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府這么大的動靜，竟然到此刻都沒來見自己！好啊，跟他置氣是吧？

    他堂堂王爺，絕不……

    “那沈先生去了柳娡姑娘那兒，倆人一下午都呆一處，現(xiàn)在還在書房呢?！?/br>
    謝無量緩緩舒了口氣，他堂堂王爺，去哪兒不都是他自由？王府都是他的，主動去見個(gè)奴婢怎么了？

    越是躲著他，他偏要去！

    大管家大氣都不敢喘，在外頭等了好一會兒。

    突然書房的門大敞開來，謝無量負(fù)手道：“帶路?！?/br>
    “是，王爺這邊走?！贝蠊芗姨嶂鵁簦屑?xì)的照著他腳下，一邊朝升陽閣走去。

    這一下午，柳娡還真沒干別的，認(rèn)認(rèn)真真、仔仔細(xì)細(xì)同沈恪重新做了帳目本。

    柳娡伸了個(gè)懶腰，瞧了眼還有一半的帳目，說道：“今兒晚上是做不完了，再過一刻咱就回去歇息吧?！?/br>
    “今天真是辛苦你了。”沈恪抬頭看向她，燭光輝映下，將柳娡那張?jiān)桨l(fā)明艷絕麗的臉襯得更加?jì)趁牧萌恕?/br>
    若不是一直以青黛扮丑，不知有多少郎君得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柳娡微微垂首，一縷青絲從鬢邊垂下，礙著了眼前事物。

    沈恪如同著了魔般，下意識伸手將她那縷青絲挽到了耳后……

    謝無量推門走進(jìn)來，便是看到這幅郎情妾意的情景，也不知用了多少自制力，才克制自己沖動上前暴打沈恪。

    只是負(fù)在腰后的雙拳握得死緊，一雙星目越發(fā)深沉，嘴唇嚴(yán)肅的緊抿。

    “你們在做什么？”

    沈恪不慌不忙的起身行了禮：“王爺，我與娡兒姑娘正在對帳目呢?！?/br>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對什么帳目？”說著謝無量往一旁椅子上一坐，似是不打算走了。

    柳娡看也未看謝無量一眼，福了福身：“奴婢柳娡，給王爺請安。”

    謝無量本來還頂生氣，時(shí)隔兩年再見這丫頭，長高了不少，越發(fā)白凈可人。

    “他的帳目，與你何干？”

    柳娡‘直言不諱’道：“沈郎君與我交好，王爺又讓他細(xì)改這么多帳目，實(shí)在繁重，奴婢只能出手相助了。”

    “是啊，王爺，您千萬不要怪娡兒姑娘，要怪就怪我吧！”

    “閉嘴！本王沒叫你說話。”謝無量橫了沈恪一眼。

    于是柳娡氣死人不償命的重復(fù)了遍：“王爺大人有大量，這種小事，不至于怪罪沈郎君的吧？若是要怪罪，也是奴婢情愿幫忙的，王爺便一起罰罷?！?/br>
    謝無量氣到半晌說不出話來，空氣一時(shí)凝固到令人窒息。

    直到謝無量沉聲道：“沈恪，你先回去，本王與柳娡有些話要說?！?/br>
    沈恪沉默著收拾了重做好的帳本，留了一半放在這兒，起身欲走，卻讓謝無量叫住。

    “都帶走！”

    “小的明兒還來?！鄙蜚≌f話時(shí)是看著柳娡的。

    “本王扣你月錢！”

    “好的?！鄙蜚∶娌桓纳辛诵卸Y，轉(zhuǎn)身大步離開了。

    腦仁疼！謝無量撐著腦側(cè)，默默地看著柳娡也不說話。

    柳娡自顧自的收拾著桌案，大管家識趣兒的走出了書房帶上了門。

    此時(shí)便只剩倆人，相對無言。

    謝無量起身，走到了柳娡身后，將她拿起的書壓在手掌下。

    柳娡端坐在桌案前，即未說話，也未回頭看他。

    直到謝無量挨著她坐下，低聲斥了句：“小沒良心的，本王回來，竟連看也不看一眼！”

