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轉(zhuǎn)頭瞧見自己的跟班小弟也一樣縮著脖子,又忍不住拍他一把,道:“真是個蠢貨,這大冷天的要風(fēng)度不要溫度了?再過幾天就讓云城的冬天好好制裁制裁你們這些人?!?/br> 張永中講話不中聽,心意卻是好的,程郁低頭笑一笑,道:“沒想到云城的冬天會這么冷?!?/br> 被張永中拍了一巴掌的跟班小弟叫陳子明,他和程郁一樣,都是外地人,對云城冬天有多冷的確沒有概念。因此被張永中拍了一把,也老實收下,嘟囔道:“中午回去我就添衣服。” 幾個年輕人圍在一起總是熱鬧,沒過一會兒李一波過來,李一波平時話不多,但是并不像其他老員工似的嫌他們聒噪,再加上外邊著實太冷,平日里聊天逗趣的位置就從工房外邊挪到門口,靠近李一波工位的地方。 因為離得近,李一波過來甚至加入了他們的談話:“新年準(zhǔn)備怎么過?” 多數(shù)人沒吱聲,市里的酒吧一條街活動力度巨大,這幾天在年輕工人那里已經(jīng)是口口相傳,只等跨年夜去盡情嗨一場。 只不過這種事斷然是不能告訴長輩的,像長輩一樣的同事也不可以。 “應(yīng)該都是要出去玩吧,不過要不要抽個空來我家吃頓飯,你們來了幾個月了,咱們也聚一聚?!崩钜徊ㄕf。 李一波的提議,程郁最先反應(yīng)過來,那畢竟是他師父,程郁連忙道:“我沒問題的,您看什么時間方便就好?!?/br> 李一波環(huán)顧一圈,見大家雖然沒有確定,但也沒有反對的意思,便問:“二號下午,應(yīng)該沒什么事吧,睡個懶覺,你們這些年輕人,下午來我家吃飯。有事兒的也可以不來,就當(dāng)來我家里過個年?!?/br> 李一波都這么說了,大家當(dāng)然不能駁他面子,于是紛紛應(yīng)下這事兒,李一波滿意地點點頭,這才走了。 李一波一走,年輕工人們就炸了鍋,陳子明低聲道:“李工怎么回事兒,不是說他一直不怎么跟廠里的人來往嗎?現(xiàn)在這么突然就請咱們吃飯?” “吃飯就算了,還去他家里,從地下到天上啊,他想開了?”張永中也奇怪。 大家嘰嘰喳喳地討論起來,但并沒有討論出個結(jié)果,反而是又聽了一遍李一波家里的八卦。 車間里有個跟張永中他們一批進(jìn)廠的年輕工人,姓付,叫付華勝,因為不住宿舍,所以跟所有人作息以及生活軌跡都不一樣,因此大家跟他并不熟悉,如果不是李一波邀請他們一起去他家里吃飯,大家一般都不會跟他碰上。 車間小團(tuán)體的頭目是張永中,跟張永中不熟悉、不往來的人,大部分人就更不會熟悉了。 平時付華勝也不多參與他們的談話,直到這會兒大家開始議論李一波了,付華勝才發(fā)聲。“我聽說李工家里那位脾氣很不好,咱們?nèi)サ臅r候商量一下,帶些禮物吧?!?/br> “我們也聽說過她脾氣不好,但到底是怎么個不好,咱們心里也沒底,萬一帶的禮物不合心意,不是更尷尬了。” “付華勝,你是不是知道具體的事情,跟我們都說說吧?!?/br> 付華勝頗有些賣關(guān)子的意思,等著好幾個人都憋不住開口問他了,他才心滿意足地開始講故事。據(jù)付華勝說這也只是他聽來的故事,雖然細(xì)節(jié)已不可考,但大致是**不離十的,只讓大家當(dāng)個參考來聽聽。 