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程郁低頭掏錢,悶悶地嗯了一聲。李倩粲然笑了起來,道:“我就知道這不是你喝的,平時你從不喝白酒,你的室友來買也不買白酒?!?/br> 李倩毫不掩飾自己對程郁的關注和了解,程郁無言以對,只想快點結束這場交易。偏生李倩不肯就這么結束,她拿出一個塑料袋,將它抖開,然后把兩瓶酒裝進去,又從旁邊的貨架上抓了一把糖扔進去。 “給你一把薄荷糖,雖然不醒酒,但是提神,免得醉得都回不了家了?!?/br> 李倩說這話時笑著,眉眼彎彎的樣子,格外誠懇又真切。程郁應付不來,倉促地說了聲謝謝就要走,又被李倩叫住了:“等一下,沒找你錢呢!” 程郁抱著買好的酒往回走,還沒進包廂就聽見一陣大笑,此刻正是晚飯時間,每個包廂里都坐滿了人,不大的飯館里油煙和食物的熱氣交織蒸騰在一起,一派觥籌交錯的喧鬧景象。 程郁將酒交給楊和平,大家興致勃勃地道:“你可算回來了,快坐,剛還在聊你呢!” 程郁有些摸不著頭腦地坐下,就聽楊和平道:“剛才讓你去買酒,大家就聊到街上這幾家超市,突然想到李師傅的侄女也在超市做收銀員,問了問情況,小程,你說巧不巧,李師傅的侄女跟你同齡,我們都覺得你們兩個有緣分?!?/br> 大家哄笑起來,倒沒什么惡意,只是在瞧著這場熱鬧。李一波擺擺手,道:“小程知道,元旦的時候我請他們幾個年輕人去我們家吃了頓便飯,倩倩也在,互相都認識了?!?/br> 李一波話音剛落,老工人們就不樂意了,紛紛開起他的玩笑,有的說李一波不夠意思,只請小的不請老的,有的說李一波借著吃飯的意思給侄女相看女婿,是先下手為強。 總之飯桌上熱熱鬧鬧,而程郁又莫名其妙成為這場飯局的關鍵,一會兒是李一波的徒弟,一會兒又是跟李倩很配的俊俏年輕人,被哄著喝了不少的酒。 程郁原本不是滴酒不沾的人,只是喝得少,也不愛喝。再加上這么許久沒有喝酒,已經(jīng)很不適應酒精,沒喝幾杯就已經(jīng)醉了。飯局結束時程郁腦袋暈暈乎乎的,他這才想到李倩果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自己既然早晚都要醉一場,吃一顆薄荷糖,讓腦袋清醒一瞬總不是壞事。 程郁剝了兩粒薄荷糖送入口中,清涼又沖鼻的甜味兒立刻爭先恐后送進大腦,程郁覺得半個后腦勺都涼了,走在外邊被冷風吹著,暈暈乎乎間還以為自己變成光頭了。 他有些醉了,都說人醉了就是爛醉如泥,雖然看著細瘦,想架著他還是費勁。正朝宿舍走著,走到老白家超市門前的時候,李一波說是要帶著李倩一起下班回去,剛準備進門等李倩,吳蔚然掀開厚重的門簾出來了。 瞧見程郁喝醉的模樣,吳蔚然皺皺眉頭,從同事手中接過程郁,問:“怎么喝了這么多?” 車間里的人都知道他們是室友,也知道吳蔚然是領導,便告訴他:“也沒有喝太多,小程酒量不好?!?/br> 也聽不出吳蔚然是生氣還是沒生氣,他只平平淡淡嗯了一聲,道:“那我?guī)厝グ?,你們自己回去路上也小心?!?/br> 其實大家原本是一路,可吳蔚然這話的意思就是不想跟他們一路,大家識趣地把程郁交給吳蔚然,三三兩兩地離開了。 “能不能聽明白我說話?”吳蔚然伸手掐了把程郁的臉。 