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說：“如果真離婚，對兩家企業(yè)都很不利?！?/br>
    “所以？”

    “你現(xiàn)在坐在這個位置上，你該明白?！?/br>
    確實是在其位謀其政，為了大池發(fā)展，池顏覺得自己可以稍微委屈那么一——丁點兒。遂點頭：“沒關(guān)系，你知我知?？梢缘裙緵]有后顧之憂再公布?！?/br>
    正好，她也不想太早公布出去，讓林婧那朵惡心的白蓮三小得意。

    梁硯成垂眸反復(fù)掃著手機屏幕，沒再說話。

    去往民政局離婚的最后一個路口，易俊終于發(fā)來了消息。

    沒有洋洋灑灑一大篇，簡單幾句話概述了一年多來每個月往外支出的那筆錢。

    他發(fā)了個句號表示已閱，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工作效率太差，這個季度不用領(lǐng)獎金了】

    易俊委委屈屈，但還是把后面的事情交代清楚，說：【人已經(jīng)請到您辦公室了，如果有必要您來了可以隨時叫過來】

    梁硯成：【領(lǐng)一半吧，獎金】

    他這里空口無憑作解釋怕自己又頻頻說錯話，按下通話鍵與前車廂說：“先回公司。”

    眼看就要脫離牢籠，池顏自然不準(zhǔn)司機調(diào)頭。

    她伸手要去摁通話鍵，手指剛到半空就被男人握在了掌心。

    他收攏手指，輕輕握了握，而后松手。

    在她不解望過來地瞬間，男人摘下金邊眼鏡，眉宇間透露出nongnong倦色：“公司遇到了危機，我得先回去處理?！?/br>
    剛才的確余光瞥見他看了好久的手機。

    眉頭始終緊鎖著，微微煩躁，像有大事降臨。

    被他握過的手指還殘留著余溫，池顏往里縮了縮指尖。像他說的那樣，確實真坐到了決策的位置才會更理解對方的處境。

    在公司大事上，離婚的重要級顯得要遜色一點。

    今天明天，哪天都能辦。

    她偏向一邊，沒再說話。

    窗外，街景飛速倒退著，倒比來時快了許多。

    作者有話要說：易俊：我好難

    司機：我好難

    管家：我好難

    狗勾：汪汪汪（我好難）

    開啟火葬場副本。小硯總挺住，這都是你上次不給我刷卡發(fā)紅包的后果（bushi

    我今天的100個紅包，不知道刷誰的卡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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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從民政局到梁氏集團，十六缸的轎車被司機開出了三十二缸的音浪。好像后面有鬼在追似的。

    池顏沒做多想，只以為公司的事急得快要火燒眉毛。

    她此時倒是很善解人意，朝他道：“既然你有急事不方便，那我就不上去了，在休息室等你?！?/br>
    休息室那層的電梯剛摁亮，下一秒就被滅了。

    梁硯成排解郁悶似的松了松領(lǐng)結(jié)：“與你有關(guān)，一起上去?！?/br>
    梁氏集團的危機與她有什么干系？

    池顏莫名其妙，反問：“我？”

    “嗯?！?/br>
    答完這句他又成了那根沉默寡言的木頭，池顏在心里嘆了口氣，沒再問下去。

    天陰著，頂樓走廊燈火通明。從落地窗往外，能看到黑沉沉快要壓到樓層上的烏云。倒是很有電視劇里風(fēng)雨欲來的氛圍。

    走廊盡頭，易俊聽到通報迎了出來。頂著一張墜著巨大眼袋、明顯休息欠佳的臉。

    他畢恭畢敬地垂首站著，說：“人都在里面了?！?/br>
    池顏下意識往門內(nèi)看去，虛掩透出一道光的辦公室里，隱隱能看到幾個人影。

    她還沒來得及細看，辦公室大門緩緩打開，里邊的場景更清晰地呈現(xiàn)在了眼前。

    擺放沙發(fā)椅的一側(cè)坐著兩個陌生人。

    面朝門而坐的是個中年婦女。

    聽到響動往這邊看過來，臉上堆起了明顯的褶子。雙鬢碎發(fā)被這樣沉悶的黃梅雨季浸染得雜亂卷曲。

    她雙手搭著膝蓋坐在那，顯得格外拘謹。一副被生活折磨得蒼老又唯唯諾諾的樣子。

    而她對面，背對著大門看背影是個中年男人。看衣著打扮沒那么顯老。不過兩人顯然不熟，偌大的辦公室，幾乎隔著整張茶幾而坐。

    兩杯熱茶擺在面前，騰著熱氣，卻誰都沒動。

    兩人聽到聲音條件反射站起身，男人一回頭，嘴上殷勤叫著小硯總。而女人口音樸實，一開口就是一連串老板。

    池顏疑惑地偏頭看梁硯成，不明白這與她有什么關(guān)系。

    不等她表達迷惑，梁硯成手肘微抬示意兩人坐下，而后看向她：“讓易俊給你介紹。”

