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承包商那邊的管理層有問題，就很好鉆空子?！迸履涸坡牪欢?，蔣濤說的比較詳細。

    “崔建中現(xiàn)在待的這個工地，開工兩年，快要驗收了，我讓人聯(lián)系了承包商，他們也在連夜查賬。不過——”

    蔣濤頓了一下，“承包商找崔建中的時候，他已經(jīng)跑了，應(yīng)該是趙武平給他報了信。”

    “這孫子**跑的夠快?！笔Y濤說到這罵了句臟話。

    懷宴把文件看完，沉默幾秒后問：“承包商現(xiàn)在什么態(tài)度？”懷

    “積極配合?！笔Y濤搖搖頭，“也就是表面功夫，其實早就亂成一團，這時候，誰都不能信。”

    “蔣叔你覺得怎么做？”

    蔣濤道：“單純按照合同，我們可以向承包商索要五倍賠償，至于崔建中怎么解決，他們內(nèi)部什么情況，跟我們沒有關(guān)系?！?/br>
    “但現(xiàn)在，我們的目標是抓住崔建中，其他的暫時都不重要?！?/br>
    “是這樣?！睉蜒琰c頭。

    “所以，我們最好是和承包商達成一致，讓崔建中以為他老板會保他，乖乖回來。等他一露面就報警逮住他。但承包商那邊，我們肯定要做點讓步?！?/br>
    姜還是老的辣，一番分析下來，這的確是最好的解決方案。

    懷宴又和蔣濤聊了具體怎么和承包商溝通，暮云安靜的坐在旁邊，不知不覺到了中午。

    蔣濤張羅了飯局，聽起來人不少，暮云不想去。

    懷宴也不強求，“那你自己在附近轉(zhuǎn)轉(zhuǎn)，或者先回家，注意安全?！?/br>
    暮云點頭。

    “別擔(dān)心?！笨此樕缓?，蔣濤安慰道：“叔叔一定幫你抓住他?！?/br>
    ……

    一個人出了寫字樓，暮云沿著林蔭道慢慢的走。附近商鋪很多，吃喝玩樂都有。

    在一扇玻璃門前頓住腳步，暮云抬頭看了一眼頭頂“建設(shè)銀行”四個大字，走進去。

    沒著急去柜臺，她在休息區(qū)的椅子坐下，拿出手機，想問問謝圖南有沒有把錢取走。

    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發(fā)過消息：【崔建中跑了，老何有點急事，我讓別人去查】

    暮云摩挲著音量鍵，然后回：

    【謝謝，不過不麻煩你了】

    【我大哥會解決的】

    崔建中撞在了瑞華槍口上，這事的確是懷宴比較好辦，謝圖南想了想，回：【好】

    暮云：【那張卡里的錢，你提了嗎？】

    那頭沉默了很久，左上角反復(fù)幾次的“對方正在輸入”后，謝圖南：【沒】

    暮云：【轉(zhuǎn)出去吧，本來就是你的錢】

    公司積壓了很多事，謝圖南在開視頻會議，他把音量調(diào)低。

    謝圖南：【好】

    暮云：【我在銀行，等著注銷，轉(zhuǎn)好了跟我說一聲。】

    她固執(zhí)的讓人頭疼，謝圖南索性摘了耳機，直接退出會議，然后打了電話過去。

    暮云接了。

    謝圖南合上電腦，捏了捏眉骨，有些疲憊的問：“一定要注銷？”

    暮云“嗯”了聲，“可能等會還要麻煩你提供一下驗證碼?！?/br>
    “為什么？”謝圖南不太理解。

    “……留著有點難受?！币驗樵阢y行大廳，暮云的聲音刻意壓低了一些。

    沉默了幾個呼吸，彼此都沒有說話。

    也罷。謝圖南起身，拿過椅背上的西裝，一邊往外走一邊道：“那我把卡給你送過來?！?/br>
    “不用?！蹦涸贫⒅厣系拇纱u縫隙，拿腳尖踢了踢，“我先補辦，再注銷。你不用過來，太麻煩了?！?/br>
    謝圖南的腳步頓住了。