程郁吃痛,皺著眉頭拍掉他的手,瞇著眼睛看了一會兒才認出吳蔚然,他慢吞吞地說:“你怎么來了?” 吳蔚然嗤笑,說:“我不來你準備爬回去嗎?” 程郁聽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歪著腦袋看著吳蔚然,因為醉著,又因為天冷,臉蛋紅撲撲的,有種質樸的可愛。 吳蔚然無奈地嘆了口氣,他背對著程郁半蹲**,拍拍自己的肩,道:“上來吧,我背你?!?/br> 程郁這話倒是聽懂了,乖順地趴到吳蔚然的背上去,吳蔚然把他背起來,好笑地說:“你又不是不能喝酒,今天怎么醉了?” 程郁伏在吳蔚然肩頭,嘴唇幾乎貼著他的耳尖,他醉了,講話有點鼻音,聽著就很委屈:“今天喝的白酒,而且,而且,而且他們,總是笑我?!?/br> 吳蔚然的心里像塞滿甜膩柔軟的棉花糖,每一絲每一縷,都是程郁的聲音。 ※※※※※※※※※※※※※※※※※※※※ 在暗戀了在暗戀了在暗戀了!??!求收藏求評論求海星!! 第22章 吳蔚然把程郁背回宿舍,進了程郁的房間,把他放在床上,又替他脫了鞋。程郁腦袋沾到枕頭就舒坦地躺平,他喝醉了酒,酒品倒是不錯,既不吵也不鬧,也沒有平時看上去難么冷淡不好接近。 吳蔚然把程郁的鞋貼著床邊擺好,然后低頭看著睡著的程郁。程郁臉頰依然紅撲撲的,他眼睛閉著,睫毛很長,在燈光底下投出一片陰影。 程郁房間的燈光發(fā)黃,吳蔚然覺得此刻這樣的燈光有一絲旖旎的氛圍,他不知道這樣盯了程郁多久,直到程郁因為太熱了而不舒服地扯了扯衣領,嚶嚀一聲。 吳蔚然這才反應過來程郁還穿著衣服,外邊天冷,程郁身上穿了件厚實的棉服,里面穿著一件羊絨衫,在暖氣燒得很足的室內,額上已經(jīng)沁出汗來,臉也更紅了。 吳蔚然手忙腳亂地開始替程郁脫衣服,程郁很順從,吳蔚然怎么擺弄他他都老老實實的,反倒是吳蔚然又是心虛又是緊張,換了身衣服,滿頭都是汗。 程郁的羊毛衫是貼身穿的,脫了以后就赤條條的,他皮膚白,一身皮rou看著細膩而柔軟,一點也不像那些吳蔚然曾經(jīng)見過的、在外邊風吹日曬的粗糙的男生,甚至連女生都不如程郁白嫩。 吳蔚然看了好一會兒,直到程郁覺得冷,開始伸手摸索被子了,他才拉開被子替程郁蓋上。程郁的被子很薄,摸著一點也不厚實,蓋在身上了大約也不怎么取暖,他像一只蠶蛹一樣將自己裹起來,翻過身背對著吳蔚然面對著墻睡著了。 吳蔚然看著他睡著了,長舒一口氣,伸手替程郁關了燈,然后緩緩離開了他的房間。走到客廳了,吳蔚然才看著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挺立起來的部位,既茫然又憂愁地嘆了口氣。 吳蔚然的人生里很少有迷茫的時候,他從小就是很有主意、目標極其明確的一個人。小時候上學,同班男生正是愛玩的年紀,吳蔚然也愛玩,但任憑朋友們在自家窗外叫喚好幾聲,他都能靜下心來把作業(yè)寫完了再出去。 高考時還是估分填報志愿的年代,吳蔚然對著答案給自己估了高分,連老師都勸他再小心收手,但他知道他的答題狀況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后來他果然以誤差不到三分的成績摘取高分,順利被重點大學錄取。 