    特意叫易俊來說并不為別的，是在這之前，他確實已經(jīng)不記得有這回事了。

    如今看到人，才有一瞬想起些許。

    易俊接了任務(wù)，一一指著其中兩人說：“夫人，這位是硯總之前的司機老張。”

    一年多前，給梁硯成開車的正是面前這位老張。

    那天磅礴大雨，能見度很低。

    老張載著梁硯成從梁氏集團往機場高速行駛，車子拐入輔道時或許視野不清，車頭偏過沒幾米，就聽一聲悶響，輪子似乎軋到了什么東西。

    老張撐傘下車查看，沒多會兒，白著臉敲響副駕駛稟告易助理：“易助，好、好像軋到人了?！?/br>
    易俊聞言沒敢耽誤，立馬跟著下車查看。

    窗外暴雨如注，車內(nèi)反倒安靜得仿若無事。

    梁硯成看完報告抬了下眼，才發(fā)覺車子停穩(wěn)在了路邊。他摁下通話鍵，與前車廂說了幾句，沒聽見回音。正狐疑，易俊渾身透濕地敲了敲后座的窗。

    在暴雨中大聲喊著：“硯總，車子撞到人了。我在這處理，先安排別的車送您去機場吧?！?/br>
    梁硯成皺著眉往外看了一眼，從他的角度往外，只能看到歪在一邊露出半截的電瓶小車。他按下窗，問：“人呢。怎么樣了？”

    “好像不太能動，叫救護車了！”

    易俊在窗外大聲回應(yīng)。

    ……

    池顏聽著易俊緩緩敘述，下意識望了一眼窗外，黑云壓著，似乎下一秒暴雨也會如期到來。

    女人這時插了嘴，說：“那時撞的是我男人?！?/br>
    當(dāng)時情況挺嚴重的，雖然撥了救護車，但那么大暴雨，不知要等到什么時候。

    說到當(dāng)時的情況，女人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后來老板直接用他的車送我男人去了醫(yī)院。但是太嚴重了?！?/br>
    她哽咽：“就這么癱了，到現(xiàn)在都沒能好起來?！?/br>
    司機老張從旁點頭：“是我沒看清后視鏡就轉(zhuǎn)了過去，我的錯。該賠錢的也是我。我還誤了小硯總的機?！?/br>
    家里唯一的勞動力癱瘓在床，對本就不富裕的家庭來說，簡直雪上加霜。

    這邊老張撞了人也沒了魂，他找遍身上所有的錢，沒湊出完整的手術(shù)費。最后只能拿出辛辛苦苦攢下的，供家里孩子讀大學(xué)的錢。

    他兩手蹭著褲邊，與池顏說話時滿臉歉意：“后來小硯總替我出了這些錢。但我工作期間出了這么大的事，就沒再敢開車?！?/br>
    女人吸了吸鼻子，接著老張的話繼續(xù)道：“當(dāng)時老板知道我們家都沒有保險，說除了手術(shù)費，以后會每個月給我們出點賠償費。”

    “當(dāng)時我女兒趕到醫(yī)院時，就是老板叫這位易老板帶她去辦的銀行卡。后來每個月都給我們打錢。”她抹了把臉，“到現(xiàn)在都沒停過。我男人癱了多久，老板就打了多久的錢。老板真的是好人。”

    池顏將故事聽到這，已經(jīng)有了猜想。

    她張了張嘴：“……你是林，杜婧的mama？”

    女人聽到這個名字眼睛瞬間亮了，“是是，您認識我女兒？我女兒命好啊?！?/br>
    像每一個永遠把自己孩子掛在嘴邊的母親，一提到就忍不住與外人說：“她命好啊，現(xiàn)在在有錢人家里，不用過我們這種苦日子。一定是上輩子給她積的福氣?！?/br>
    “好久沒回家了，您認識她？”女人喃喃重復(fù)道：“那她最近好嗎？有沒有人欺負她?。克龔男【秃芄缘?。”

    池顏緊著一口氣，沒好意思說現(xiàn)在是你女兒想欺負我。

    她生硬地轉(zhuǎn)換話題：“那您先生現(xiàn)在怎么樣了？”

    “還是癱著沒有進展。”她又垮下臉，“不過多虧了老板人好，不然到現(xiàn)在我們都不知道從哪里來醫(yī)藥費。您是老板的太太吧？你們一家都是好人，好人有好報，好人一定會有好報的。”

    池顏從小交際圈就沒怎么涉及過這些被生活磨得如此苦難的人，當(dāng)下被她又哭又笑弄得頭疼，心里卻一層接一層苦澀。

    說不出什么感覺，就是好像當(dāng)你以為最差不過普通渡日，沒想到生活之下還有生存。

    在這樣日新月異的高科技時代，還有人為了生存過的這么難。

    她心里憋著一股氣，連自己都不明白到底在難受什么。

    這股悵然若失的感覺一直持續(xù)到辦公室里的人都走空了，只剩下她和梁硯成兩人，還沒真正緩過來。

    她情緒沉悶，抿了下唇責(zé)怪：“這點事你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釋清楚么，你自己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