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節(jié)
寧非擺了擺手。 “我有一制鹽之法,或可解東胡三部吃鹽困局,不知道族長可有興趣?” 第185章 “我有制鹽之法, 可解南石困局。” 當這句話經(jīng)過封大公子的嘴巴,翻譯成土侖語的瞬間,南石老族長圖罕是以為自己聽錯的。 西胡的土侖語和東胡的阿米萊語雖然互通, 但很多地方也有差別,說話的又是個業(yè)朝年輕人, 說得不對也很正常。 所以一開始, 罕圖是沒什么反應(yīng)的。 他表情平靜,笑容溫和寬容, 還贊許地點了點頭, 表示這小子能把土侖語說得通順, 真的很值得鼓勵。 罕圖這個態(tài)度,讓寧封二人都有些訝異。 制鹽之法如雪中送炭,原本以為南石部會欣喜的接受。沒想到老族長如此淡定, 難不成他們已經(jīng)有了應(yīng)對之策? 如果是這樣,那他們就不費心張羅鹽田的事了。 一時間,屋子里沒人說話, 氣氛略有些尷尬。 這個時候,克雷來給阿爺問安了。 乍逢變故, 小孩也是一夜未眠, 翻來覆去想心事,一大早就爬起來打探消息。 見寧非也在, 克雷眼睛瞬間亮了。 “小非哥,你來啦!” 他跑到寧非面前, 兩只眼晶晶閃亮, 像只迎接家人的小狗。 寧非笑著摸了摸他的頭。 “我來和你阿爺聊聊造鹽的事?!?/br> “造鹽?對啊,小非哥會造鹽!” 克雷的眼睛更亮了。 他是小非哥的忠實擁躉,小非哥說什么他都堅信不疑。 大船被胡人逼回來的事他已經(jīng)聽說了, 心里有說不出的沉重。剛剛回到阿爸的家,結(jié)果南石就被封鎖困城,小孩的心中隱隱生出些負罪感。 怎么辦?怎么辦?沒有鹽吃該怎么辦? 克雷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小非哥。 小非哥那么聰明,一定有辦法。 可他也知道小非哥身份特殊,墨宗接納他,把他送回阿爸家,這已經(jīng)是天大的恩德了,他沒有資格再和小非哥提要求,給他增加負擔。 是以小孩憋悶了一整夜,倒底咬死了一個字都沒提。 小非哥不愿意,那他就不說,大不了他出去和那些西胡人拼命,沒什么大不了的。 這是南石人和西胡部的梁子,不能把旁人卷進來。 萬萬沒想到,今天一早事情就有了轉(zhuǎn)機! 小非哥說他有辦法造鹽,小非哥愿意幫助阿爸的部族,南石部有救了! 莫說造鹽,會飛天的船見過嗎?他小非哥造的! “對啊阿爺,我小非哥會造鹽,那些壞蛋困不住我們!” 克雷興奮地在原地轉(zhuǎn)圈。 他這話是用阿米萊語說的,簡單粗暴,就這樣直直撞擊了老族長的耳朵。 老族長:“……等等?!?/br> 他一把抓住克雷的肩膀,渾濁地眼驀地睜大。 “你說什么?那位寧小兄弟會造鹽?” “啊?!?/br> 克雷傻傻點頭,不明白為啥阿爺忽然這樣激動。 小非哥說可以造,那就一定可以,這一點他已經(jīng)在墨宗見證了無數(shù)次。 一旁的寧非也品出味道,于是把之前的話又重復(fù)了一遍。 這次克雷是用阿米萊語說的,一字一句,老圖罕都聽得極其認真,生怕漏掉了任何一個單字。 ——我有制鹽之法,可解南石困局。 話音落地的一瞬間,圖罕覺得自己聽到了天神的圣音。 他強自按捺下心中的激動,生怕對方會錯了意,小心翼翼地給封寧二人解釋。 “兩位,我們南石部不是不會造鹽,是左谷蠡王封鎖了航道,我們沒辦法取到海水……” 他頓了頓,索性將南石部的困境和盤托出。 “而且我們沒有燒鹽的干柴,祖訓(xùn)不許我們亂砍林木,城中的存鹽也已經(jīng)見底了,普通的煎鹽法不能用的?!?/br> “不用煎煮,用曬的?!?/br> 寧非笑著回答道。 煮鹽是最傳統(tǒng)的制鹽方式。寧非見過白克部的鹽鍋,成排放在鹽坊里,鋪架柴薪,把海水煮成結(jié)晶鹽。 只是要將一鍋海水完全蒸發(fā),需要很長時間的大火燒煮,也只能凝結(jié)出鍋底的一小片,費時費力費柴不說,成本高效率低。 