    于是柳娡拿眼角睨了他一眼。

    “奴婢瞧了，王爺越發(fā)玉樹臨風(fēng)，沉著穩(wěn)重?？捎峙c奴婢何干呢？一個(gè)奴籍，一個(gè)貴籍，兩桿子都打不到一起，想來奴婢保命要緊，得與王爺保持距離?！?/br>
    謝無量：“等過些時(shí)日，本王找那戶部幫你改回良籍?！?/br>
    這句話終是換來柳娡一個(gè)正眼。

    謝無量慵懶的撐著臉側(cè)打量著柳娡，眸光說不出的溫存。

    “我可是聽說了，你這兩年來種種事跡?！?/br>
    柳娡笑了聲，揚(yáng)著下巴一臉小驕傲：“沒人管這管那，奴婢過得不知有多快活呢！”

    謝無量心口攢動，收回了視線斂去那絲悸動，淺笑道：“你是快活了，可一點(diǎn)也不掛念我這兩年在邊境過得如何？”

    “那是王爺自個(gè)兒愿意的，奴婢問了也無甚多意思。王爺走的那天，奴婢還跟個(gè)傻子似的，一無所知，想來奴婢在王爺心中是可有可無的，既然如此，王爺在那邊過得如何，又與奴婢何干呢？”

    “左一句與你何干，右一句與你何干，當(dāng)日你作何撩撥本王的心？”

    柳娡聽了便來氣：“王爺是正人君子，豈會受奴婢這樣的撩撥？您該走的時(shí)候，還不是走得干脆利落？！”

    “那事，確實(shí)是我做得不妥，未能與你說明。決定要走也十分突然，本王也想知道，你之于本王，到底有多重要?！?/br>
    “重不重要，不都這樣？”

    這句話，如同一把利刀，重重戳進(jìn)了謝無量的心口。

    “你與那沈先生……”

    “那便不關(guān)王爺?shù)氖聝毫??！闭f罷，柳娡起身行了禮：“天色已晚，奴婢告退?！?/br>
    “娡兒！”謝無量沖動叫住了她，愛在心口難開。

    柳娡等了會兒，卻只有無盡的沉默，她便推開門走得灑脫，依舊沒有回頭。

    ****

    次日，天才將亮，柳娡還未來得用早膳，那沈恪匆匆尋來。

    “娡兒！”

    見沈恪臉色凝重，柳娡也跟著緊張起來。

    “沈哥哥，怎么了？”

    “我昨兒回去，又對了一下帳目，發(fā)現(xiàn)帳目有被人改動的痕跡，做得十分精妙，竟一時(shí)沒能察覺！”

    偏撞到安榮王這槍口上，說要查帳，還真給查出帳目有問題，沈恪幾乎是一夜未眠，細(xì)細(xì)一算，竟然有幾萬兩對不上數(shù)。

    “幾萬兩？”柳娡拉著沈恪走到角落，“這么大的窟窿，怎么可能一直沒發(fā)現(xiàn)？”

    沈恪：“這幾萬兩是四年來統(tǒng)共加起來的爛帳，做帳的人對王府的支出明細(xì)十分熟悉，若不是這次王爺突然發(fā)難，要做細(xì)帳，根本察覺不了?！?/br>
    柳娡眸光黯下，說道：“能對王府帳目了如指掌的人，除了王府帳房里的劉管事，還有一個(gè)莫老先生?！?/br>
    沈恪想了想：“眼下，還有一半的帳目未對完，看來還得忙活幾天了?！?/br>
    “你可想清楚，這事兒查不明白，就得全賴在你頭上?！?/br>
    沈恪無奈：“可若現(xiàn)在不查清楚，以后就更難再說清楚，現(xiàn)在還未打草驚蛇，先對好帳目，看看究竟做了多少假帳，再然后……慢慢把這賊人找出來，也省得我日后出了府還擔(dān)這黑鍋?！?/br>
    “好，這是最麻煩，卻也是最妥貼的辦法了。”

