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鋼絲球試探著搓了搓，沒搓掉。

    他抓住小熊臉頰兩邊，雙手開始小心摩擦，準(zhǔn)備人工去污。

    姜寧嘴巴被搓得火辣辣的，她的嘴巴一定變形了！

    她躺在冰水里，小手已經(jīng)凍僵，沒有一點(diǎn)力氣再去反抗。等到顧云舒埋頭終于把小熊洗干凈，天色已經(jīng)微亮。

    寂靜被打破，街上繁華的街道上傳來點(diǎn)聲音。顧云舒推開窗戶，從儲物袋里拿出一根銀絲，銀絲像是有生命似的，憑空懸掛在窗前。

    他把小熊的兩只尖耳朵夾在銀絲上，準(zhǔn)備風(fēng)干。

    冬日的風(fēng)陰冷刺骨，姜寧被吹得瑟瑟發(fā)抖。

    她盯著自己迎風(fēng)飄揚(yáng)的胸毛，又看了看端坐在桌前翻書的顧云舒，心里有絲不忿。

    嘩嘩的翻書聲不絕于耳。

    夾子并不牢固，姜寧大力扭動身體，左耳的夾子就“啪嗒”一下松開了。小熊玩偶的身體現(xiàn)在僅憑著右耳的夾子支撐，姜寧只輕輕晃了下，夾子就不堪負(fù)重地打開了。

    小熊玩偶調(diào)整好姿勢，正面朝下，“啪”地摔在顧云舒攤開的扉頁上。

    “嘶——”四肢抱住書籍的四個(gè)角，肚皮和黑乎乎的一團(tuán)字接觸。

    姜寧余光看到顧云舒翻書的動作愕然停止，她又悄悄舉起小熊拳頭，假裝是不小心摔下來時(shí)帶著撕了一張紙。

    顧云舒沉默地看著小熊。

    片刻，他單手把小熊舉起來，這次沒拿夾子夾，而是拿另一根粗制濫造的黑繩把它的呆毛綁了十幾圈，牢牢地系在了銀絲上。

    “疼！”

    統(tǒng)共就三根毛，姜寧感覺顧云舒的不溫柔毀了她的頭皮。

    一陣風(fēng)吹來，姜寧順勢飄起來，圓圓的小腳去踢顧云舒的一雙手。

    顧云舒分別按住小熊的兩只腳，擼了一把后拍拍她的臉頰，坐回位子上重新看書。

    “魔尊，屬下有要事相報(bào)?！?/br>
    門外傳來一道溫和的男音，顧云舒捏了捏眉心，沉聲道：“進(jìn)來?！?/br>
    來人一襲白衣，長相平平無奇，一道刀疤幾乎貫穿右臉。

    “魔尊，霍前輩那邊出了點(diǎn)事?！?/br>
    第13章

    “小銀山自從發(fā)現(xiàn)靈脈，所有的通靈玉簡全部用不了了?；羟拜呥€在那邊查探，讓我先來稟報(bào)情況?！卑滓履凶右聸Q飄飄，站在門口不卑不亢。

    顧云舒盯著吳沖的刀疤，有片刻的恍惚。

    當(dāng)年姜寧被送去莊子反省的主要原因就是她拿刀砍傷了吳沖。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她費(fèi)盡心機(jī)要避開的“未婚夫”，如今居然成了他的手下，在魔域混得風(fēng)生水起。

    “說吧。”

    “靈脈一共有十二處，其中兩條主要靈脈為小型靈脈，沿小銀山山脊分布，總共約一百五十里。剩余十處靈脈分布很不均勻，且規(guī)模很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jì)?！?/br>
    “有多??？”顧云舒摸著小熊玩偶的腦袋，有幾分心不在焉。

    吳沖頭一直低著，想了想，余光看向小熊，“最小的靈脈幾乎不可以被稱之為‘脈’，與魔尊您手上的小熊差不多大。”

    姜寧在顧云舒手心扭扭腰，她感覺小熊屁股有點(diǎn)癢，想撓一撓。但是周圍圍著兩個(gè)男人，她硬生生地憋住了。

    “知道了，你回去吧。”

    吳沖搖搖頭，從儲物袋里掏出一張灰撲撲的紙。

    “在靈脈復(fù)蘇之處，還出現(xiàn)了一個(gè)木屋。木屋里只有一張床榻、桌椅，桌子上擺著幾張紙。因?yàn)闀r(shí)間過于久遠(yuǎn)，有一部分紙?jiān)趲С鰰r(shí)都化為了碎片。目前成功保存的只有這一張，只不過我們還沒有破解這上面的文字?！?/br>
    他手一揮，灰撲撲的紙自動飛到顧云舒身前。

    姜寧低頭一看——he,april，lockdown……

    好家伙，紙上居然稀稀疏疏地寫了幾排英文。

    衛(wèi)雅夫人？姜寧率先想到這個(gè)名字。

    小銀山的木屋和衛(wèi)雅夫人有關(guān)？

    她再想看，小熊被擺成的姿勢也不允許她低頭去瞄了。

    顧云舒白皙的指節(jié)拂過紙張，看了一會搖搖頭，“我也不知，過幾日我會親自去小銀山，這張紙先留在我這。”