李一波的妻子孫成英并不是中學(xué)教師,或者應(yīng)該說她從前是,而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了。兩人最初結(jié)婚時還算美滿,只不過孫成英因為是家里的獨女,再加上父母也都是教師,在這種小地方,又是那個年代,她的成長條件已經(jīng)是極好,難免嬌慣。 那時李一波和妻子還住在廠區(qū)的家屬院里,偶爾左鄰右舍還能聽見李一波被妻子呵斥,李一波懼內(nèi)這事兒便成為一個笑話,在廠子里流傳。 后來兩人先是生了一個兒子,夫妻二人工作都忙,這孩子就交給孫成英的父母去帶,沒成想過了幾年,孫成英又懷孕了。這算是二胎,照理是不準(zhǔn)的,可孫成英身體不算好,若是沒了,她自己的身體也要垮掉,兩個人便遮遮掩掩的,想等著這孩子瓜熟蒂落,到時候怎么處理也都認(rèn)了。 世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孫成英懷了二胎的事情沒過幾個月就暴露了,廠里和孫成英的學(xué)校交涉過后,因為孫成英住在廠區(qū)家屬院里,這事就由廠區(qū)出力,學(xué)校只派人跟著。 孫成英的驕橫脾氣在那時完全爆發(fā),她極度抗拒聽從廠里和學(xué)校的安排,不論是從情感上還是從自己的身體狀況考慮,她都必須留下這個孩子。 學(xué)校處理得很快,表示既然她執(zhí)意要孩子,那就要丟飯碗,孫成英連眉毛都沒皺一下。學(xué)校快刀斬亂麻抽身,事情就全落在了廠里。 廠里被鬧得沒法子,便想有樣學(xué)樣,告誡孫成英和李一波,如果他們執(zhí)意要孩子,那李一波也會失業(yè)。 一家不能有兩個人都失業(yè),孫成英劍走偏鋒,居然去了廠區(qū)車間鬧自殺。這下全廠嘩然,這件事成為轟動一時的大事。 “就在工房,她把繩子拴在工房里,說如果開除李工,她就要死在這兒?!备度A勝說?!耙婚_始廠里沒人相信,以為她是威脅人,沒想到她真的把自己吊上去了,廠里人嚇得魂飛魄散,連忙把她救下來?!?/br> 眾人的目光順著望向工房,工房的窗戶開得高,在本就足夠高的工房,窗戶要仰著頭才能看見。因為是老式建筑,窗戶還都是鋼鐵框架的,為了御寒,又都建成雙層的。 其實工房里并不冷,因此有一扇窗戶的只剩下外邊一層也無關(guān)緊要,現(xiàn)在望過去,眾人不禁集體打了個冷戰(zhàn)。 廠里到底是怕鬧出人命,最終退讓一步,罰了李一波一筆錢,扣了他足足三年的績效獎金,又讓李一波和他的妻子搬出家屬院,自此誰愿意接這燙手山芋就去接。 產(chǎn)前鬧了這么一遭,孫成英七個月就生產(chǎn),生下來的女兒瘦的跟小雞崽兒似的,身體也不好,多病多災(zāi)。李一波夫婦二人為了這個孩子?xùn)|奔西走,但孩子到底沒能留住,好不容易養(yǎng)大了,病了一場,散盡家財,最終仍然是沒了。 失去這個孩子,夫妻倆幾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又因為忙于小的顧不上大的,跟兒子的關(guān)系也一直很不親密,等夫妻二人從失去幼女的打擊中回過神來,想要和兒子好好生活,兒子也到了青春期的叛逆時期,因為跟父母感情不深,所以關(guān)系十分不好,他們夫妻倆也已經(jīng)沒辦法再彌補(bǔ)與兒子的裂痕了。 