    倆人打定主意，先去用了早膳，柳娡上午騰了一個(gè)時(shí)辰幫沈恪做細(xì)帳，又去忙了自己的差事。

    在外人看來，倆人這幾日來往得越發(fā)的親密，王府上下都在流傳著那帳房沈先生，與柳娡有染。

    謝無量雖是惱怒，卻又無處發(fā)泄，只得憋悶在心里。

    “王爺，妾身煲了湯，您喝點(diǎn)吧?！闭f著蘇王妃將手里的湯擱到了謝無量跟前。

    “王妃很閑嗎？”謝無量不耐的問了句：“還是你瞧著本王需要頓頓進(jìn)補(bǔ)？”

    蘇王妃頓時(shí)眼眶一紅：“妾身沒有這么想，只是想著一心對王爺您好，您一走就是兩年未回來，妾身日夜盼著王爺平安回來?！?/br>
    謝無量最煩這些個(gè)女人哭哭啼啼，掄過玉碗，將湯一飲而盡。

    “行了，出去吧！”

    蘇王妃見他喝了湯，卻未急著走，而是歡喜的挨著謝無量坐了下來。

    “王爺，妾身……妾身今晚留下來陪您，可好？”

    “不需要，本王還有許多卷錄要整理，你回去早些歇著?！?/br>
    蘇王妃好似鐵了心，玉指輕撫上謝無量的手背：“王爺，我是你的妻，就算你真的厭我煩我，只求您給幾分憐惜！我嫁入府中多年，一直未有子嗣，再這樣下去，妾身還有何臉面繼續(xù)留在這府里？”

    謝無量眸光沉下，也未看她一眼，只道：“你回房去沐浴換件衣裳?！?/br>
    蘇王妃一聽，滿心歡喜，抹了淚立即起身道：“妾身這便回去沐浴換衣裳。”

    待她一走，謝無量收拾了桌案上未理完的書卷，朝藏書閣而去。

    一進(jìn)藏書閣，謝無量便將門給反鎖上，終是長長舒了口氣。

    這蘇姣姣真是越來越難纏了！

    待靜下來，謝無量便察覺藏書閣里還有另一人。

    他將手里的燈吹熄，憑著那一絲氣息尋了過去。

    柳娡本來想躲著不出來相見的，卻不想謝無量竟這么快能察覺！

    柳娡摸著黑往窗邊慢慢走去，突然身前多了道墻，她摸了摸，慌忙想要收回手，下一秒?yún)s覺腰身一緊，被一雙鐵臂緊抱進(jìn)懷里。

    “啊——！”柳娡驚呼了聲，手里早已熄掉的蓮花燈掉落在地。

    謝無量低笑了聲，抱著她旋了個(gè)身，靠進(jìn)了墻角。

    平日里那么不解風(fēng)情的漢子，這會兒倒是無師自通，撩得巧妙。

    柳娡只覺耳窩子一熱，竄進(jìn)一道暖昧的氣流，癢得她縮了縮脖子，鼻尖貼著他結(jié)實(shí)的胸膛，上好的薰香縈繞在她鼻尖，卻成了無形的催q香。

    “王爺，你好不正經(jīng)！”柳娡推了推他，跟個(gè)被絞死的鐵柱子似的，紋絲不動。

    “本王正經(jīng)的時(shí)候，你又不喜歡。”說話間，一雙寬大粗糙的手掌在她玲瓏有致的身段上游走作亂。

    柳娡被撩撥得雙耳發(fā)燙，身子一軟，便整個(gè)跌進(jìn)了謝無量的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