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位好朋友不知道怎么回事兒，特別惹年輕小弟弟的喜歡。兩人分了合的，總有人先低頭。

    池顏夠長手臂撈過自己手機，隨著電話那頭不屬于自己的那道倒計時，漫不經(jīng)心翻著通訊錄。

    常駐朋友圈的塑料花們早就排隊給她發(fā)了新年祝福。

    最想祝福的兩個閨蜜，一個就在邊上跟人通著視頻，另一個在群聊里也沒斷過聲音。

    一圈翻下來，好像也沒什么特別想發(fā)祝福的人。

    她懶洋洋躺直，在倒計時到最后十秒的時候下意識點進備注為木頭的聊天框。

    雖然塑料，但畢竟是夫妻，那不如就大發(fā)慈悲給他發(fā)一條好了。

    她想著，在聊天框輸入：【國內(nèi)過0點了】

    手指停留在發(fā)送鍵上遲遲沒往下按。

    “5、4、3、2、1——”

    裴芷那兒的倒計時進入尾聲，可以聽到年輕男孩兒的聲音懷著期冀對她說“jiejie，新年快樂”。

    與此同時，握在掌心的手機微微一震。

    那行還沒發(fā)出去的信息上多了條新進來的消息。

    梁木頭：【新年快樂】

    零點到來的這一刻，沒有煙花綻放的轟隆聲，只隱隱可以聽見小區(qū)樓下因為特別的這一天，小孩被允許拿著煙花棒在黑夜里肆意奔跑追逐的聲音。

    配合屏幕上那條新消息，這個年好像也不錯。

    池顏彎了彎唇，迅速刪掉那行沒發(fā)出的消息，維持著高貴冷艷對他說：【哦，謝謝。你也是】

    他還在國外，那邊應(yīng)該是早晨。

    池顏幾乎可以想象到男人手邊擺著文件，身邊還有人匯報工作，并不專心用餐的樣子。

    她看到聊天框上顯示正在輸入，緊接著他的消息又出現(xiàn)在最新一行：【送你個禮物】

    池顏：【什么？】

    木頭開了好大一朵花。

    池顏倍感欣慰，連帶著心情隨著新的一年到來明朗得不得了。

    不再是短信交流，很快視頻電話打了進來。

    池顏看了一眼在邊上接電話的裴芷，坐起身換了個姿勢往邊上挪了挪。

    是什么禮物呢？

    她接通。

    與她想象中一樣，梁硯成穿著鉛灰色馬甲，襯衣領(lǐng)理得一絲不茍。像是臨出發(fā)前特意抽空給她撥的這個電話。

    池顏很是滿意新的一年，新的態(tài)度。

    只不過接通不過幾秒，就看他短暫地蹙了下眉，問：“你頭上頂?shù)氖裁礀|西？”

    “……”

    池顏后知后覺想到兜在頭上的浴巾，迅速抓下，手指插進長發(fā)隨手捋了幾回。心里暗罵聲木頭，“你可以不用注意這些細節(jié)?！?/br>
    “細節(jié)？”

    他像是不太贊同她的用詞，只抬了下眉梢。

    池顏不滿：“快說，什么禮物？”

    “你叔叔在法國買了塊地——”

    池顏莫名其妙，打斷：“又不是買給我的。還是說，你想高價買回來送我？”

    男人彈了下屏幕：“想的挺多?！?/br>
    “……”

    不解風(fēng)情。

    池顏對他所說的禮物還沒摸著頭腦，拖調(diào)哦了一聲，“然后？”

    “原意是針對國內(nèi)過去的高端旅游開發(fā)度假莊園，不過很可惜，還沒拿到當?shù)卣畬徟Y質(zhì)?！?/br>
    她好像摸到了點頭緒，追問：“已經(jīng)動工了？”

    “對。”

    買地造度假村，這事她沒聽股東會露過消息。

    所以不太可能是以大池的名義，或是大池出資做的。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沒拿到資質(zhì)就急于動工肯定不妥。更值得挖掘的是，這筆錢是從哪里刨出來的？

    池顏對著屏幕陷入深思，片刻之后，猛然憶起。

    梁硯成，直男送禮，給你一條商業(yè)消息。

    “……”

    第22章

    池顏二十五、跨過年尾的這一刻，就算二十六載。

    這是二十六年內(nèi)收到的最不浪漫、最是實用主義至上的禮物。

    她掛了電話萬分不解，問裴芷：“你見過這樣送禮的嗎？”

    裴芷剛在一邊接自己的視頻，零星只聽到一點兒，看好友的臉色就覺得好笑。

    勉強安慰道：“起碼……值錢。”