李一波家里的事情大家多多少少都聽說過,但眾人說的都很隱晦,不愿大張旗鼓地宣揚,畢竟李一波為人不錯,當(dāng)初那件事再如何轟動,歸根結(jié)底也是他的家事。但現(xiàn)在再聽說,還是難免唏噓。程郁沉默地望向李一波休息室的方向,咂摸口中滋味,全是苦澀。 ※※※※※※※※※※※※※※※※※※※※ 之前說了這篇文的設(shè)定在0010年代,按時間倒推回去李師傅家的事大概發(fā)生在**十年代。這是個時間背景。繼續(xù)求海星收藏還有留言啦! 第14章 付華勝說完,大家都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后還是張永中出來調(diào)節(jié)氣氛,他拍了把付華勝的肩,道:“你小子,本地人是不是,知道的這么清楚?!?/br> 付華勝撓撓頭,道:“我爸在隔壁車間,我書讀的不好,我爸就想辦法把我安排進(jìn)來,怎么說也算是個穩(wěn)定的工作。這事兒我從小就聽,大家都知道,時不時也都議論兩句。你們說李工這輩子,時不時就被人在身后議論,兒子也不親,女兒也沒了,哎……” 論起情商這種東西,付華勝顯然比較低,這樣的感慨大家都有,但是未必一定要說出來。畢竟心里這么想和嘴上說出來的同情,帶給人的感受還是不同的。 看李一波從不在公開場合提起這事的反應(yīng),就知道李一波是個不愿被人同情可憐的人,這種同情如果傳到李一波耳中,未必會讓他高興。 程郁沉默地站起身,離開這場談話,而后眾人也三三兩兩地離開了。人人身上都有各式各樣的苦難,程郁不愿用突兀的同情傷害人,有時候沉默已經(jīng)是最大的善良。 就好像程郁也從不愿主動告知旁人他是在福利院里長大的一樣,他不愿自揭傷疤并不是怕疼,只是不需要過分的關(guān)注。 下班后程郁回到宿舍,看到吳蔚然正在收拾行李箱,見他回來,吳蔚然頗為熟稔地問他:“回來了?” 這話說得仿佛他們已經(jīng)是一同生活過數(shù)年、數(shù)十年的老夫老妻一般,程郁站在門口,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嗯?!背逃艨粗麛傇诘厣系男欣钕?,問:“你收拾東西,要出門嗎?” 吳蔚然點頭,道:“過兩天不就是元旦了嗎,我去我姑姑姑父家過年,順便把這些暫時用不到也放不下的東西放到他家里?!?/br> 吳蔚然正在收拾東西,興奮得滿頭大汗,道:“還有我來之前,把很多東西直接打包寄到他們家,過兩天剛巧能取回來?!?/br> 程郁哦了一聲,脫下外套回到自己房間。要說沒有一點失落的情緒那是不可能的,程郁在床上安慰自己,這才只是元旦,以后還有春節(jié),還有元宵,還有各種闔家團(tuán)圓,喜慶祥和的節(jié)日,他總得一個人過。 不論是室友、工友還是朋友,總歸不能一直跟程郁待在一起。況且程郁也沒有朋友。 程郁正在神游,又聽見吳蔚然在隔壁喊他:“程郁,鍋里有飯,我打包回來的,應(yīng)該還是熱的?!?/br> 吳蔚然的好意程郁知道自己應(yīng)該領(lǐng)受,于是他站起身打開門,問吳蔚然:“那你吃嗎?” “我剛才回來吃過了。”吳蔚然在房間里一邊忙著如同打轉(zhuǎn)的陀螺一般收拾東西一邊說:“本來我在外面打包了兩個菜,想著咱們提前過一個元旦,結(jié)果臨時通知明天有個會,可能得開到很晚,我開完會就要走,沒時間收拾東西了,所以我就先吃了?!?