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不可能？”謝秋歧反問。

    侯賽因閉了閉眼：“你想怎么樣？”

    謝秋歧也不廢話了：“我要封鎖鄭士華的進(jìn)貨渠道，從這一刻開始，從南海進(jìn)入澳門的那兩條航道歸我管，你叫你的人全部撤離，卡明會全面接手。這是其一?！?/br>
    其一就幾乎要了侯賽因的命：“航道的真正歸屬權(quán)在鄭士華那里，鄭氏收購了船運(yùn)公司，雖然實際控制人是我，但合同和所有法律文件都在他那里?！?/br>
    “這個你就不用管了，我自然還要找他算賬的?！敝x秋歧淡淡地把手機(jī)遞給他：“現(xiàn)在，打電話給你的手下，就當(dāng)著我們的面，叫人撤。別想?；ㄕ?，我這個人不喜歡搞屠殺，但我這位從墨西哥灣來的海盜朋友就說不好了?！?/br>
    安德魯照著他報的電話號碼撥出去，將電話放在他的耳邊。侯賽因用簡短的語言叫下屬棄船離開。收線后，他的臉色頹敗，兩只眼里都只有絕望。

    “其二，”謝秋歧比出第二只手指：“我要鄭士華的客源。”

    侯賽因瞠目結(jié)舌：“這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我只負(fù)責(zé)運(yùn)輸，把貨從非洲運(yùn)回來，我又不和他的客源打交道。你要去找鄭士華，他才知道他自己的客源?！?/br>
    謝秋歧勾唇：“是嗎？你真的不和他們打交道？”

    “我只是個海盜啊?！?/br>
    山。與三夕。

    “我不需要你把他的客源拉過來，我只要你把他的客源帶到我這里來?！?/br>
    “他們會懷疑的，這些人和鄭士華的關(guān)系很好?！?/br>
    “所以我就更需要他們了?！敝x秋歧歪著頭玩著鬢邊的發(fā)根：“鄭氏這兩年的財報表不是很好看了，我猜鄭士華也并沒有放太多的心思在公司上吧？為什么呢？一來，他在公司還沒有扎穩(wěn)。弒兄篡權(quán)不難，但是公司里這么多鄭董一手帶起來的元老，鄭士華總不能把這些老家伙都?xì)⒘?，光是和舊臣內(nèi)斗就耗了他不少精力吧？二來，他的心思放到別的地方去了……”

    在侯賽因越發(fā)慘白的臉色下，謝秋歧露出頑皮的表情：“既然鄭士華這么關(guān)心我，我自當(dāng)泉涌相報。他瞞著集團(tuán)公司，私下販賣人口不算，甚至開黑礦走私非法鉆石，這些‘血腥鉆石’正規(guī)客戶不敢要，他就把它們賣給黑社會，換取軍火、現(xiàn)金、不動產(chǎn)，再通過門店洗干凈把錢轉(zhuǎn)出來。他不會親自去做這些交易，以免被人抓到把柄，所以只能你替他去交貨。對吧？你告訴我，和他做這些生意的都是誰？”

    侯賽因毛骨悚然，他不知道謝秋歧竟然知道的這么詳細(xì)。

    鄭士華這幾年過得好不好，外人可能看不出來，但是侯賽因是知道的。鄭克沒死，鄭士華就睡不好覺，長期的失眠導(dǎo)致他脾氣越發(fā)不好。更糟糕的是，公司內(nèi)部的斗爭遠(yuǎn)比鄭士華想象得更加殘酷。鄭士華不得不展示了一些鐵腕手段，雖然對于建立威信有所幫助，但是人面和心不和仍然不少。最夸張的時候，鄭士華開個會，有副總遲到二十分鐘以上。

    鄭董帶出來的這些老狐貍，一個個忠心耿耿、天日昭昭，又刁鉆又狡猾，鄭士華就是再精明，整天呆在狐貍窩里也累。侯賽因私下里甚至聽到一些聲音，說有高管背著鄭士華在找鄭克，二少爺?shù)降撞攀敲皂樀睦^承人，所謂“傷心病重，客居海外”的鬼話，也就騙騙下面的中層基層。但侯賽因不敢去鄭士華跟前說，想必鄭士華自己聽到的也不少。

    唯一能讓鄭士華覺得欣慰的，就是地下生意做得順利。流水源源不斷地進(jìn)來，很快他的私人賬戶累積了大量的財富。雖然名聲不太好聽，但是外頭傳他害了自己親生哥哥和侄子的謠言早就甚囂塵上，他的名聲早就不好了，他也無畏再差一點(diǎn)。

    高管們忌憚他涉黑，不敢太挑釁他，畢竟誰也不知道這瘋子什么時候發(fā)病起來，找人抄家伙來家里滅門就不好了。這是一個惡性循環(huán)，身邊人越是害怕暴力，鄭士華就更依附暴力來鎮(zhèn)壓人心。暴力催生的權(quán)力就像山下滾落的雪球，越滾越大，但所有人都知道，雪球會有停下來的那一天的，那一天，也就是它崩的時候。

    侯賽因自認(rèn)，鄭士華做得還算隱蔽，很多事情甚至侯賽因自己都不知道，卻沒想到謝秋歧遠(yuǎn)在美國竟然能知道的這么清楚。他還想說什么，這時鄭克拿著手機(jī)進(jìn)來了——

    “秋歧，應(yīng)該是鄭士華的電話?！编嵖苏f。

    謝秋歧估計鄭士華也該打電話了，貨沒有按時運(yùn)到澳門，鄭士華肯定給侯賽因打電話。他把手機(jī)接過來，開了公放，鄭士華的聲音一下子所有人都能聽到——

    “庫曼，你在什么地方？為什么我的人說貨還沒到？就算你要參加侄子的畢業(yè)典禮，也得分個輕重吧？‘小算盤’白白在港口等了三個小時！你讓我現(xiàn)在該怎么和人家解釋？”

    鄭克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本來在場的都屏息凝神，他這一笑顯得聲音格外大。

    鄭士華立刻意識到不對：“庫曼？你在哪里？”

    謝秋歧眼神示意鄭克收斂一下，這才開口：“鄭士華，別來無恙了。”

    電話那頭一愣，半天沒反應(yīng)過來：“謝秋歧？”

    “煩您老人家惦記?！敝x秋歧笑笑。

    鄭士華立刻明白了情況，他很冷靜：“你要什么？”

    “放心，我要的我自己會拿到手，我只是來打個招呼?！敝x秋歧仿佛只是在開玩笑：“要不要打個賭？這次是你贏，還是我贏？”

    鄭士華一哂：“好啊，那就來賭一場吧。鹿死誰手還沒定呢。”

    “庫曼·侯賽因在我手里，船和貨也在我這里。明天中午十二點(diǎn)前，你開新聞發(fā)布會，宣布辭職引退，然后去警察局自首，告訴警察你殺了鄭克一家，我就放人放貨?！?/br>
    “不可能?！?/br>
    “那你自己看著辦咯?！?/br>
    不等那邊再說話，謝秋歧把電話掛了。

    他轉(zhuǎn)頭問侯賽因：“‘小算盤’是誰？”

    “如果我說了，有什么好處？”侯賽因開始談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