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憧一笑而過，這些消息很可笑，但卻令他很想兒子。要不是襄王把世子護得嚴(yán)嚴(yán)實實，從不帶出府玩，周憧真的很想去看一眼。

    以前天天在身邊的時候不覺得，離開之后卻越來越想念那張白嫩嫩的小臉蛋。不知道他現(xiàn)在變成了什么樣呢？是不是還有小時候的樣子？

    有時候周憧也會迷惘，自己是不是選擇錯了？王爺?shù)膼踧íng就這么重要嗎？比兒子這三年的成長還要重要？

    不過他也沒有多想，因為事qíng已經(jīng)發(fā)生了。

    唉

    阿周，幫這位客人找一下《聲律啟蒙》。這天偷懶的時候，老板帶了兩位客人過來。

    好。周憧正在窗邊看書，他現(xiàn)在是書局的導(dǎo)購。

    阿憧

    聽見熟悉而又久違的聲音，周憧抬起頭來，然后迎著光燦爛一笑。

    好久不見，王爺。

    襄王看著他，目不轉(zhuǎn)睛，生怕自己一眨眼，眼前這個人就不在了。

    然而他是真的存在嗎？還是自己的幻想？襄王竟然不敢去確認(rèn)，不敢破壞了這美好的一幕。

    周憧等不到襄王的反應(yīng)，目光就被襄王懷里的小家伙吸引了，他是那么地可愛，帥帥的小胖臉，圓溜溜的黑眼睛，小手小腳都像白白胖胖的蓮藕一樣，簡直是王爺?shù)目s小版。

    這是是我們的孩子嗎？本以為自己可以很淡定，全都是扯淡，周少見到兒子就不淡定了。他現(xiàn)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把兒子搶過來，狂親一百遍！

    是，他是。襄王終于相信，眼前這個周憧是真的，他整個人都好像失了力氣，連忙把兒子放下來，以免摔到了孩子。終于，他對兒子說：順兒快叫你爹爹。

    世子三歲了，鼓著圓圓的眼睛問：他是爹爹？小胖手指著周憧，充滿好奇。王爺總是和他說爹爹，原來爹爹是個人啊。

    對，他是你爹爹。襄王點頭說，鼻子竟然有些發(fā)酸。這是他們一家三口久違的團聚，一度以為不會再有了。

    世子最聽王爺?shù)脑捔?，立刻張開手對周憧說：爹爹，抱。他一點都不怕生，他覺得lsquo;爹爹rsquo;很親近。

    他叫順兒？周憧彎腰抱起小胖團子，顛了顛，好重手。

    順兒是小名，還沒有取名字。襄王看到擁抱的父子二人，莫名覺得眼睛有些刺痛，他們是那么自然親近。

    哦，這樣啊。周憧對著順兒的胖臉親了親：小家伙，我很想你喲?？吹巾槂汉鲩W忽閃的眼睛，他由衷地道歉：對不起，這么久沒去看你。

    襄王訥訥地說：你一直在皇城？是不是？你為什么不回王府？

    周憧沉默了一下才說：我當(dāng)從前的自己死了的，現(xiàn)在的我是新生。你說我回去gān什么，再次為了一個男人要死要活嗎？說完自嘲地一笑，像是釋懷了，又像是還沒有。

    這話何其誅心，襄王為他整整地痛苦了三年不是假的：你是說，你心里已經(jīng)沒有我了，也沒有順兒嗎？

    順兒始終是我兒子，我心里怎么會沒有他。

    襄王苦澀著臉：那我呢？他又算什么呢？好不容易再次見到了他，他卻這樣說。

    王爺，我愛過你，但我愛不起你，我只是個平凡的人，我想過平凡的生活。周憧這樣說，他絕不會開口要求什么，他要襄王自己心甘qíng愿地給他。要不然寧愿不要。

    難道你不知道，我沒有娶王妃，身邊也沒有別的人。我一早就說過，我愿意守著你一個你不信我，你還是要還是要跳下去。

    那些都是過去的事qíng，我們都不要去糾纏了，好嗎？周憧露出苦楚，甚至哀求。

    他的痛苦，只會讓襄王更痛苦。明明還愛著對方的兩個人，為什么一定要抹殺過去。他們之間可以當(dāng)做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嗎？

    絕不可能，那三年的痛苦算什么？他們的順兒又算什么？

    我不允許，我不要這樣。襄王眼睛發(fā)紅地看著周憧：你跟我回王府，我們一起撫養(yǎng)順兒。

    不合規(guī)矩，王爺，我出身低下。周憧把從前襄王那一套拿出來，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不在乎，不要說什么規(guī)矩，我只要你！襄王自然還記得自己說過這些話，他恨不得打醒那時候的自己。如果不是他惦記著什么規(guī)矩，就不會發(fā)生那三年的事qíng。他們一家三口還是好好地，多么幸福。