再后來他讀大學,做學生干部,一路順風順水,畢業(yè)時他又選了去基層,好為自己以后的路打下基礎。 他把什么都想得很明白,但是終歸年輕,他還不曾想過人生另一半的問題。吳蔚然也曾經(jīng)談過女朋友,兩三個,都是校園戀愛,有同班同學,也有學生會里的同僚。談戀愛時順水推舟,分手時也無甚風波,雖然畢業(yè)后都斷了聯(lián)系,但吳蔚然想起她們,既不傷感,也沒有悵然。 現(xiàn)在想來,或許是沒有真正感受到?jīng)_動,就比如這一刻。 原始的沖動是無法掩飾的,吳蔚然從未對哪個人像對程郁一樣,會有這樣壓抑不住的沖動。甚至是在程郁什么都沒有做的情況下。 吳蔚然不知道是自己瘋了還是怎么回事,他去衛(wèi)生間打開水龍頭沖著**沖了好一會兒,然后才濕噠噠地坐在沙發(fā)上,待在一片黑暗里沉默地發(fā)著呆。 今天下午吳蔚然早早就下班了,因為跟程郁計劃好要一起收拾宿舍,他甚至提早回來了一會兒,程郁話不算多,可吳蔚然覺得跟他待在一起很愉悅。 直到他收到程郁的短信,說因為車間聚餐,他沒法回來跟他一起打掃衛(wèi)生了。 吳蔚然無法形容自己在那一瞬間的失落,他滿心期待了一個下午的計劃突然落空,吳蔚然感到的不僅是遺憾,還有憋悶。 宿舍里沒有電視這種能共同觀看的設備,所以下班回來以后,除了吃飯時說幾句話,兩個人真正能交流的時間并不算多,或許那個時間在程郁眼里已經(jīng)不算少了,畢竟程郁原本就不怎么愛說話。 大多數(shù)時間程郁都會在吃完飯后回到房間,他的門輕輕地關著,房間里也沒有響動,吳蔚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是也不好意思再去打擾他。 所以能一起打掃衛(wèi)生收拾宿舍的機會,在吳蔚然眼里意外地,甚至是不知不覺,連吳蔚然自己都沒有察覺地,變得空前重要起來。 他在宿舍里煩躁地轉了好幾圈,原本都洗了澡想著不如就這么睡了,眼見著時間越來越晚,程郁卻依然沒有要回來的意思,吳蔚然左思右想,還是從床上翻起身,穿上衣服準備去看看。 從溫暖的室內一步踏入寒冷的室外,冷風吹得吳蔚然驟然清醒過來,他站在宿舍門前想自己究竟在做什么,答案沒有想出來,吳蔚然選擇迎著風繼續(xù)朝外走。 云城空氣質量不算好,到城北工業(yè)區(qū)這邊質量就更不好,即便白日里是晴空萬里,到了入夜氣溫降低,也會被黑漆漆的云霧遮擋,飄落一些似雪非雪的雪粒子。 吳蔚然戴著帽子,雪粒子打在上面,能聽到細微的噼啪聲響,他埋頭走著,直到一口氣走到后巷。有些茫然地在后巷巷口站了一會兒,吳蔚然吸吸鼻子,而后選擇拐進街邊的超市。 超市里的收銀員就是李倩,看見他進來,客氣地笑了笑。而吳蔚然看見李倩,心里更堵了,他憑借自己多年來養(yǎng)成的社交習慣也扯出一個客氣的笑容和李倩打招呼,覺得怕不是冷風吹得太久,自己連臉都有些僵,快要笑不動了。 “吳科長,這么晚了還出來買東西?”店里只有他們兩人,李倩主動和吳蔚然打招呼。 吳蔚然其實沒什么想買的,就在隨便轉轉幾個字即將脫口而出的時候,他忽然想到程郁房間里時不時會透露出的昏黃的燈光,吳蔚然每次從自己房間里出來喝水時,都會被那樣的燈光勾得心里癢癢,他總覺得是那個燈光的顏色太曖昧了。 “啊,對。宿舍里燈泡不行了,我來買新燈泡?!眳俏等幻H坏卦诔欣镛D了一圈,問:“燈泡在哪邊?” 李倩站在收銀臺后面指了方向,又問:“宿舍燈泡是掛鉤的還是螺絲的?” 吳蔚然只是找了個借口,哪里還會在意燈泡是什么樣的,他只好尷尬地說:“出來得急,我忘記看了,明天我再來買吧。” 李倩笑了笑,沒有說話,吳蔚然又在超市里轉了一圈,問:“你們店里有磨砂紙嗎?我想打打墻沿?!?/br> 李倩伸手指給吳蔚然,道:“在最后一排貨架的最底下?!?/br> 吳蔚然繞到最后一排貨架,果然那里擺著磨砂紙,這個貨架大約都是五金工具一類的東西,吳蔚然又挑挑揀揀,買了些零配件,一起拿到收銀臺給李倩結賬。 李倩一邊掃碼一邊笑著說:“小程師傅就是機床車間的,這些東西車間里不是都有嗎?” 吳蔚然想到她對程郁這么了解就很煩躁,既是她對程郁刻意地了解,想必李一波回家也沒少提起程郁。于是心中怏怏,隨口應付道:“從車間里取用東西挺麻煩的,不能老讓他這么麻煩?!?/br> 李倩又笑,“我們超市里那個貨架上的東西賣得最慢了,畢竟就在工廠旁邊,廠里人有什么修修補補的,都在車間里做了。” 他們正說著,外邊傳來一陣吵鬧的聲音,約莫是飯局散了,吳蔚然下意識就想往門口去,末了又止住腳步,客氣地接過自己買的東西放進口袋里,然后說:“我怕他太累了。” 眼下吳蔚然坐在沙發(fā)上再回想這事,回想他沖動地跑出宿舍去接程郁,回想他在小超市里幼稚地和李倩一爭高下,都感到一陣無法言明的無措感。他并不是不知道自己是為什么會做出那種事,他只是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么辦。 因為太茫然了,吳蔚然甚至連自己為什么會這樣都來不及去思考,還能為什么呢,被人吸引是不需要理由的,或許是因為程郁那張漂亮而冷淡的臉蛋,或許是他憂愁傷感地坐在夕陽落下的房間里的那個時刻,或許是他皺起眉頭和吳蔚然針鋒相對毫不退讓,或許是在他們朝夕相處的每一個時刻。 沉默的、安靜的,總是習慣于聽遠勝于說的程郁,看起來很憂愁、藏著許多故事的程郁,還有單純而天真,相信有什么就該說什么的程郁,吳蔚然總是想到各式各樣的程郁,程郁就扎根在他的腦海里,讓他忘也忘不了。 而現(xiàn)在,罪魁禍首躺在床上安靜地睡著,他沒有做出什么動作,也沒有發(fā)出什么聲響,吳蔚然卻依然覺得自己的心跳怦怦狂跳,心中像春雷滾過大地,冰消雪融,萬象更新。 吳蔚然無聲地嘆了口氣,準備起身回房間睡了,卻聽到程郁的房間傳來響動,程郁穿上鞋,搖搖晃晃地揉著太陽xue從房間出來,一開始他沒有注意到客廳里還坐著吳蔚然,直到他打開衛(wèi)生間的燈,才用余光瞥見吳蔚然。 “你怎么還沒睡!”程郁驟然看見吳蔚然一動不動地坐著,嚇了一跳,連忙問他。 吳蔚然直到他先前真的醉了,或許什么都記得,便起身,道:“就睡了。” 程郁哦了一聲,關上門上廁所,馬桶傳來嘩啦啦的抽水聲,然后他接了些水洗手,打開門時吳蔚然卻還沒睡覺,他站在門口,問顯然被嚇了一跳的程郁:“程郁,你覺得我怎么樣?” 程郁既怕,瞌睡卻沒有全醒,打了個哈欠,吳蔚然卻不等他回答了,只推著他回到他的房間,匆忙道:“好了好了睡覺吧?!