    “遵命。”吳沖向來不廢話，交代完事情就拍拍衣袖離開了。

    顧云舒在他走后把紙收起來，又看了一會兒書，也離開了。

    空蕩蕩的房間頓時(shí)只有一只鬼鬼祟祟的熊和一本被風(fēng)翻得嘩嘩作響的書。

    沒多久，一只紅臉的紙人探頭探腦地邁進(jìn)一條腿，它在窗口張望許久，確認(rèn)沒人后，撅著屁股抱著一只香燭苦哈哈地“飄”了進(jìn)來。

    紙人太輕，香燭太重，它很吃力。

    在姜寧熱烈的目光中，它放下香燭，揮了揮自己薄如蟬翼的紙手。

    “欸，你要干嘛？解開我的繩子就好了?！?/br>
    姜寧突然有一股不祥的預(yù)感。

    紙人沖著紙手哈口氣，眼里冒出紅色的兇光。它踩在姜寧的肩膀上，手起刀落，鋒芒逼人，“咔嚓”一下，劈斷了姜寧的呆毛。

    姜寧感覺頭皮一涼，盤嘟嘟的小熊身體直接砸在桌子上。

    她跳起來去摸頭頂，只摸到了胡渣一般硬的發(fā)根和被劈斷的三根毛。

    “你……真行?！苯獙帥_紙人比個(gè)大拇指。

    紙人歪歪腦袋，走過來用屁股撞了她一下，示意她去吃香燭。

    姜寧只好安慰自己呆毛還可以再長，何況紙人看起來智商不高的亞子。

    “沒有火，我怎么吃？”她拍拍香燭。

    “算了，我直接跟你回去吧。我想見小阿香?！闭f著她就要爬上窗臺，紙人見狀一臉驚恐，著急忙慌地沖過去，一腳把她從窗臺上踢飛下去。

    姜寧：……

    “你干嘛！”

    紙人抖著身子攔她，一字一頓像卡殼一樣說：“主、人、說，呆、在、這、兒，養(yǎng)、鬼、魂?！?/br>
    說完這一句，再也不肯開口。

    它飛出窗戶，細(xì)碎的陽光鋪在它身上。

    “嘩啦”——一陣幽藍(lán)的火附著在它全身。

    “快回來！”姜寧被嚇了一跳，伸手去抓它，“你會死的！”

    紙人飄進(jìn)來，用身上的火焰點(diǎn)燃香燭。而后靠著墻使勁蹭了蹭，撲滅了火。

    它雙股、后背幾乎被燒光，只剩腦袋和手臂。

    饒是如此，它還能飄來飄去的，行動十分自由。

    姜寧也不知道它究竟有沒有事，鬼見到陽光會魂飛魄散嗎？

    可她已經(jīng)見了好多年，這幾天走在路上也沒有突然化成一縷青煙啊。

    想不通，她扶著與肩齊平的香燭，吸了一口。

    真香。

    紙人等她吃完，手扶著搖搖欲墜的腦袋，從窗口飄出去。小熊玩偶爬上窗臺，扶著窗沿囑咐它：“你不會被燒死吧？要不等等吧，等到太陽下去了你再回去。”

    紙人只留給她一個(gè)瀟灑離去的背影。

    姜寧兩只手拽著剛剛顧云舒給她洗澡用的方帕，把它鋪在被香燭弄臟的地方，跳上去使勁踩了踩。忙完已是滿頭大汗，她擦擦額角，一屁股坐在藍(lán)色封面的書上，托腮發(fā)呆。

    好無聊。

    真的好無聊。

    她想出去玩。

    她一把拽出屁股底下的書籍，用小拳頭翻開一頁，慢條斯理地開始撕紙玩。

    “嘶——”

    “嘶——”

    大概撕了十來頁，她伸腳把碎紙條踢下桌，準(zhǔn)備出去玩。

    “汪！”

    圓滾滾的翠翠出其不意地沖進(jìn)來，黑色的嘴巴油光水亮的，朝著小熊一直在叫。

    姜寧本來都伸出一只腳了，見狀縮回去。她猛地把書舉起來，放在頭頂，身子因?yàn)椴黄胶馔笸肆撕脦撞健?/br>
    翠翠的眼睛露出兇光，齜牙咧嘴、兩只前爪有力地按在大理石，身體弓起來。

    “啪！”小熊投擲鉛球般把書砸向翠翠的面門。

    翠翠在空中一個(gè)跳躍，身子s型翻滾扭曲，最終被狠狠地砸中。

    它瞬間暴怒，張開狗嘴，“嗚”地一下咬住書籍一角，瘋狂撕咬。

    “咔嚓咔嚓”，小宮殿里響起一片碎紙聲。

    “汪！”把那本書咬得不像樣，它意猶未盡地舔舔嘴巴，兩只狗爪搭在桌面上，狗頭伸向姜寧。

    姜寧抄起另一本書扇它的臉。

    翠翠臉被扇得偏過去，緩了好幾秒，又慢慢把狗頭擺正。

    姜寧掂了掂手里的書，她現(xiàn)在還不能拿起太重的東西，就剛剛那么幾下，她已經(jīng)沒多大力氣了。

    她決定給翠翠最后雷霆一擊。

    于是她兩只手抓著放在左腳邊的書，深吸一口氣，兩只小熊胳膊繃直掄圓，“歘”一下把書——扔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