤也不介意，自顧自地繼續(xù)說道：“晚飯就在這兒吃，我已經(jīng)提前叫人準備好了，吃好了收拾一下東西，晚上十點左右上船?！?/br>
    到了一戶漁民家門前，蘇嘉澤敲了敲門，一個中年婦女過來開了門，看見蘇嘉澤和容昭，在門前又四處張望了一下才放他們進來。

    謹慎鬼祟的樣子一看就是干偷渡生意的。

    蘇嘉澤把容昭帶進了與主屋相連的偏房，讓他坐下來休息，又問剛才那名婦女要了個碳爐子過來，放在房間中間給容昭暖手。

    蘇嘉澤坐在容昭身側，一邊烤火，看著容昭說道：“記得有一年冬天，你給過我一雙手套，煙灰色的，帶著一圈黑色的勾線邊，你還記得嗎？”

    容昭搖了下頭，臉上沒什么情緒：“不記得了?！?/br>
    蘇嘉澤也不尷尬，笑了一下說道：“等回頭我拿給你看，你肯定就能想起來了?！?/br>
    容昭轉頭打量了一下這個房間。房間不大，大約十五六平，墻邊并排放著兩張單人床，床邊是兩個簡易衣柜，平時是給偷渡客們落腳的。

    蘇嘉澤的行李不在這兒，藏得倒是很好。

    “砰砰砰”，門外響起敲門聲，之前放他們進來的婦女推開門往里面看了看，“吃飯了?！?/br>
    蘇嘉澤帶著容昭出去，來到主屋。

    飯桌擺在主屋中間，一個暗紅色圓形的桌子上擺了十來道菜，桌邊已經(jīng)坐了好幾個人，大多是年輕的男人。

    婦女張羅著蘇嘉澤和容昭坐下，一邊朝里面的廚房喊了聲：“丫頭，再拿兩副碗筷過來?！?/br>
    廚房里面走出來一個小女孩，她留著短發(fā)，身上穿著手工做的那種花棉襖，臉頰被冬天的海風吹得通紅，她看起來只有七八歲，看著很乖。

    一個客人不小心打了個噴嚏，小女孩遞了包紙巾給他，又噔噔噔地跑到里面的房間，回來的時候手上拿著一包感冒藥，塞給客人就走了，也不要錢。

    容昭看了看桌上的飯菜，多是海鮮，夾雜著一點蔬菜和牛羊rou，都是用大盤子裝的。

    吃好飯，眾人各自散去，蘇嘉澤帶著容昭回到原來的房間，兩人坐在碳爐前烤火。

    容昭終于等到蘇嘉澤起身對他說：“我去把行李拿過來，你在這等著我，別亂走，再過兩個多小時就該出發(fā)了?！?/br>
    蘇嘉澤這趟門出了很久，一個小時之后才回來，他回來看見容昭，眼里閃過一絲喜悅，像是失而復得了什么極其貴重的寶貝一般。

    蘇嘉澤防著容昭，又想讓他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邊。

    容昭沒走，不管是因為他不想走，還是因為他沒拿到想要的東西，只要這個人還在，他就很開心。

    蘇嘉澤的行李不多，只有一個黑色的旅行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