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余舟跟錦川之前都沒去過里正家，因而一路都是跟在陳叔和陳嬸的后面。

    這個時間點，在地里忙活得稍晚一些的村民剛好扛著鋤頭回家，有好事者看到他們四人走在一塊，尤其有一個還是只聽說過，卻沒幾人見過的錦川，便好奇地向陳嬸打聽：“嫂子這是要做什么好事??？還提著只老母雞?！?/br>
    “舟小子把錦川帶回來也有段時間了，一直沒空來里正這里給他登記戶籍，”陳嬸子笑著道，“我跟他叔這不剛好有空，聽說他們要過來找里正，就陪著一起過來了?！?/br>
    問話的人上下打量了一番錦川，笑瞇瞇地道：“你就是錦川?。俊?/br>
    “這是進(jìn)才嬸子。”余舟在錦川身邊小聲說了婦人的稱呼。其實他之前也沒見過這婦人，但婦人身邊的男人曾經(jīng)跟他一起在落楓坡做過工，從二人的舉止間，余舟看出了他們應(yīng)當(dāng)是夫妻關(guān)系。

    婦人看到這一幕，頗有些意外地轉(zhuǎn)頭瞥了余舟一眼，似乎一下子沒了八卦的熱情，“我還要趕著回去做飯，就不耽擱你們了。”

    余舟笑著回：“那嬸子慢走。”

    把進(jìn)才嬸子打發(fā)走之后，路上那些似有若無的視線一下子也都收了回去，直到他們到里正家門口，也沒人再問他們這是要去哪里。

    里正家的房子應(yīng)該是全村最好的了，雖然前面的籬笆跟各家也沒什么區(qū)別，但除了中間那一排的主屋跟偏房外，東西兩側(cè)還各有兩間廂房，整體格局有些像是簡單的四合院。

    余舟他們敲門進(jìn)去的時候，里正媳婦正在帶著兒媳婦在堂屋門口挑豆子。

    陳嬸子看到后率先打了招呼，“喜嫂子這是在選要播種的豆子？”

    “是啊，趁著今天有空就先挑出來，”喜嬸子拍了拍手上沾的東西，把活計丟給兒媳婦，起身問道，“你們這是？”

    陳嬸子道：“我們陪舟小子過來，請里正幫錦川登記下戶籍，不知道里正今天在不在家？”

    “在呢，你們?nèi)ヌ梦堇镱^坐，”喜嬸子說完又朝東廂房那邊喊道，“當(dāng)家的，陳良跟他媳婦帶著舟小子來找你有事，趕緊出來?！?/br>
    接著又轉(zhuǎn)頭去吩咐兒媳婦：“豆子等會兒挑，先去你陳叔他們倒杯糖水?！?/br>
    她自己則把余舟他們領(lǐng)到堂屋里坐下。

    不過片刻，里正就從堂屋門口走了進(jìn)來。四五十歲的樣子，高高瘦瘦的，看起來很是精明能干。

    余舟連忙起身行了個禮，“里正?！?/br>
    里正愣了下，頗感意外，“什么時候這么有禮了？”

    余舟低著頭：“以前是我不懂事?！?/br>
    里正輕輕哼唧了一聲，走到主位上坐下，沒有說話。

    “人家舟小子來找你辦正事，你鬧什么脾氣？”喜嬸子端過兒媳送上來的糖水，放到里正身邊的桌子上，轉(zhuǎn)頭又對余舟道，“舟小子你以后還是跟村里大家一樣叫喜叔吧，喊里正反倒生分了?！?/br>
    余舟：“我記住了?！?/br>
    里正喝了一口糖水，才不情不愿地看向余舟，“你是說要來給他登記戶籍？”

    “是?！庇嘀蹜?yīng)道。

    “那你問過他自己沒有？”說完里正轉(zhuǎn)頭看向錦川，聲音溫和多了，“這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沒有被舟小子勉強(qiáng)？”

    他話一說完，旁邊的喜嬸子就立馬板著臉道：“你這說的什么話?。?！”

    “我是怕他做混賬事！”里正理直氣壯地回道。

    錦川怔了怔，認(rèn)真地起身，朝里正夫婦二人行了個禮，“余舟他沒有勉強(qiáng)我，都是我自己愿意的?！?/br>
    喜嬸子聽完得意地?fù)P了揚眉，低聲嘟囔道：“就你這個老古板?！?/br>
    里正則哼哼兩聲后，鋪開剛才拿進(jìn)來的紙筆，問錦川：“名字是哪兩個字知道不？還有以前是哪里人？”

    “錦緞的錦，山川的川，”錦川回道，“以前是云山縣人。”

    里正見他不管是之前站出來說余舟沒勉強(qiáng)他，還是現(xiàn)在說自己的名字跟原籍，都是不卑不亢，條理清晰，不由贊許地點了點頭。

    在紙上把錦川的名字跟原籍都寫下后，才道：“好了，等過兩日我有空了去鎮(zhèn)上，再把這個謄一份交上去。”

    “有勞喜叔了?！庇嘀圻B忙道。

    里正瞥了他一眼，逐漸收起剛才輕視的情緒，叮囑道：“我看錦川是個不錯的，你以后要收起心思，別再渾了，好好把日子過起來了。”

    “我會的。”余舟低著頭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