    按商業(yè)價值來說，確實，挺值錢的。

    這次池顏沒吭聲，找不到理由辯駁。

    時值闔家團聚的時刻，她把手機丟回床頭，抱著枕頭往后一倒：“算了，年后說吧。”

    ***

    過了正月十五，家里熱鬧起來。

    梁硯成這次行程很滿，一時半會兒還不回國。自他搬回家住開始，池顏許久沒有獨自在家這么長時間了，隱隱察覺八卦姐妹群要拿這事做文章，先下手為強帶著小狗連辦好幾場聚會夜夜笙歌。

    到梁硯成耳朵里，就成了太太自己在家沒人管，快樂得不得了。

    池顏這邊當然快樂。

    她得了一手消息，表面上表演燈紅酒綠不務(wù)正業(yè)，私底下偷偷和翁永昌通氣兒。

    約在之前的會員制餐廳，還是以黎萍做幌子。

    池顏與翁永昌夫婦相處得極好，一邊是父親好友，一邊亦師亦友。

    來之前，她找翁永昌調(diào)查了公司近期的財務(wù)支出。

    翁永昌畢竟在大池當了一輩子監(jiān)事，人脈甚廣，很快約她詳談。

    “明面上都算正常?！彼昧饲米烂?，“但你的消息如果沒錯，那我現(xiàn)在對之前有件事有些疑慮?！?/br>
    池顏立即警惕起來：“什么？”

    “公司年前把去年的年度分紅壓了下來，說是會與第一季度合并發(fā)放。這件事你叔叔在股東會上提過，當時因為涉及到今年要投的好幾個大研發(fā)項，所以股東會沒提出異議?！?/br>
    池顏點頭：“研發(fā)部的資金去向我會再和關(guān)訴確認。我記得叔叔以前手里有家自己全額出資的工程公司，那時候沒并入大池集團。現(xiàn)在還是屬于他個人的？”

    “是。”翁永昌確認，“不在集團體系?！?/br>
    “聽說法國那塊地不是以大池名義購的，您再幫我查查那家工程公司最近的動態(tài)。還有——”

    池顏本想如果突然大幅出現(xiàn)外匯業(yè)務(wù)，那多半就是以工程公司的名義買的地。

    翁永昌與她想到了同一處：“這倒不用查，年前與銀行總行那邊的人吃飯，人家倒只是客氣客氣，說現(xiàn)在大環(huán)境不好，池總還往海外擴展這么多業(yè)務(wù)?！?/br>
    “那時候我還疑惑，大池出口業(yè)務(wù)同比沒怎么增長，怎么就增加外匯了。”翁永昌拍了拍胳膊，“原來在這兒。池總是池總，說的卻不是大池?！?/br>
    他了然：“這樣，我再找人查查最近和工程公司的資金往來。”

    “好。”

    池顏托腮，很是崇拜：“翁伯伯消息可真靈通。”

    翁永昌抿著茶挑眉，“才知道？你翁伯伯我現(xiàn)在可是隨時掌握一手動態(tài)。”

    池顏笑：“那就仰仗您了?！?/br>
    年后池顏還沒去過大池，不過梁硯成不在家，健身房她去得很勤。隔三差五依舊能碰到關(guān)訴。

    與翁永昌說了要去找關(guān)訴確認資金走向，她當晚就決心去逮人。

    現(xiàn)在關(guān)系近了，找關(guān)訴就不再是盲目撞日期。

    池顏早先給關(guān)訴發(fā)了條微信，確認了他今天會過去。

    一左一右兩臺橢圓儀上。

    池顏開門見山：“你的項目進入正軌沒？”

    “還算順利。”關(guān)訴心系研發(fā)，聞言笑了笑：“項目撥款比往年多多了。加上之前基礎(chǔ)好，本來項目就停在完成的卡口上。上半年進入測試的希望很大。”

    池顏確實是希望當初她父親池文遠一手帶出來的vr項目能真正面世，也為之高興：“還有什么別的困難嗎？”

    “別的？”關(guān)訴想了下，“目前還行。只是后期撥款好像還沒達到預(yù)期?！?/br>
    沒達到預(yù)期？

    那就不對了。

    資金缺口不就是撥給了研發(fā)項么？如果這還不夠維持后期的話，實在過于不合理。

    池顏壓低聲音，朝他比了個數(shù)字：“有沒有這么多？”

    關(guān)訴愣了下，橢圓儀三圈過去，才找回神：“是池總在哪兒說過有這個數(shù)嗎？我這簽字審批過去的不到三分之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