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他這么無聊。

    “沒有就等。”暮云說。

    “這個天不會有的?！敝x圖南一句對一句。

    他話怎么那么多？暮云默了默，耐心告罄，走過去拿起來，往謝圖南頭上扣。

    被他抬手擋住。

    謝圖南握住竹竿拿開，兩人一頭一尾握著，靜靜的對視了幾秒。

    最終，暮云先挪開視線，松了手，“我去收被子。”說完轉(zhuǎn)身。

    謝圖南拿出手機(jī)看了眼，“今天不下雨?！?/br>
    “……”

    不下雨就不用收被子了嗎？

    “少爺。”暮云停下腳步，“被子下午兩點(diǎn)就得收了，最遲四點(diǎn)，不然就白曬了?！?/br>
    “為什么？”謝圖南跟著問。

    暮云眼皮跳了跳，但回頭看謝圖南的表情，沒有戲謔的成分在，甚至算得上一本正經(jīng)。

    “……”

    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暮云忍了忍，但失敗了。她低著頭，腦袋點(diǎn)到胸口又抬起來，有些無力的：“你怎么這么煩?！?/br>
    煩？謝圖南挑眉，然后不痛不癢的“嗯”了聲，臉上也有了笑意。

    以前她總是很悶，逗不起來，像這么生動的表情很少見，現(xiàn)在似乎是放開了。

    看來還是得慢慢來。

    “被子不用收?！敝x圖南說，“下午送你回來?！?/br>
    暮云也不是很想折騰，聽他這么說就沒再堅(jiān)持。

    一個小時后。

    還是昨天那個酒店，連包間號都沒變。這里應(yīng)該是潘家的產(chǎn)業(yè)。

    進(jìn)去包間才發(fā)現(xiàn)楊華和他的丈夫趙武平也在。

    暮云不知道這個場面是怎么回事，有些不安的抓緊了包上的鏈條。

    下意識的，她抬頭去看謝圖南。

    謝圖南也正好垂眸。

    難得那雙清澈的眸子里沒有了倔強(qiáng)和防備，而是淺淺的不安。

    謝圖南抬手，攬過她的肩。

    他力道不重，掌心溫?zé)幔瑤е嘲l(fā)走。暮云沒有掙脫開。

    閆旭恒起身，“謝總，喬小姐，坐。”

    看到暮云，楊華也怔了怔，她拿手肘碰了碰趙武平，顯得有些局促。

    后者不解，“怎么了？”

    楊華低聲說了句什么，大概是在解釋暮云的身份。

    趙武平抬頭看過去，眼神里閃過復(fù)雜的情緒，但很快消失。

    “閆老板，鄭律師?！彼r了個笑，“我妻子已經(jīng)和警方解釋過了，她當(dāng)年是騙了人，但真的沒看清，你們這樣……不好吧？”

    “趙先生不用緊張?！敝x圖南擺弄著茶幾上的茶具，慢條斯理道：“吃個飯的事，我們又不是黑/社會?！?/br>
    趙武平不認(rèn)識謝圖南，但他也是見過一些場面的，看閆旭恒都對他客客氣氣，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茬。

    “我妻子說的都是實(shí)話，事情都過去這么多年了，其他的也真的記不清了?！?/br>
    “各位都是大人物，像我們這種平頭老百姓，做點(diǎn)營生勉強(qiáng)糊口度日，實(shí)在不敢當(dāng)?！?/br>
    “……”

    趙武平很會說套話，看似老實(shí)，其實(shí)是混社會老油條，懂得怎么放低姿態(tài)。

    “趙先生自謙了?！弊诮锹湟恢睕]開口的老何忽然道，“做點(diǎn)營生是真的，勉強(qiáng)糊口我看算不上?！?/br>
    這話意有所指，趙武平很明顯的愣了一下：“您這是……什么意思？”

    老何放下高蹺的二郎腿，變戲法一樣拿出一個文件袋，慢慢的打開，從里面抽出幾頁紙。

    “趙先生做運(yùn)輸也有些年頭了，最近剛在城東買了套復(fù)式吧，據(jù)我了解楊女士是沒有工作的，看來這運(yùn)輸上利潤真的不錯。”

    老何把那幾張紙放到茶幾上，趙武平只瞟了一眼，臉色就有點(diǎn)發(fā)白。

    楊華拿起來看，但似乎沒懂：“這是什么？”

