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遇到的都是很溫柔的人。

    九九和余彤從一個八卦聊到另一個八卦，又和遠(yuǎn)在江城的另一個室友沐暖開了視頻。

    最后暮云聽著她們?nèi)齻€人一起把尤舒寧罵了一頓。

    ……

    一個下午就是在聊天中度過的，不知不覺已經(jīng)到了傍晚，幾人從奶茶店出去，沿著校門走到宿舍樓，又從宿舍樓走到北門的小吃街。

    暮云中午幾乎只喝了幾口飲料，買了份烤冷面邊走邊吃。

    沒一會，余彤的手機(jī)響，她接起來：“喂……在外面，不遠(yuǎn)……好，馬上回來?！?/br>
    余彤掛了電話，無奈道：“醫(yī)院電話，我得過去一趟?！?/br>
    九九：“我送你?！?/br>
    “不用。”余彤說，“你們繼續(xù)玩?！?/br>
    “那你開我車吧?！本啪虐衍囪€匙塞過去，“陸閑庭在，我等會找他就行?！?/br>
    余彤沒拒絕，小跑著走遠(yuǎn)。

    暮云專心吃著烤冷面，還沒意識到這代表著什么，直到一個小時后，她跟著九九七拐八彎，又回到中午那家飯店。

    “來這干什么？”暮云問。

    “找陸閑庭。”九九說，“你不是沒開車嗎？等會送你回去。”

    話音剛落，門口出來一堆人，大概是飯局剛結(jié)束，還在互相寒暄著。

    暮云一眼就看到了謝圖南，他側(cè)著頭，在聽旁邊人說話。目光隨意的掃過這邊，然后倏然定住。

    他朝眾人打了手勢，緩步下了臺階。

    腳步不快，但確確實實是徑直往這邊來。

    暮云留下一句“我自己回去”，轉(zhuǎn)身就想溜，被九九一把拉住。

    “你怕什么，又不是坐謝圖南的車。”九九一眼看破，“這個點地鐵最擠了。不許客氣，你這樣我生氣的！”

    這幾句話的功夫，陸閑庭已經(jīng)把車開了過來，九九開了車門，示意暮云先上。

    但同時，謝圖南也已經(jīng)到了跟前。

    他沒看暮云，屈起手指，敲了敲車門。

    陸閑庭搖下車窗，看了眼暮云，又看向謝圖南，意味深長道：“怎么，你也想蹭個車？”

    謝圖南沒有廢話，指了指暮云，言簡意賅：“我送她?！?/br>
    陸閑庭挑了下眉，去看九九。

    九九手還搭在車門上，目光緩緩的在暮云和謝圖南身上轉(zhuǎn)了一圈，然后干笑兩聲，“這樣——”

    暮云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果然聽九九毫無節(jié)cao的繼續(xù)：“可以啊?！?/br>
    暮云：“？？？”

    九九說完快速的鉆進(jìn)了后座，帶上車門。陸閑庭朝謝圖南打了個手勢，車就開了出去。

    入夜的風(fēng)還夾著絲絲熱意，暮云輕輕的咬牙，目光落在馬路對面，“謝先生不忙嗎？”

    “不忙。”

    侍應(yīng)生把車開了過來，謝圖南接過鑰匙，開了副駕駛的門。

    暮云站在原地脊背崩的很直，沒有上去的意思。

    “不愿意？”謝圖南的語調(diào)意外的溫和。

    暮云：“是。”

    謝圖南也不惱，他理了一下手腕上的西裝外套，才慢條斯理的開口：“見面三分情？”

    暮云：“……”

