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看了他一眼，竟然還跟他打起商量來：“那你說我年紀(jì)不小，很成熟?！?/br>
    黎簇?fù)沃约旱哪槢]忍住笑了出來，一邊笑一邊毫無誠意地說：“好，你很成熟?！?/br>
    秋水撇了下嘴。

    黎簇從來沒覺得秋水成熟過，即使到幾年后秋水已經(jīng)在自己的職業(yè)中算是略有成績，他已經(jīng)有足夠的能力去規(guī)劃自己的未來，能夠做出對自己而言正確的判斷。但是黎簇還覺得對方是個整天要蹭在自己身邊撒嬌的小孩。

    秋水認(rèn)識黎簇的人生前幾年時間十分討厭黎簇把他當(dāng)做小孩來對待，他覺得自己成熟自主獨立，但是黎簇從來都不這么覺得。

    黎簇在他眼里是個溫柔成熟理智的人，是個渾身上下都充滿閃光點的人類，但是他在黎簇眼中是個整天就會撒嬌粘人的小孩，他身上沒有能夠讓黎簇著迷的閃光點，他對此感到十分焦慮，哪怕他在外面很自信甚至整天裝逼回到家里也像是脫了層衣服，他的成熟獨立自信無法顯現(xiàn)在黎簇面前，他有段時間迫切地想要在黎簇面前展現(xiàn)自己作為一個獨立個體的魅力，但是每每展現(xiàn)出來都會讓黎簇發(fā)笑，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所謂的成熟獨立內(nèi)涵是見到黎簇就會消失不見的。

    他為此焦慮過很長時間。

    有一次繃不住了，工作結(jié)束好幾天沒回家，好不容易回一次家，黎簇不在家，給他打電話竟然在跟別人打麻將，他埋怨了兩句，掛了電話洗了澡坐在床上沒忍住在臥室里面抽掉了半包煙。

    黎簇回來打臥室的門先是蹙了下眉頭：“上次說了拍完就戒煙？”

    秋水在黎簇的淡淡不悅中又開始焦慮起來，他把煙頭掐熄在床頭煙灰缸里，盤腿坐在床頭懶懶散散地側(cè)著腦袋，一會兒又想伸手讓黎簇抱他，一會兒又想到對方并不喜歡煙味，他就更加焦慮起來，被煙熏過的手指摩挲著身下的床單，他先是道了個歉：“對不起。”隔了會兒他又說，“哥我想你了?！?/br>
    黎簇打開房門，把趴在床上吸了很多他二手煙的貓抱了出去，又回來把臥室的窗戶全部打開，三十幾樓的風(fēng)就吹進(jìn)了房間里，他被吹得腦子有些遲鈍起來。

    黎簇走到他身邊，坐在床上湊近聞了聞，關(guān)心他：“遇到什么事了？”

    秋水還是懶懶的沒骨頭似地盤腿靠在床頭的位置，他慢騰騰地伸手握住黎簇的手，垂著眼睛看他的手指：“我還是覺得你一直把我當(dāng)小孩子看?！?/br>
    黎簇似乎被他突然這么一句給說愣了，隔了會兒才反問起來：“當(dāng)小孩不好么？”

    秋水抬起一雙泛紅的眼睛看向他，他搖頭，十分委屈：“不好?！彼f，“我要zuoai人，要做跟你并肩站在一起能給你安慰的愛人?！?/br>
    黎簇又被他的話給逗笑了，他還是像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孩。

    小孩就更委屈了，他總覺得自己什么都沒做，黎簇給了他上大學(xué)的錢，給了他能這風(fēng)擋雨的房子，給了他溫暖，給了他很多，但是他好像什么都沒有給對方，他覺得他在這段感情里得到的多，付出的少，他很焦慮這讓他沒有自信。

    黎簇湊過來摸了下他的臉，他就側(cè)著腦袋在黎簇的手上輕輕蹭了蹭，黎簇笑瞇瞇地看著他：“崽崽?！?/br>
    這個稱呼是在貓絕育后的某一天，秋水蹲在貓面前看著可憐兮兮的貓親了親貓的額頭，為了安撫失去蛋蛋的貓對它喊了聲“貓崽”，黎簇聽見這個稱呼后就開始有樣學(xué)樣地喊起了他崽崽。

    秋水開始聽見臉會猛地漲紅，時間長了也就習(xí)慣了，聞言從鼻腔里小聲地“嗯”出了一聲。

    黎簇大拇指探出來在他嘴唇上輕輕地擦了下，然后笑著說：“把你看做小孩兒，證明我愛你，證明你永遠(yuǎn)都是我的寶寶，等到老了還是我的寶寶，不好么？”他放下手指就在秋水的唇上親親地輕了下。

    那個時候秋水才得到了某種意義上的和解，黎簇把他當(dāng)做小孩，因為他就是黎簇的小孩，他長到八十歲也還是黎簇的小孩。

    秋水吸了吸鼻子，然后說：“那你也是我的小孩兒?！?/br>
    黎簇短促地笑了聲，然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腦袋：“抽煙抽得臭死了，刷牙去?！?/br>
    秋水放開了一把抱住他，養(yǎng)成了很久的習(xí)慣，喜歡湊在黎簇身邊嗅對方的氣味，他就在黎簇身上嗅了嗅，四肢百骸都被黎簇一句話給順精神，就能小聲哼哼道：“你剛剛還說我是你的寶寶，干嘛嫌我臭?！?/br>
    黎簇就特別煞風(fēng)景地說：“仙女拉屎也不會是香的?！?/br>
    秋水故意把沾了煙味的手指在黎簇的衣服上亂擦，擦得黎簇跳腳把他按在了床上說要家暴，秋水就哈哈大笑了出來，他一邊道歉一邊討?zhàn)垺?/br>
    去盥洗室刷牙的時候他想自己是黎簇的小孩，這件事情換了一種方法來看的話，好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容器里注進(jìn)了靈魂，就突然變成一件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他是一個小孩。

    他是一個只屬于黎簇的小孩。

    第48章你是我的我是你的

    黎簇跟秋水九點多去超市買東西，最后兩人一人拎著一袋東西走在回家路上的時候，秋水告訴黎簇說他們附近學(xué)校好像在拍偶像劇。

    黎簇對于偶像劇不了解，也沒有追星的愛好，對明星最多的了解就是自己公司對面大樓上那個時常更換的海報，晚上有些風(fēng)，栽了兩排梧桐樹的路上偶爾飄下幾片葉子，他在微風(fēng)中隨嘴問道：“有你喜歡的明星嗎？”

    秋水在昏黃的燈光下拎著超市購物袋，他站在黎簇身邊踩著黎簇的地上的影子走路：“我不追星?！弊叩揭粋€人行橫道上的時候黎簇的影子停在了原地，秋水半跨出去的步子就跟著影子收了回來，他雙腳踩在黎簇的影子上，自己的影子也跟黎簇的影子覆蓋了一小塊。他覺得自己有些無聊，又有些樂此不疲。

    路對面的紅路燈顯示行人等待時間還有二十二秒，這條路上晚上其實車不是很多，一條長長的路就顯得有些空曠起來，被路兩旁昏黃的燈光照得像是沒有盡頭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