/br> 程郁心里又舒坦了,他從鍋里端出還溫?zé)岬牟?,掀開過后驚詫道:“這菜你根本就沒吃??!” “嗯,留給你的,本來想跟你一起吃,但是趕不及了,不能毀了你節(jié)日的氛圍,我就啃了個饅頭?!?/br> 程郁低頭看了面前的菜,大概是后巷川菜小館里打包回來的,水煮rou片的菜湯上浮著一層晶亮的紅油,香氣爭先恐后地往鼻子里鉆。 程郁無聲地彎起嘴角,他將幾個菜都在小茶幾上擺好,然后走到吳蔚然的房間門口,說:“一起來吃吧,吃完了我?guī)湍闶帐啊!?/br> 吳蔚然站起身,他忙前忙后,滿頭大汗,用手背揉揉鼻頭,道:“那我這些……” “待會兒你來挑要帶走的東西,我來幫你打包,現(xiàn)在就先來吃飯吧?!?/br> 兩個人坐下了,才覺得這張茶幾的確是有些小,平時的菜沒這么豐盛倒也察覺不出,今天多擺了幾個菜,顯然就很局促,兩人面對面、膝蓋對著膝蓋,才能勉強(qiáng)坐下。 程郁突然笑起來,道:“看來確實得去一趟二手家具市場,淘個大一些的茶幾回來了。” 吃完飯以后程郁收拾殘局,吳蔚然刷碗,兩人速戰(zhàn)速決,都收拾好了以后,程郁來到吳蔚然的房間,跟他一起收拾東西。 吳蔚然東西不少,起碼比程郁的東西多很多。只不過像程郁那樣的實在太少,他畢竟是倉促離開,比不上吳蔚然準(zhǔn)備整齊。 “這些夏天的衣服我打算都拿到我姑姑家里去,放在這里太久了怕生蟲,而且這么老的房子,也怕有老鼠之類的。” 程郁抬眼瞪他,道:“別說老鼠,我可怕這玩意兒了?!?/br> 吳蔚然便笑:“怎么,你跟老鼠一起睡過???” 程郁又瞪他一眼,手上仍然在幫吳蔚然收拾衣物,只是抿緊的嘴唇透露出他的不安,他一點也不冷靜,聽到老鼠就好像汗毛豎立,怕得要死。 換做平常,這個玩笑吳蔚然還會繼續(xù)開下去,只是現(xiàn)在,程郁顯然十分緊張,怕他繼續(xù)說,吳蔚然便善解人意地?fù)Q了個話題。“而且這個衣柜實在太老式了,里邊的隔板都快朽了,放不下那么多東西?!?/br> “你可真夠挑的,改天去舊貨市場,你可以順便淘個衣柜回來,如果你有錢,去買新的也行?!?/br> 程郁口中跟他開著玩笑,手上動作卻利索,比起吳蔚然隨手卷了幾卷就扔進(jìn)行李箱里的打包方式,程郁給他收拾得更整齊,裝的東西也更有條理,空余的空間也更多了。 兩人搭配總比吳蔚然一人做無頭蒼蠅要快,他的東西很快就收拾完了,程郁拍拍他的行李箱,笑道:“你這人,工作的時候那么厲害,生活能力卻這么差?!?/br> 吳蔚然把行李箱推到墻邊貼墻放著,說:“我可沒有,大部分人都是這么收拾的,我當(dāng)年上大學(xué)的時候可是我們?nèi)奚嶙類鄹蓛舻??!?/br> 程郁抬眼似笑非笑十分揶揄地笑了一下,沒有說話,但兩人相處氛圍輕松,吳蔚然便問了別的。 “你跨年準(zhǔn)備怎么過?” 程郁楞了一下,道:“就這么過吧,明天上午還要上班,下午睡一覺就過去了?!?/br> 吳蔚然詫異地反問他:“我聽說很多年輕人都去市里過節(jié)了,你不去嗎?還是說他們沒有叫你?” 程郁搖頭,道:“我們車間的事兒我也不太清楚,其他人我不認(rèn)識,不過全都去市里了,能玩的地方也都是人擠人的,算了,我在宿舍休息好以后就收拾收拾房間,然后打掃衛(wèi)生,剛好過兩天還要去我?guī)煾讣页燥?,我也不能玩得太瘋,免得去了連個形象也沒有?!?/br> 吳蔚然沉默一瞬,最終下定決心:“那也不能讓你一個人過節(jié)。