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偶爾。

    余光里又有人走近了，暮云垂眸盯著手里的紅酒杯，玻璃上映出自己模糊的影子。

    暮云輕輕的晃了一下酒杯，玻璃上的人影被打亂，暗紅色的液體呈現(xiàn)出浪漫的玫瑰色澤。

    她抬頭看向賀婷，準(zhǔn)確的說，是看向她身后走來的謝圖南。

    本來不想聊的，但是現(xiàn)在……暮云有點(diǎn)好奇。

    “聊什么。”她問。

    賀婷沒有察覺到身后有人，笑容得體，“就是隨便聊聊，上次見面太匆忙，沒來得及留個微信?！?/br>
    “我今天沒帶手機(jī)?！睂こ５恼Z調(diào)，但拒絕的很直白，“賀小姐有話可以直說?！?/br>
    賀婷碰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笑意微斂。

    “其實(shí)你沒必要對我這么……”她停了一下，略過后半句，“我們本來也可以是很好的朋友?！?/br>
    賀婷這話說的很藝術(shù)?！皩?shí)在”“沒有必要”，以及“這么”后面省去的話，怎么都讓人很不舒服。

    好像不和她好好說話就很小氣似的。

    暮云歪著頭，目光掃過謝圖南，忽然笑了笑，“我以為你找我，是還想聊聊你那個英年早逝的jiejie。”

    聽到那個“還”字，謝圖南的腳步頓住，視線在賀婷身上掃過。然后低下眼，表情迅速的冷下去。

    這是他動怒的時候，慣常有的表情。

    暮云在心里冷笑一聲。

    這就生氣了是么，真的是連提都不能提？既然那么念念不忘，他怎么不去殉情。

    暮云垂眸，掩去眼底的情緒。

    其實(shí)那時候，盡管很心痛，心痛他也許那么熱烈的愛過別人。而這種熱烈的愛，她從未在他那里感覺到過。

    但在開口問之前，暮云也已經(jīng)想通了。

    畢竟人已經(jīng)不在了，活人是爭不過死人的，她不想為難自己，更不想為難他。

    只要他解釋一句，哪怕一句，不管他是承認(rèn)還是否認(rèn)，就讓這件事永遠(yuǎn)過去。

    但他沒有。

    暮云還能清晰的回憶起那段日子，一次次的睜眼到天明。

    她是傷透了，心死了，才離開的。

    可既然如此，那天早上，他又為什么要主動開口提，他想說什么呢。他還能說什么呢？

    “喬小姐。”賀婷面色微沉，語調(diào)嚴(yán)肅：“我jiejie已經(jīng)去世了，請你尊重她?！?/br>
    “說的沒錯，死者為大。”暮云拿指尖點(diǎn)著杯沿，抬眸看向謝圖南，語調(diào)婉轉(zhuǎn)咬字清晰：“謝先生你說是不是？”

    第29章

    賀婷愣了一下, 回頭。

    謝圖南就站在她后面兩步遠(yuǎn)的位置，臉上沒什么表情，瞳孔漆黑, 視線定定的落在暮云身上。

    “圖南哥……”賀婷訥訥的。

    暮云的目光在他們兩人之間流連片刻，笑了一下起身。

    “我先走一步, 二位慢慢敘舊。”

    她沒避開謝圖南, 踩著細(xì)高跟, 不緊不慢的從他旁邊走過。

    似乎有氣流在周圍涌動，隔開了所有的聲音。只有鞋跟踏在大理石地面上, 發(fā)出規(guī)律的“噠噠”聲。

    一下一下，也敲在了謝圖南的心上。

    擦肩而過。

    下一秒，謝圖南忽然抬手，握住了暮云的手臂。

    他的力道不重，掌心溫度卻guntang。暮云微微側(cè)頭, 盯著他的喉結(jié), 緩緩道：“放開。”

    “你……”

    暮云打斷他：“不放我喊人了?！?/br>
    謝圖南最終還是松了力道, 暮云往旁邊退開一步，徑直往前走。

    謝圖南低眼, 看著變得空蕩的手，眸色微黯。

    賀婷擠出一個笑，安慰自己沒事的，“圖南哥，你怎么來了？”

    謝圖南手還抬著，手指慢慢收攏，然后垂下。他終于轉(zhuǎn)頭, 去看賀婷。

    “你和她說過什么？”

