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野接住扔來的籃球,隨手拋了拋,把話接到了自己這里，“你去科技樓試試，站一分鐘，立刻降溫。”

    想起聞簫比平常顏色深的嘴唇,以及衣領(lǐng)邊緣半隱半露的齒印，心里的火燒著就有點熱了,池野捻了捻手指——從科技樓出來時,是他捏著拉鏈，一點一點拉上去，直到把鎖骨封得嚴嚴實實。

    忍不住朝聞簫看了一眼,沒想到聞簫跟有感覺似的，冷冷飄了一道眼風(fēng)回來。

    池野莫名有點心虛，沒敢繼續(xù)對視。

    對池野跟聞簫之間的眉眼官司半分沒察覺，趙一陽手背擦了把額頭的汗，一想，有道理，“這么一說確實，科技樓一年四季自帶陰風(fēng)陣陣效果。許睿前兩天還在說，科技樓挖地基的時候挖了不少白骨出來，陰氣十足！”他搓了搓自己的手臂，“靠，大中午的，我為什么要自己嚇自己！”

    每個學(xué)校都有幾個鬼故事，有的是不知道以前的哪一屆學(xué)生編的，有的是現(xiàn)編的，反正都離不了地基挖出白骨、教學(xué)樓里的鬼魂、半夜教室里出現(xiàn)的影子這些要素。換在明南附中，因為歷史太長，校園怪談多到能編出厚厚一本書，再加上才挖出來的古墓，流傳到下一屆的鬼故事肯定又能多幾個版本。

    成功轉(zhuǎn)移了話題，池野故意把籃球頂在手指尖，給聞簫表演高端的轉(zhuǎn)球技術(shù)，又提議，“回了？”

    趙一陽響應(yīng)，“走走走，要被曬化了！”

    午休時間，教室里安安靜靜。池野埋著頭玩兒手游，隔幾分鐘抬頭看看聞簫，就跟確定人還在不在自己身邊似的。

    寫完今天的物理作業(yè)，聞簫問：“什么游戲？”

    池野：“RPG，我看見評價不錯，戰(zhàn)斗模式挺有意思，就下載試試，正在挑角色，有興趣嗎？”

    兩人腦袋湊到了一起。

    建人物那一部分，首先是選擇角色的性別，聞簫沒多想，反正性別不管男女都是工具人，技能cao作方法是一樣的。系統(tǒng)預(yù)設(shè)是女角色，他沒改，準備進到下一步。

    池野出聲，“你用女角色？”

    聞簫“嗯”了一聲，“有問題？”

    “不行，不能用女的?！背匾鞍研詣e換成了“男”。盯著屏幕上把手里武器瀟灑耍了兩圈的角色，突然發(fā)現(xiàn)這個也有問題——cao，這吃醋到底應(yīng)該吃哪個性別的？

    猶猶豫豫，他決定——吃除自己以外所有人的醋。

    于是，聞簫就看見，池野先選了一個寸頭的男角色，點著屏幕讓角色轉(zhuǎn)了一圈，對外形基本滿意后定下來。又改了角色名——沒有用系統(tǒng)搖骰子搖出來的“司馬芬芬”，改成了“池哥”。

    看著屏幕上出現(xiàn)的人物，池野心情很好，“好的，現(xiàn)在可以cao縱著你池哥進游戲大殺四方了！”

    聞簫：“……”

    等進到游戲里，池野一個勁兒地在旁邊叨叨，“組隊？不組隊，我們單槍匹馬！”

    “那個反派衣服怎么回事，露背！你不要看，眼睛會瞎?！?/br>
    “這個女NPC總想跟你搭話，肯定有問題，不能中陷進，走走走，我們離遠一點?！?/br>
    二十分鐘下來，除了從幾只小動物那里知道了這塊地圖草很新鮮，有條河可以喝水外，什么信息也沒有得到。

    池野還嫌棄：“這小破游戲，太難玩兒了?！?/br>
    cao縱著這個叫“池哥”的人物在原地跳了幾下，聞簫問，“心里有事？”

    池野一滯，隨后語氣輕松地接話，“心里有你。”

    那就是有事了。

    聞簫停下手指的動作，抬眼，他眸光清亮，“老許叫你去辦公室之后，說什么了？”

    “沒說什么，翻來覆去都是那幾句話?！背匾邦^磕在課桌上，斜著看他同桌，“怎么又想起問這個？”

    聞簫指出來：“你不太正常?！?/br>
    池野扯了扯嘴角，卻沒能反駁。

    他是有點不正常，他自己也發(fā)現(xiàn)了，明明球打熱了，撈半截衣服起來都是順手。打游戲全是些紙片人吃哪門子醋？把人壓空教室的墻上，硬生生地在鎖骨上咬出牙印來，跟做標記似的。

    現(xiàn)在想想，聞簫竟然就這么縱著他、由著他，半點沒有不耐煩，或者干脆打上一架，確實是真愛了。

    最后，池野開口，“我也不知道?！?/br>
    不知道嗎？他心里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他只是有一點慌，還有一點恐懼，不知道前面的路會怎么走、會朝向哪一個方向的恐懼。

    他只是——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