    王爺?shù)纳谱兞钗一炭?，我還記得那時候王爺?shù)脑捘亍Ｎ艺娴牟桓胰L試，如果下次沒有人救我怎么辦？死亡太痛了，我已經(jīng)不敢再試一次。周憧望著窗外說，渾身彌漫悲傷的氣息。

    不，不要這樣說這樣的周憧，就像一把利刃剮著襄王的心肝，痛不yù生：我承認(rèn)，我以前負(fù)了你。但那不是善變！我一直都愛著你的，只是我不知道不知道娶個王妃會鬧成這樣，如果早知道的話，他不會那樣做。

    真的嗎？周憧回頭看他，雙眼帶著嫩生生的希望，又好像不相信，十分矛盾。

    是真的，我向你保證，我不會再變。襄王見周憧似乎有所松動，喜悅得不知如何是好。連忙一疊聲地說：相信我，相信我吧，跟我回王府。

    周憧看看激動的襄王，又看看懷里安靜好奇的胖兒子：我要考慮一段時間，王爺能等嗎？

    聽到如愿以償?shù)拇鸢?，襄王有一瞬間失神，覺得整個人松軟下來。

    他甜苦半摻地笑了：好，我等你。

    周憧從書架上取下一本書：順兒開始啟蒙了嗎？三歲確實是讀幼兒園的時候了。

    嗯，我親自教導(dǎo)他。襄王很喜歡這樣閑話家常，和周憧一起討論兒子：我記得你是琴棋書畫樣樣jīng通的大家公子，以后你我一起教導(dǎo)順兒。

    不是沒聽出襄王的期盼，周憧只是淡淡一笑，把書給順兒抓住：時間不早了，和王爺回去吧，爹爹會想你。

    順兒跟周憧畢竟還不熟悉，肯在他懷里待這么久已經(jīng)很不錯。周憧把他jiāo給襄王，他就乖乖爬到襄王懷里，不時用眼睛偷看周憧。

    叫一聲爹爹。周憧笑著逗他。

    爹爹。順兒叫完，害羞地躲進襄王懷里。

    真乖！周憧心里暖暖的，果然是他肚子里爬出來的小寶貝兒。

    我?guī)ы槂夯厝ィ賮砜茨?。襄王害怕周憧拒絕，于是飛快地去結(jié)賬，又怕周憧會跑：你不要離開，我再來找你。

    去吧。周憧揮揮手，沒有答應(yīng)也沒有拒絕。

    襄王腳步發(fā)飄地回到王府里，把順兒jiāo給徐公公照顧著，臉上難掩喜色。

    徐公公很好奇，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看見王爺笑了，真是白日見鬼。

    世子爺啊，王爺遇到了什么好事，您知道嗎？指望著這個三歲的小胖子給他解解惑。

    小胖子想了想，歪著腦袋說：買書。

    徐公公連搖頭：不是這個，書有什么稀罕！還有別的嗎？

    小胖子眼睛一亮：有！爹爹！

    徐公公一拍手掌，對了！就是這個，這才是原因！

    不對不對，那位公子不是已經(jīng)沒了嗎？

    世子爺，您可別嚇唬奴才難道真的白日見鬼了？

    襄王放下小世子，顧不上吃午飯，轉(zhuǎn)頭又去了書局。

    沖進書局里找了一遍，沒有看見周憧，他的心頓時一下子冰涼。

    掌柜，他呢？之前那個人呢？抓住老板問話。

    您說的是阿周嗎？他回去了，下午不上工。掌柜的說。

    回去？回去哪里？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嗎？襄王急忙問。

    好像是知道的，聽他說過一回，是清瓦胡同最后一家吧，院內(nèi)有棵紅楓樹的那家。

    襄王出了書局，直奔清瓦胡同。

    最后一家，紅楓樹他看著那棵已經(jīng)紅了的楓樹，當(dāng)初順兒也是初秋的時候出生的。那個人他，卻在深秋決然離開。

    襄王走上前去，扣了扣門上的銅環(huán)。不一會兒，褐色的木門打開，正是他朝思暮想的人。

    王爺？你怎么來了？周憧有點驚訝，畢竟他們剛才才見過。原來王爺說他把兒子帶回去再來是真的，果真是行動派。

    我說過，我會再來找你。襄王被看得有點不好意思，他找上門來哪里不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