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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裙下之臣(重生)在線閱讀 - 第138節(jié)

第138節(jié)

    “你想做什么?”季聽聲音干啞。

    申屠川定定的看著她,許久之后緩聲問:“殿下可否放過我?!?/br>
    “……你什么意思?”季聽的心跳越來越快,恐慌感幾乎要將她淹沒。

    申屠川卻只用溫柔的目光看著她:“和離吧,徹底斷了干系,以后也不必再有來往,你可以繼續(xù)阻止我,但我希望你以長(zhǎng)公主的身份去阻止,而非我的妻子?!?/br>
    季聽在聽到‘和離’二字后,腦子里就一片空白了,之后只看到他的嘴唇在動(dòng),卻仿佛什么都聽不到。

    等到他說完話,她徹底回過神來,于是激烈的后退一步,雙眼死死盯著他:“我不答應(yīng),你想都別想!”

    “殿下先別著急拒絕,”申屠川眼底的溫柔終于變成了悲憫,“不如聽聽我的條件,再?zèng)Q定要不要答應(yīng)?!?/br>
    “我不可能答應(yīng),你休想離開我!”季聽到底是沒繃住,眼淚簌簌的往下掉,她兇巴巴的威脅,眼睛里卻滿是即將被拋棄的恐懼。

    申屠川的心口仿佛有千萬(wàn)根針在扎,疼得他連呼吸都開始困難,他面上卻是沒有顯露半分,繼續(xù)用溫和的假象步步緊逼:“若是殿下愿意和離,我便答應(yīng)殿下放棄刺殺皇上,不再以身犯險(xiǎn),我會(huì)……好好的活著。”

    “我不答應(yīng)!你想都別想!”季聽無力到只有發(fā)脾氣才能驅(qū)趕心中的恐慌,“我都同你說了,只要給我五年的時(shí)間,你連五年都等不了嗎?!”

    “等不了,”申屠川面無表情,“也沒辦法等?!?/br>
    “好……好你等不了,那我問你,你說我只要答應(yīng)和離,你就不再刺殺皇上,那你想做什么?什么事非得和離之后才能做?”季聽質(zhì)問。

    “入朝為官,”申屠川看著她的眼睛,“只有和離,才能入朝為官?!?/br>
    季聽愣了愣,一時(shí)間說不出話來。

    “殿下先前有一句話是對(duì)的,只有當(dāng)今皇上為申屠家翻案,將來才不會(huì)有人質(zhì)疑,我爹一生清明,唯一的心愿便是沉冤昭雪,我不能讓他的心愿蒙塵,”申屠川神色淡淡,“所以不管殿下要培養(yǎng)儲(chǔ)君也好,要親自登基也罷,申屠家冤案都要在此之前了結(jié)?!?/br>
    他說完沉默許久,才低低的補(bǔ)充一句:“而只要我一日是長(zhǎng)公主府的人,皇上便一日不會(huì)為申屠家平反,所以我只能離開?!?/br>
    “……僅僅是為了平反?”季聽啞聲問。

    申屠川這次靜了更久,才不緊不慢的開口:“還有就是,我不想跟殿下在一起了。”

    明明是溫柔的聲音,說出的話卻像刀一樣鋒利,季聽握緊了拳頭,右手的傷口發(fā)出劇烈的疼痛,稍微驅(qū)趕了她心里的痛苦。

    “為什么?”她的聲音突然冷靜。

    “只是經(jīng)過這次的事,覺得不大公平而已,我愿為殿下不顧一切,命和良心都能不要,殿下對(duì)我卻有所保留,事事都將我置于百姓之后,”申屠川聲音輕輕淺淺,透著一股不真實(shí)的感覺,

    “我累了殿下,我不是娘,做不到像她那樣不計(jì)回報(bào),若是不和離,日后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會(huì)問自己,若是有朝一日我和百姓站在了對(duì)立面,你是不是會(huì)毫不猶豫的舍棄我?!?/br>
    季聽怔怔的看著他,許久之后低喃:“我不知道你對(duì)我……有這么多怨恨?!?/br>
    “也談不上怨恨,畢竟是我的錯(cuò),我曾發(fā)誓要心甘情愿的付出,是我食言了?!鄙晖来▌e開臉,沒有再看她。

    小腹又開始疼了,季聽深吸一口氣,徹底冷靜下來后才淡淡道:“若我執(zhí)意不和離呢?”