    “……沒有?！敝x圖南的眼神極具穿透力，賀婷手心出了汗, “我和喬小姐不熟?！?/br>
    “不熟。”謝圖南很輕很慢的重復(fù)了這兩個字，視線越過賀姝，落向泳池的方向。

    “最好是這樣。”謝圖南留下這句，轉(zhuǎn)身離開。

    賀婷看著他的背影，好像力氣一下子用光。

    隔了兩年，他還是這么緊張她?；蛟S連他自己都沒發(fā)覺吧，每一次下意識的維護(hù)。

    他們還會和好嗎？

    賀婷閉上眼。

    她曾經(jīng)以為，謝圖南喜歡的是喬暮云的單純溫柔，原來不是。

    或許，只是因?yàn)槭撬?/br>
    多么殘忍的真相。

    “婷婷?！辟R辰遠(yuǎn)走過來，“怎么站在這?！?/br>
    “發(fā)了會呆?！辟R婷收拾好情緒，又恢復(fù)了得體的笑。

    賀辰遠(yuǎn)沒起疑，看著謝圖南離開的方向問：“剛剛謝圖南和你說什么了？”

    “沒什么。”

    “過兩天請他來家里吃頓飯。”

    “哥?！背聊瑑擅?，賀婷忽然說，“要不算了吧?！?/br>
    “怎么這樣想?！辟R辰遠(yuǎn)笑了，“我meimei哪點(diǎn)不好，家世、樣貌、性情樣樣出挑。對他來說，沒有更好的選擇。”

    是嗎。

    可這些他都不在乎呢？

    ***

    “jiejie！”懷玥朝暮云招手。

    她們那邊是一群小姐妹聚在一塊，暮云走近了，聽幾個女孩在討論某個明星的演唱會。

    懷玥拉著暮云介紹道：“這是我jiejie。”

    真真也在，點(diǎn)頭道：“暮云姐?！?/br>
    暮云笑了笑，坦然的接受眾人的打量。果然這樣的場合，還是合群好一些。

    話題還是在說那個明星，懷玥很快加入他們。

    “我好像聽人說過，他背景挺不一般的?！?/br>
    “他那資源跟不要錢似的，能一般嗎？”

    “演唱會我能拿到內(nèi)場票，你們要不要？”

    “要要要！”

    “據(jù)說本人比精修圖都帥！”

    ……

    只有真真好像不感興趣，她挪了個位置，靠的暮云近了些：“暮云姐，問你件事?！?/br>
    暮云看她，示意她說下去。

    “就是我們?nèi)ゾ瓢赡翘臁闭嬲嬲f的有點(diǎn)糾結(jié)，也有點(diǎn)不好意思：“送我和玥玥回去的，是誰啊？”

    她提起酒吧，暮云腦海里最先冒出來的是謝圖南的臉。但是送懷玥和真真回去的……應(yīng)該是付華初。

    “怎么了？”話是這么問，但看真真的表情，暮云就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

    這女孩給她的第一印象是不太好的，懷玥和周羽吟的恩怨里，她煽風(fēng)點(diǎn)火，看熱鬧不嫌事大，甚至是唯恐天下不亂。

    但畢竟是年輕女孩，心思藏不住。

    真真抿了口飲料做掩飾：“我就問問?！?/br>
    “他叫付華初?！蹦涸七€是告訴了她。

    真真覺得這個姓有點(diǎn)熟悉，遲疑道：“付……”

    暮云“嗯”了聲，“就是你想的那個付家?！?/br>
    真真微怔，眼神也黯淡了幾分。也是，和謝圖南玩在一塊的，家世不可能普通。

    “他有女朋友嗎？”

    暮云搖搖頭，“不知道?！?/br>
    她只知道付家很復(fù)雜，付老爺子那輩是幾個兄弟一起創(chuàng)業(yè)，現(xiàn)在家大業(yè)大，爭權(quán)的人也多。

    付華初看著吊兒郎當(dāng)，但手里攥的實(shí)權(quán)都是腥風(fēng)血雨打拼出來的。他將來的婚姻，多半也得和利益掛鉤，自己未必做的了主。

    “暮云姐?！闭嬲嬲遄弥骸澳悄阌兴?lián)系方式嗎？”

    聯(lián)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