比缓笠厕D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 來晚了來晚了,求海星評論收藏哇!小吳在忍不住出擊了嘿嘿 第23章 吳蔚然翻來覆去一整晚都沒睡好,一直在想自己問的那個問題,如果等到程郁的回答會是什么。直到窗外響起公共廣播了,吳蔚然才躁郁不已地裹著被子翻過身,想再睡一會兒。 這一睡就不知睡了多久,再醒來時已經(jīng)是日上三竿,吳蔚然猛地從床上蹦起來,抬眼一看時間,已經(jīng)十點多了。 廠里每天都會放晨間廣播和下班廣播,大部分人都是伴著中國之聲的前奏起床,吳蔚然也不例外,再不濟,之后還有早間新聞結束的一段音樂,照理不該睡過頭,只能說是晚上心里有事,到了早晨才困倦不已地睡去。 吳蔚然急匆匆去衛(wèi)生間刷牙洗臉,刷著刷著才想起來不應該,他沒起來就算了,平時程郁總會叫他的,怎么這回連程郁也沒叫他,難道是沒有叫起來嗎? 吳蔚然探頭往程郁房間的方向看,他的房門關著,猶豫一瞬,吳蔚然伸手敲開了房門。 果不其然程郁正在睡覺,聽見有人進來,他半撐起身,頭發(fā)亂七八糟的翹著,揉著眼睛問:“你怎么了?” 吳蔚然見著程郁,心里還惦記著先前的事,含著牙膏沫有些磕巴地說:“睡……睡過頭了……” 程郁打了個哈欠,擺擺手道:“我早晨請過假了,說我昨天喝多了頭疼,請半天假,又說你昨天接我回去,出了一身汗又吹了風,早上有點發(fā)燒,讓我們主任也幫你請個假?!?/br> 吳蔚然原本看程郁的模樣是不記得昨夜喝醉酒后發(fā)生的事情的,可現(xiàn)在程郁輕松提起吳蔚然接他回來的事情,不得不讓吳蔚然緊張。 于是吳蔚然連忙問他:“你記得昨天是我接你回來的?”他怕自己語氣太緊迫讓程郁起疑,為避免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又解釋道:“昨天我去接你的時候,你根本認不出我,沒良心的?!?/br> 程郁尷尬地笑笑,道:“其實沒有,是我給主任打電話的時候,主任說你昨天接我回來,看我醉得樣子就猜我今天應該也不能去上班了。我突然想到早晨睡覺都沒有聽見你起床的動靜,怕你也睡過了,就順便幫你也請了假。” 吳蔚然說不清自己是失望還是慶幸,他最后只點點頭,連忙從程郁房間里離開,道:“那謝謝你了,你接著睡吧,我做點早飯。” 大約是真的喝多了頭疼,程郁沒跟吳蔚然客氣,吳蔚然出去時,隔著門縫看見程郁又倒頭躺在床上,繼續(xù)睡了過去。 米粒被小火慢燉成稀爛軟糯的白粥,吳蔚然站在灶臺前,手里拿著一個湯匙慢慢地攪著。旁邊另一個灶上熱著饅頭,熱氣蒸騰,面前的玻璃窗蒙了一層霧。 這宿舍有些年紀了,窗戶還是雙層框架式的,上面漆刷得草率,這么些年卻并沒怎么掉,兩扇窗,被分為四格,下面兩格上貼了一層泛黃的報紙,也不知是歲月的緣故,還是他們住在這里做飯時被油煙熏的。 也許二者兼而有之,吳蔚然想。 他眼神放空,手上動作慢悠悠的,只能聽到湯匙刮過鍋底的聲響,沒過一會兒又聽見身后的房門響了,是程郁起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