    “那我便不會(huì)放棄刺殺,”申屠川眼神微涼,“殿下能看得住我一時(shí),卻看不住我一世,一旦讓我得到機(jī)會(huì),我便不會(huì)放棄,到時(shí)候怕是不止殿下會(huì)受我牽連,扶云他們也難逃一死。”

    他說完頓一下,勾起唇角問:“殿下忍心讓他們冒險(xiǎn)?”

    “……你竟如此威脅我?!奔韭犙鄣组W過一絲不可置信。

    申屠川垂眸:“我給殿下三日時(shí)間考慮?!?/br>
    季聽見他如此波瀾不驚,心里終于升騰起怒火,一甩衣袖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她走之后,申屠川眼神徹底冷了下來:“牧先生還打算聽多久?”

    他說完這句話,院子里便靜了下來,不久之后牧與之從陰影中走出,一臉平靜的看著他:“殿下今日同我提起了五年期限,其實(shí)若你能等,根本不必走到這一步?!?/br>
    “五年期限……”申屠川眼底閃過一絲嘲諷,“五年確實(shí)不難等,可五年之后呢?”

    牧與之愣了一下。

    “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尚能對(duì)她下殺手,你又如何能保證,她培養(yǎng)的王侯之子會(huì)對(duì)她有知遇之恩?”申屠川說完便轉(zhuǎn)身往寢房去了,“我既然答應(yīng)你了,便不會(huì)再改,你不必再來尋我?!?/br>
    牧與之在原地停留許久,才邁著沉重的步伐離開。

    申屠川給了季聽三日時(shí)間,季聽便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三日,直到扶云擔(dān)心到破門而入,一臉憔悴的問她:“殿下,您都在屋里這么多天了,到底打算什么時(shí)候出門?”

    季聽頓了一下,蹙眉看向他。

    扶云眼睛紅腫,再開口便已經(jīng)哽咽:“您還懷著身孕,殿下,褚宴和牧哥哥從您把自己關(guān)起來,就一直守在您門外,到現(xiàn)在還在外頭等著,您就當(dāng)為我們想想,別這樣糟踐自己了好不好?”

    季聽垂眸,許久之后輕輕應(yīng)了一聲:“好?!?/br>
    “那、那我扶您出去,我們今日在院中用膳如何?”扶云精神一震。

    季聽抿了抿唇:“先不急用膳?!?/br>
    “那、那要做什么?”扶云不解。

    季聽平靜的看向他:“你叫上褚宴和與之,同我去一趟偏院。”她的眼底黑沉沉的,叫人猜不出她的心思。

    扶云茫然的答應(yīng)下來,攙著她往偏院去了。

    一刻鐘后,她坐在偏院的石桌前,看著面前的申屠川淡淡開口:“本宮再問你最后一次,你當(dāng)真要和離?”

    扶云愣了一下,接著震驚的看向申屠川,正要開口說話,卻被牧與之拉住了。然而牧與之拉住了他,卻沒能拉住褚宴。

    “你要和離?”褚宴冷聲質(zhì)問。

    申屠川面不改色:“是?!?/br>
    話音剛落,褚宴便抽出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褚宴,放開他。”季聽平靜的吩咐。

    褚宴冷著臉看了申屠川一眼,面無表情的把刀收回來。

    “本宮給你最后一次機(jī)會(huì),你可要想清楚了,若是就此和離……”季聽以為自己能很冷靜,然而話說到一半時(shí),她的唇便開始微微發(fā)顫,只能停下來平復(fù)片刻,再淡淡道,“哪怕你跪下求我,本宮也不會(huì)再要你。”

    申屠川跪下,對(duì)她行了一個(gè)大禮:“多謝殿下。”

    季聽靜了下來,許久之后看向牧與之:“拿紙筆來,本宮要寫和離書?!?/br>
    “是?!蹦僚c之應(yīng)了一聲,立刻去了書房。

    旁邊的扶云沒了人約束,立刻紅著眼眶質(zhì)問申屠川:“殿下對(duì)你這么好,你為什么要和離?”