    謝圖南笑了一下，“我們談?wù)劇！?/br>
    第22章

    他說“我們談?wù)劇? 似乎帶著點商量的意味。

    那一刻暮云看著謝圖南，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陌生感。

    就像是時間和空間突然割裂開，又混亂的攪在一塊, 讓她有一瞬間的恍惚。

    心里具體是什么感覺，她說不來?；蛘哒f, 她不想深究。

    談?wù)劸驼務(wù)劙? 就當(dāng)是搭個免費(fèi)的車, 順便把電腦拿回來。

    雖然已經(jīng)買了新的，但舊電腦用了很多年, 從學(xué)生時代到工作，很多東西彌足珍貴。

    她是念舊的人，不舍得丟掉。

    系好安全帶，謝圖南發(fā)動了車子，路邊的人和建筑都緩緩后退。

    一下午, 暮云的手機(jī)都是靜音的, 林西湛發(fā)了好幾條消息——

    三點半一條。

    【外面太熱了, 我看你沒帶傘】

    五點多一條。

    【吃飯了沒】

    還有一條就在剛剛：

    【結(jié)束了發(fā)我消息，送你回去】

    暮云回：【手機(jī)一直靜音, 吃過了……】她猶豫了一下才繼續(xù)輸入：【室友開了車，不麻煩你】

    林西湛：【沒事，路上注意安全，到家給我發(fā)條消息】

    暮云盯著最后一句看了一會。

    【好?！?/br>
    林西湛無疑是細(xì)心且周到的，有成熟男人的風(fēng)度，也有少年人的溫柔熱情。

    相比之下……

    暮云看了眼身邊開車的男人。

    謝圖南從來不懂這些。那時候晚上送她回學(xué)校，也絕不會想起來叮囑一句：到了宿舍給我發(fā)條消息。

    雖然, 從校門口到宿舍，就幾分鐘的路程, 這樣的舉動本沒有必要。

    但對女孩來說，需要的也從來不是這句話，而是男朋友無時不刻的關(guān)心和惦念。

    想到這，暮云看謝圖南的目光就帶了點怨念，這種怨念時隔多年才被激發(fā)出來，而后又轉(zhuǎn)變成了嫌棄。

    暮云撇了撇嘴角，收回視線。

    謝圖南雖然在開車，但暮云這一系列的神態(tài)和情緒他感覺的很清楚。她在和誰發(fā)消息，他也知道。

    謝圖南轉(zhuǎn)頭，目光從暮云的側(cè)臉上掃過。

    “怎么?！彼Z調(diào)淡淡的，又似乎帶著點涼意：“你和人調(diào)著情還要看看我，然后比較一下？”

    “……”

    暮云回憶了一下自己剛才的行為。

    “是啊。”她那股嫌棄勁還過，因此沒否認(rèn)，并且輕飄飄的加了一句：“你是輸?shù)哪莻€，高興嗎？”

    謝圖南“高興”的被氣笑了。前面紅燈，他踩了剎車，食指有一下沒一下的點著方向盤。

    “說說看，輸哪了？”

    這倒讓暮云有點意外，甚至錯愕。本以為他會冷下臉，居然還能心平氣和的繼續(xù)問下去。

    有點像是暴風(fēng)雨前的寧靜。

    暮云有點后悔，相安無事不是挺好，沉默一路才是最好的情況，激他做什么。

    但或許是謝圖南溫和的態(tài)度讓她放松了警惕，也或者是腦海里突然記起的零星片段讓多年前的情緒忽然占據(jù)了主導(dǎo)地位。

    暮云開了車窗，夜風(fēng)帶著絲絲悶熱拂上臉頰。

    她看著窗外倒退的夜景，回憶道：“你以前從來不關(guān)心我?guī)c睡，也不會問我有沒有吃飯，或者心情好不好……”

    “總之，和你在一塊——”暮云有點詞窮，最后用最直白的語言，簡單道：“很不開心?！?/br>
    當(dāng)時她還覺得，是自己太貪心了，跟了謝圖南，還奢望和普通女孩一樣的愛情。

    時不時的，在他是性格本就如此，還是壓根不夠上心，亦或者是真的沒有時間之間反復(fù)糾結(jié)。

    果然是傻。

    ……

    這是時隔多年再來控訴他不是一個合格的男朋友。謝圖南皺了皺眉，對暮云說的這些沒什么印象。

    紅燈過了，他沉默的發(fā)動車子。

    “以前為什么沒提過？”

    沒提過嗎？

    提過的。

    車輛開始擁堵，鳴笛聲傳來。

    青澀的記憶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事那天去謝氏找他拿u盤，他質(zhì)問他的那些話。

    那么我是不是有理由懷疑，你當(dāng)年，也沒有你表現(xiàn)的那么走投無路。

    暮云在那一瞬間徒然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