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陌生的感覺讓蕭騁懷心下一悸，蕭騁懷討厭這種失控的感覺，蹭的一下將手抽回來。

    拿著銀簪抹藥的孟金窈不解抬頭，就看到蕭騁懷神色別扭道：“無礙?！?/br>
    都腫成熊掌了，還叫無礙？！

    不過孟金窈也不是個愛管閑事的人，既然蕭騁懷覺得沒事，她也懶得再管了。

    蕭騁懷眼尖掃到孟金窈的食指有些腫，想到孟金窈今天繡了一下午的話，蕭騁懷眉梢一挑，有些詫異：“孟金窈，你還是個姑娘嗎？”

    一個姑娘竟然不會繡花？！

    “要不給你驗驗？！”

    孟金窈下意識懟回去。

    懟完之后，孟金窈這才后知后覺咂摸出話里的不對勁。

    反觀蕭騁懷，也是一臉被驚到的表情。

    “咳咳咳咳，我什么都沒聽見，你們繼續(xù)，繼續(xù)……”

    躲在角落里的紅袖迅速朝外躥。

    端著飯菜進(jìn)來的秋禾猛的打了個寒顫，縮了縮脖子，見蕭騁懷也在，忙恭敬道：“姑爺，您用過飯了嗎？”

    蕭騁懷淡淡嗯了聲，許是有些尷尬，同手同腳轉(zhuǎn)身去了榻上。

    孟金窈尷尬的恨不得把腦袋埋進(jìn)碗里。

    娘的，自己剛才是鬼附身了嗎？怎么能說出‘要不你驗驗’這種話？

    秋禾不知道兩人之間的尷尬，放下飯菜之后，便徑自進(jìn)了里間收拾被褥。

    現(xiàn)在一天比一天暖和，秋禾見床上放著兩床厚被子，便說道：“小姐，現(xiàn)在天氣暖和了，我把厚被子收起來，給你和姑爺換一床薄被子?！?/br>
    “咳咳咳咳……”

    正在喝湯的孟金窈被嗆個半死。

    秋禾嚇了一跳，忙放下被子一邊為孟金窈順氣，一邊念叨讓孟金窈慢點。

    蕭騁懷已經(jīng)坐不住了，猛的從軟榻上站起來，正打算出去走走。

    突然想到一件事。

    他和紅袖之間的約定已經(jīng)完成了，紅袖現(xiàn)在可以離開。

    “紅袖可以走了，你要不要送她一程？”

    “要要要?！?/br>
    孟金窈胡亂擦了一下嘴，急忙跟了上去。

    ——

    蕭騁懷替紅袖斂了尸骨，葬在城外的山上，同他的墓地不遠(yuǎn)。

    原本蕭騁懷是打算帶紅袖看看她墓地的。

    但紅袖知道他們兩個人今天都被折磨的夠嗆，剛出顧家，便擺擺手道：“不用去看了，蕭將軍做事我放心，對了，顧楷林的事情……”

    蕭騁懷抬手止了一下紅袖，扭頭看向吃瓜群眾孟金窈。

    孟金窈翻了個白眼，自覺朝遠(yuǎn)走了點，面上一臉‘我不想聽’，但耳朵卻豎的老高，想清楚他們兩個說了什么，但卻什么都沒聽見，只是看到蕭騁懷似乎蹙了蹙眉，紅袖就朝她這邊飄了過來。

    紅袖雖然有些話癆，但她實打?qū)崕兔辖瘃候?qū)散了不少惡鬼，她能去投胎，孟金窈很為她高興，大方道：“以后你要是缺銀子了，給我托夢，我燒給你?！?/br>
    “謝謝孟jiejie?！?/br>
    紅袖眼睛猛的一亮。

    “如果有好看的首飾，我也燒給你?！?/br>
    “嘻嘻，其實孟jiejie是想問我剛才和蕭將軍說了什么吧？”

    孟金窈愣了下，壓低聲音承認(rèn)道：“是??！你要告訴我嗎？”

    為了好看的首飾，孟金窈果斷把蕭騁懷賣了，將他們之間的約定全告訴了孟金窈。

    查顧楷林魂魄去向，孟金窈能理解，但讓紅袖保護(hù)她，做條件之一又是什么鬼？！

    不過現(xiàn)在不是糾結(jié)這個的時候，還是挑重要的問：“顧楷林的魂魄呢？”

    “投胎了，死后沒幾天就投胎了?！?/br>
    孟金窈這才松了一口氣。

    那就好，她寧可等蕭騁懷死了守寡，都不想跟蕭騁懷做一段時間夫妻，正主又回來了，那得多尷尬??！

    紅袖靠了過來，眼淚汪汪看著孟金窈：“孟jiejie，以后明明我不在了，你一定要讓蕭騁懷保護(hù)好你?！?/br>
    ？！

    這話你不應(yīng)該去跟蕭騁懷說嗎？

    孟金窈有些無語，但看紅袖一臉交代后事的模樣，還是點了點頭。

    之后紅袖又絮絮叨叨跟孟金窈說了好一會兒，這才用袖子抹了抹眼淚，仰天大笑道：“老娘等了這么久，終于可以投胎了，哈哈哈哈，李郎，我來找你了?！?/br>
    孟金窈：……