    “趙先生?！崩虾吻昧饲米雷?，開口有點(diǎn)痞：“電纜可是好東西，值錢的玩意?！?/br>
    “按理說呢，有門路，撈點(diǎn)小錢那沒關(guān)系，誰也犯不著為難誰，但您這金額有點(diǎn)大了不是？”

    老何說完，趙武平的臉色已經(jīng)很差。

    “這承包商要是正兒八經(jīng)告你，估計(jì)得有幾十年牢飯吧？”老何還在說。

    工程上的事，暮云不太懂。但知道現(xiàn)在的情況是，趙武平犯了事，還是不小的事。

    好像她也幫不上什么忙，只是過來旁觀。

    楊華聽到這已經(jīng)穩(wěn)不住，“這……你們……”她抓著趙武平的手臂，有些語無倫次。

    “你們是怎么知道——”

    “瞎說什么！”趙武平打斷她，又看向老何，動了動嘴唇，最后似乎是冷靜下來。

    “什么電纜，我就是一個跑運(yùn)輸?shù)模思易屛疫\(yùn)什么我就運(yùn)什么，你說的我不知道?！?/br>
    這辯白暮云一個外行聽來都覺得沒什么說服力。

    老何不慌不忙，繼續(xù)道：“我也不想為難你，你怎么從工地運(yùn)的電纜出來，和誰合謀的，損害的也不是我的利益?！?/br>
    “我還是那個問題，只要你們說實(shí)話，這事我就當(dāng)不知道?！?/br>
    老何看向楊華，一字一頓問：“當(dāng)年你看清了嗎？”

    楊華平時就是在家?guī)Ш⒆?，哪里見過這么大陣仗，一聽“坐牢”，更是心虛的不行，當(dāng)即亂了方寸，“看……看清……”

    “你閉嘴吧！”趙武平壓低聲音呵斥。

    “你還不讓我說?！睏钊A急了，“人家說了不為難，你何必……”

    “夠了?！壁w武平額頭的青筋爆起，這些人哪有這么好說話。

    但他又不能點(diǎn)明，只能暗示妻子：“有什么話回家再說?！?/br>
    楊華沒聽懂，直言道：“這么多年你把他當(dāng)兄弟，他把你當(dāng)兄弟了嗎？他也就手指縫里……”

    越說越?jīng)]分寸，情急之下，趙武平推了她一把。

    楊華怒了，“趙武平！你還推我？”

    “好了！別說了！”

    “什么別說了，這都是你弄出來的事，要不是當(dāng)初……”

    “啪”的一聲。

    趙武平打了楊華一個巴掌。

    楊華愣了幾秒，沖上去就和趙武平扭打在了一起，拉都拉不開，場面一度十分混亂。

    暮云呆呆的坐在沙發(fā)上，不動也不說話，不知道是因?yàn)闂钊A透露出來的信息，還是眼前這出離譜的鬧劇。

    “看來一時半會不會有結(jié)果了。”閆旭恒說，“不如我們換個地方，謝總覺得呢？”

    謝圖南剛泡完一遍茶，不急不緩的倒一杯放到暮云面前，“聽閆總的?！?/br>
    “喬小姐呢？”閆旭恒又看向暮云，禮貌問。

    暮云拿起茶杯，握到掌心，“我想先回去了?！?/br>
    謝圖南抬腕看了一下表，側(cè)頭很自然的問：“還沒到收被子的時間吧？”

    第39章

    不知道事情是怎么發(fā)展成這樣的。

    暮云走在商場里, 兩側(cè)是林立的商鋪，來往人潮密集……重要的是，旁邊跟著謝圖南。

    暮云腦子里很亂, 腦袋脹脹的疼。一邊走，一邊回想剛才的場景。

    楊華和趙武平的爭執(zhí)、呼之欲出的真相、混亂的場面……只有謝圖南氣定神閑問：“還沒到收被子的時間吧？”

    然后她怎么回的？

    她好像說：“還是早點(diǎn)收吧?！?/br>
    謝圖南聽完就笑了, 聲音從嗓子里溢出來, 帶著一種特有的磁性。

    他說, “也行?！?/br>
    很無厘頭的幾句對話，但仔細(xì)琢磨又實(shí)在有些微妙。

    就是這時候, 楊華尖叫了一聲，直接坐到了地上，哭天搶地的開始嚎。

    趙武平站在一邊，臉上全是女人的長指甲抓出來的血痕。似乎也是累了，任由妻子哭鬧。

    暮云的思緒本來還在游離, 猛然被這動靜嚇到, 拿著杯子的手抖了一下, 茶水撒出來濺到了衣服上。

    ……

    然后就來了商場。

    為了買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