    申屠川不語(yǔ)。

    “你爹娘走了,你心里難受,我們也不好受,可這跟殿下有什么關(guān)系,你為什么要遷怒于她?”扶云怒極,“你知不知道,殿下她因?yàn)槟恪?/br>
    “扶云。”季聽打斷他。

    扶云不甘心的閉上嘴,沒有把話說完。申屠川眉眼微動(dòng),想知道季聽為他做了什么,只是抬頭對(duì)上她冷清的眉眼時(shí),便沒有再問。

    牧與之很快拿了紙筆過來,季聽就著石桌將和離書寫了,又在上頭蓋了自己的印章,這才讓牧與之交給他。

    “你看看,可有什么不妥。”季聽淡淡道。

    申屠川接過來時(shí),手指微微顫抖,匆匆一瞥后折好收起:“回殿下的話,并無不妥?!?/br>
    “既然沒有不妥,你便自己去交給戶部,他們自是知道該如何處置,”季聽說著,將手上玉鐲取了下來,又從懷里取出一枚私章,“這些東西,你也都拿走吧?!?/br>
    “那是家父家母贈(zèng)與殿下的,殿下收著吧,”申屠川撐著地面起身,踉蹌一下勉強(qiáng)站穩(wěn),“若無旁的事,草民先行告退。”

    說罷,他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緩緩朝院門口走去,一步一步的離開這個(gè)他心心念念要來的地方。

    “站住?!奔韭犦p啟朱唇。

    申屠川停了下來:“殿下還有何吩咐?!?/br>
    “記住了,此次和離并非是你提出的,而是本宮提的,”季聽深深的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又很快垂下眼眸,“是本宮不要你,而非你不要本宮了。”

    “……是。”

    “還有,”季聽淡漠的盯著自己近來沒染蔻丹的指甲,“若你就這么走了,本宮覺得不太有面子?!?/br>
    “殿下打算如何?”申屠川問。

    季聽看向褚宴:“給本宮打。”

    褚宴愣了愣:“殿下……”

    “留一口氣就行?!奔韭犙鄣讻]有半分不舍。

    褚宴回過神后,冷冷的應(yīng)了一聲,上前去一拳砸在了申屠川臉上。申屠川的唇角瞬間破了,臉也被打得偏向一邊,褚宴再補(bǔ)一腳,他便直接跪在了地上。

    褚宴看著頹敗的他,突然下不去手了,拳頭握了幾次都松開,最后冷冷的開口:“再給你一次機(jī)會(huì),把和離書還我,這事就當(dāng)沒發(fā)生過?!?/br>
    申屠川沒有反應(yīng),顯然不愿這么做。

    “你讓我覺得惡心?!瘪已缫蛔忠痪涞恼f完,便叫來幾個(gè)家丁,家丁們手執(zhí)長(zhǎng)棍,毫不客氣的打在申屠川身上。

    院子里充斥著棍子砸在身上的聲響,雖然不刺耳,卻叫人坐立難安。扶云起初還在怨恨,慢慢的看到申屠川衣衫被血染紅,也開始不忍心了。

    他急切的勸季聽:“殿下,不能再打了,再打就死了……”

    季聽不語(yǔ),只靜靜的看著申屠川。

    扶云又勸了幾次,見她一直不聽,最終咬咬牙,沖過去制止他們:“都不準(zhǔn)再打了!”

    家丁們聞言立刻停了下來,扶云急切的去探申屠川鼻息,探出還活著后松一口氣。

    季聽終于緩緩開口:“你們幾個(gè)送他去醫(yī)館,就用平日搬東西的推車,免得臟了本宮其他馬車?!?/br>
    “是?!?/br>
    幾個(gè)人拖死狗一般將申屠川拖起來,他一臉的血,一只眼睛已經(jīng)睜不開,卻還是努力看向季聽。季聽靜靜的別開臉,不肯和他對(duì)視。

    申屠川很快被拖走,偏院里再次靜了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季聽才緩緩道:“這個(gè)院子封起來,日后都不準(zhǔn)再用?!?/br>
    “……是?!狈鲈频偷偷膽?yīng)了一聲。

    季聽想了想,似乎沒別的可說了,便起身想要離開,結(jié)果剛站起來便眼前一黑,徹底暈了過去。

    等她醒來時(shí),就已經(jīng)躺在自己的床上了,睜開眼睛便看到了牧與之。

    “殿下,你醒了?”牧與之溫聲問。

    季聽沉默一瞬:“他怎么樣?”

    “我問過醫(yī)館的大夫了,他的傷雖然重,但并未傷及性命,休養(yǎng)一段時(shí)日便能恢復(fù)如初?!蹦僚c之回答。

    季聽微微頷首,沒有再說話了。

    牧與之靜了片刻:“殿下讓人用推車送他就醫(yī),不少人都目睹了他渾身是血的模樣,如今外頭議論紛紛,殿下先前博得的癡情名聲,算是半點(diǎn)不剩了。”

    季聽聞言輕笑一聲:“都和離了,不管怎樣這名聲都不會(huì)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