但曬鹽就不一樣了。 只要將濃度適合的鹵水引入蒸發(fā)池和結(jié)晶池,最需要人力的過程只在鹽塊結(jié)晶的翻攪,比煮鹽可是省力多了。 “啥?用曬的?” 圖罕摸了摸胡子,一臉茫然。 “那曬能曬出鹽嗎?可得曬多久?。?!” 曬鹽這種事,最好的地方自然是海邊。 在海邊修建納潮池,漲潮的時候打開閥門,不用人工引水,海水在潮汐作用下自動流入水池備用。將需要曬鹽的水量放入蒸發(fā)池,通過陽光和海風(fēng)自然沉淀蒸發(fā),制成鹽鹵水。 等海水達到結(jié)晶濃度之后,將蒸發(fā)池中的海水引入結(jié)晶池,這個步驟需要人工,在太陽出來之前,用鹽耙在結(jié)晶池中翻動海水,防止結(jié)晶過程中顆粒不均勻,出現(xiàn)大塊結(jié)晶塊。如此反復(fù)并密切監(jiān)測濃度,半個月左右就可以收鹽,簡單提純過后,便是可以食用的食鹽。 實際上,目前東胡三部的煮鹽并沒有提純的步驟,千百年來族人也沒吃出什么事。不過寧矩子做事有自己的堅持,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盡量讓品質(zhì)精細。 “自然是能的。” 寧矩子笑了。 “燒火煮鹽是加速海水蒸發(fā),析出鹽結(jié)晶,放在太陽下面曬也是一樣的效果?!?/br> “白克部有個叫血池的湖,不知族長聽沒聽過?” 前面一句圖罕不大聽得懂,但是后面那句他知道,連忙點頭。 “知道知道?!?/br> “血池就在南石城與瀚海城中間的荒原上,那邊都是大荒地,草木都不能存活,族里甚少有人過去?!?/br> 聽他這樣說,寧非點點頭。 “那邊以后就會熱鬧了?!?/br> 他隨手給圖罕畫了一個噴香的大餅。 “開鹽田制鹽,無需薪柴,也不用再發(fā)愁被封鎖。說不定以后你們的鹽巴也能成為草原的緊俏貨?!?/br> “此話當真?。俊?/br> 這格外高亢的嗓門不是圖罕老族長喊出來的,白克少族長赫蘭一個箭步竄進門,兩只眼睛綠光直冒。 “兄弟,你不是吹牛吧?!不用柴火咱也能制鹽?!” 說著,他還要伸手過來拉扯寧非。 封愷自然不可能讓別人碰他的非弟,微一轉(zhuǎn)身就將少年矩子護在身后,單手制住赫蘭的動作。 同一時間,寧鋸子的死忠粉小迷弟也憤憤發(fā)聲。 “小非哥才不吹牛!飛天船你不親眼見到啦?” 一提起飛天船,赫蘭馬上就不懷疑了。 拖著大布球的木船從天而降,飄飄悠悠落入瀚海湖。這個神奇的場景不只他看到,好多白克人也都親眼目睹,到現(xiàn)在還有族人偷跑去存放木船的地方“沾仙氣”呢。 “嘿嘿,是我想多了!” 赫蘭抓了抓后腦勺,一臉歉意地朝寧非行禮。 “小先生大人有大量,別跟我這個粗人計較。不過血池距離我們瀚海城也不算遠,造鹽也算我們白克族一份,我們的族人可會干活了!” 他這樣說話,老族長圖罕立刻生出了危機意識,忙不迭也推薦自己的族人。 昨天克雷和他說了好多,他因為擔心大船出海,沒太當回事。 現(xiàn)在看到赫蘭如此恭敬鄭重,這位年輕的寧小先生恐怕是位有真本事的能人,難怪孫兒對他如此推崇。 圖罕看得出,孫兒克雷與寧小先生的關(guān)系十分親密。克雷是也山家的子孫,南石部族怎能落于人后? 他想了想,差人去給白克和圖赫部族送信,請另外兩位族長到南石城共商大事。 三族同進同退,互稱兄弟,有了好事哪能吃獨食,誰家都不能落下。 等到日上三竿,圖罕族長的院子迎來了白克、圖赫兩族的族長,以及族中說得上話的重量級人物。一群人呼呼啦啦走進院子,個個都是神色凝重,想必左谷蠡王封閉入??诘氖虑橐呀?jīng)傳遍了東胡的領(lǐng)地。 “媽的!” 一個壯年絡(luò)腮胡躲了躲腳,進門就破口大罵。 “沙烈那混蛋太他娘的可恨了!竟然不讓我們的船入海,老子以前六覺得他那個小白臉長得賊陰險,果然不是個好憋 ,一肚子狗臭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