這樣吧,我把東西放下就回來,咱們明天還能再吃頓好的?!?/br> 程郁還未發(fā)表意見,吳蔚然就一人拍板決定了:“好了,就這么著,我先去洗澡,剛才收拾半天東西,我這一身汗。” 程郁心中百味雜陳,更多的是欣喜與慶幸,無論怎樣安慰自己,一個人過節(jié)總歸是有些辛苦,而現(xiàn)在,雖然只多了一個人,好像也夠了。 程郁在腦海里略加思索,便主動朝著浴室的方向道:“那明天我來做吧,你不要買了!” 程郁的聲音不大,話音剛落,吳蔚然就探出一個腦袋道:“那好??!剛好我也不怎么會做!” 程郁被他嚇了一跳,連忙道:“你干什么!趕緊進(jìn)去!”吳蔚然說完又把腦袋縮回去,程郁咧嘴笑了一下,自言自語道:“其實我也不怎么會做?!?/br> 第二天去上班,因為第二天就是新年,下午也要休息了,大家都沒什么工作的心思,懶懶散散地待在車間里聊天。 張永中碰了碰程郁的肩膀,問他:“今天晚上有安排嗎?去不去市里玩?” 張永中是廠里的大紅人,盡管在臺球廳被吳蔚然挫了面子以后沒有以前那么高調(diào)了,可是該圍著他轉(zhuǎn)悠的人也沒變少。張永中不缺人陪他一起玩,而且要去市里的事情幾天前他們就定好了,不會事到臨頭才想起程郁這人。 于是程郁笑起來搖搖頭,道:“我不去了,宿舍里很多東西都不能用了,我準(zhǔn)備收拾一下,然后去逛逛舊貨市場,買些新的?!?/br> 付華勝聞言又?jǐn)D進(jìn)來,道:“著什么急,我聽說廠里在跟市里省里要錢,準(zhǔn)備招標(biāo)拿塊地重新蓋員工宿舍和家屬院?!?/br> 程郁沒開口,倒是張永中嗤笑起來:“現(xiàn)在八字還沒一撇呢,那得是什么時候的事兒了,你能不能別說風(fēng)就是雨的,全車間就你一人有內(nèi)部消息,瞧把你給能的?!?/br> 付華勝的確是有些這個毛病,隱隱約約有點內(nèi)部人士的優(yōu)越感,再加上他家就是廠里的,住在廠區(qū)家屬院,不跟其他年輕人一樣住宿舍,跟大家的感情更為淡薄,所以張永中擠兌起他也毫不客氣。 付華勝被張永中懟了兩句,表情訕訕的,沒有再開口,張永中便繼續(xù)同程郁說話:“那也行,本來是我們場子定得大,那邊優(yōu)惠,說是能再多帶幾個人過去,所以我就想喊你,你要是有自己的事就去忙吧,我們這一玩就是通宵了?!?/br> 張永中平時脾氣不算好,但是對程郁大部分時候都和顏悅色的,倒讓程郁十分意外。他這樣說完,程郁還沒想好如何回應(yīng),反倒是旁邊的人先開口了。 “喂,我說你們怎么從來不喊我們女生啊?是不是瞧不上我們?” 說話的是趙雯,車間里只有三個女工,孟瑞年齡大一些,又常年翹班神龍不見首尾,通常都是趙雯和另一個女工曹瑞雪一起,平時閑著聚在一起聊天的時候,通常是男工站一堆,女工站一堆,各自聊各自的話題。男工女工之間的關(guān)系說不上惡劣,也不至于非常親密,只是非常普通的同事關(guān)系,但去泡吧這事說起來有些曖昧,總歸不好直接開口跟女工說,所以就一直沒提過。 這會兒男工扎一堆,女工扎一堆,張永中對程郁的邀約也不是人盡皆知,但趙雯隔著人群偷聽講話的力氣卻下得很猛。 見無人回答,趙雯也不尷尬,只道:“子明哥,我聽小月說你跳舞可好看了,也給我們一個欣賞的機(jī)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