    紅袖要飄走時，突然想起一件事了，猛的又飄了回來。

    孟金窈嚇的朝后退了一步，就聽到她說道：“哎，對了，孟jiejie，你替我轉(zhuǎn)告給蕭將軍，昨晚鄭文煜本來是打算，今天找人散播你未出閣前化名金堯逛花樓的事情，我一直沒顧上跟他說，雖然事情辦的不太圓滿，但也算是解決了，讓他務(wù)必要把我的長生牌好好供奉?。　?/br>
    話罷，紅袖的身影便逐漸消失在夜色中。

    蕭騁懷昨晚讓紅袖去查鄭文煜，是因為她？！

    這個結(jié)論在孟金窈腦子里盤旋了兩個彈指間，又迅速被她摁了下去。

    他們倆現(xiàn)在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肯定是蕭騁懷不想讓人議論才這么做的。

    孟金窈剛扭頭，就看到蕭騁懷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到了她的身后。

    當(dāng)即被嚇了一跳，沒好氣罵道：“你鬼??！走路都沒聲的?！?/br>
    罵完之后，孟金窈才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蕭騁懷可不就是鬼嗎？

    蕭騁懷臉色不太好，但也沒回聲嗆孟金窈，只是默然轉(zhuǎn)身回府。

    孟金窈一時吃不準(zhǔn)，蕭騁懷聽到顧楷林去投胎的消息，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快步跟上去時，想到了一件事。

    “哎，既然你替紅袖斂了尸骨，那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她們第一次見面時，紅袖就把自己的老底全掀給孟金窈了。

    當(dāng)時她說她是溺水死的，但后來孟金窈又從上次那個鬼前輩口中，只有不知死因和心有執(zhí)念的人，死后才會到處飄蕩。

    顯然紅袖不屬于有執(zhí)念的那一種人。

    “溺水而亡?！?/br>
    “人為？”

    孟金窈問完，身側(cè)的蕭騁懷腳下一頓，長睫斂了一下，輕輕嗯了聲：“她青梅竹馬表哥干的。”

    故事很俗套，像爛大街話本子里寫的那樣。

    紅袖因家貧被父親賣到煙花之地，一次出來買胭脂水粉時，意外邂逅了自己青梅竹馬的表哥。

    一來二去便生了情愫。

    紅袖為了能跟表哥在一起，散盡大半積蓄為自己贖身，滿心歡喜去找表哥。

    卻殊不知，表哥對她只是逢場作戲，其實人家早已有了議親的對象。

    為了怕紅袖壞了自己的姻緣，表哥假借泛舟游湖的名義，將紅袖推下湖里，侵占了紅袖的銀兩，在一個風(fēng)和日麗的天氣，娶了一個美嬌娘入府。

    孟金窈目露兇光看著蕭騁懷：“那個表哥還活著？”

    “你相信這世上善惡有報嗎？”

    蕭騁懷答非所問看著孟金窈。

    許是蕭騁懷的目光太銳利，孟金窈愣了下。

    蕭騁懷譏諷笑笑，眼睛冷的像是隆冬時節(jié)的霜雪：“沒有的，這世上只有人死如燈滅?！?/br>
    孟金窈認(rèn)識蕭騁懷這么久，從來沒有看到他身上戾氣這么重，整個人像是從修羅地獄而來，渾身上下都透著殺伐之意。

    孟金窈咽了咽口水，不自覺想朝后一步時，蕭騁懷一把攥住她的肩胛骨，魔怔似的盯住孟金窈：“孟金窈，你說過，我娶你，你幫我查死因的?！?/br>
    “我記得，我記得?！?/br>
    孟金窈肩胛骨都快被蕭騁懷捏碎了，又怕又疼看著蕭騁懷，頭如搗蒜，“明天，明天我就去幫你查?！?/br>
    第37章

    被蕭騁懷這么一嚇, 之后孟金窈就安靜如雞了。

    兩人回到院子時，秋禾打著哈欠要來伺候，被孟金窈揮手讓退下了。

    昨晚折騰了一晚上, 孟金窈困的眼皮都要粘在一起了, 胡亂將身上的首飾取下來，就甩了鞋朝大床上撲去。

    許是要成親的緣故，顧楷林這張床鋪的格外軟，躺在上面，有一種睡在棉花堆上的感覺。

    孟金窈發(fā)出舒服的喟嘆，裹著被子暈暈欲睡要和周公幽會時，燭火啪的一下炸開了一朵燈花。

    蕭騁懷那張冷若冰霜的臉猛的躥了出來。

    孟金窈唰的一下睜開眼，瞬間醒了。

    雖然孟金窈經(jīng)常去花樓廝混，但從來沒跟男子同床共枕過。

    現(xiàn)在就算他們成了親, 但也不過是各取所需而已, 她才不要跟蕭騁懷睡一張床。

    如果是以前, 孟金窈絕對二話不說, 就讓蕭騁懷在外面睡軟榻。

    可今天晚上看到蕭騁懷滿身戾氣之后，她就不敢了。

    老虎不發(fā)威的時候，可以當(dāng)它是病貓。但見識過它發(fā)威之后, 惜命或者懂眼色的人，都會把他像個王一樣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