    暮云的語調(diào)很輕柔，也很客氣，客氣的讓人覺得，他們似乎就是陌生人。

    謝圖南知道，她對不熟悉的人，一直是這個語調(diào)說話。

    謝圖南把外套扔到沙發(fā)上，走過去緩緩的坐下，開口的時候覺得喉嚨有些干澀：“好?！?/br>
    ……

    柜臺那邊沒什么人，暮云走過去，禮貌道：“你好，我想注銷一張銀行卡?！?/br>
    “帶身份證了嗎？”

    “帶了，但我銀行卡……遺失了?！蹦涸浦虚g頓了一下，“先補辦，再注銷?！?/br>
    “里面還有余額嗎？”

    “沒有了?！?/br>
    取號、填申請表，然后預(yù)留手機號……等等，好像沒有驗證碼這個步驟。

    暮云問：“原來的手機號會收到消息嗎？”

    “不會。”工作人員說，“信息會發(fā)到您重新預(yù)留的手機號碼上?！?/br>
    “這樣……”暮云道了謝，有些失神。

    原來，人和過去的聯(lián)系，從來沒有想象的那么密不可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么固執(zhí)，為了證明自己沒有動搖嗎？

    可心里那種悵然若失的感覺是哪里來的？

    “您是選擇原卡號，還是辦新號。新號補卡現(xiàn)在就可以拿到，原卡號要等十五天?！?/br>
    “新號吧?！蹦涸苹厣瘢焖俚奶钔陠巫?，不過，既然換了號，“不用注銷了，謝謝。”

    ……

    謝圖南回到電腦前開會，但一直沒等到驗證碼。直到大半個小時后，暮云的微信過來：

    【已經(jīng)辦完，原來那張卡，可以扔了】

    第47章

    無所事事的待在家里, 時間總是會顯得漫長一些。才兩天，暮云卻覺得好像已經(jīng)過了很久。

    崔建中一直都沒有消息，仿佛人間蒸發(fā)了。

    不管是警方還是承包商那邊, 短時間內(nèi)竟然都抓不住他，每次有點線索, 又被他溜走。

    這個人有很高的反偵察意識。

    暮云倒是不著急。過街老鼠東躲西藏的日子, 想來也不好受, 崔建中不可能躲一輩子。

    書房騰給了懷宴處理公事，他一天有五六個小時都在開視頻會議, 暮云不太打擾。

    沒事干的時候，她仍舊是躺在正屋的藤椅上看書，只是把《資治通鑒》換成了《夜航船》。

    其實從早到晚也沒翻幾頁，困了就把書扣在腦袋上睡覺。

    當然也沒再做什么奇怪的夢。

    大概是有懷宴在，謝圖南沒有再去家里找過暮云, 只是偶爾會發(fā)消息過來。

    暮云有時候回, 有時候不回。

    到第三天傍晚的時候, 懷宴接了個電話從書房出來，說有緊急的事, 要出趟差。

    “今天就要走嗎？”暮云拿開書問。

    “兩個小時后的高鐵，我現(xiàn)在收拾東西?！睉蜒缯f著往臥室去，沒一會拎了一個商務(wù)小包出來。

    “就帶這些？”看著什么也裝不下。

    “去江城，那什么都有。如果蔣叔問起……”懷宴頓了一下，語調(diào)有些嚴肅，“就說我回北城了?！?/br>
    “為什么？”暮云下意識問。

    蔣濤給人的印象很和藹，這兩天也一直為了崔建中的事情忙前忙后, 但懷宴現(xiàn)在這樣說，似乎是在防著他。

    “是公司的事?！睉蜒缦肓讼脒€是解釋給暮云聽, “我們項目開工的時候，公司會給當?shù)刈〗ň纸灰还P質(zhì)保金，用來保證農(nóng)民工工資的發(fā)放?！?/br>
    工程上的款項是一層層發(fā)放的，甲方撥給承包商，承包商再發(fā)到下面的小老板，最后才到農(nóng)民工手里。

    這樣的弊端是，時間可能會很漫長，也會出大大小小的問題。

    質(zhì)保金的作用就是，工程完工后，不管是打款的哪一個層級出了問題，導(dǎo)致農(nóng)民工工資拖欠，住建局都會直接打款。

    這是政/策對農(nóng)民工利益的保障。

    “江城那邊的一個工程，已經(jīng)完工半年，但基礎(chǔ)的工資還沒有發(fā)放到位?！?/br>
    “當時總公司是撥了質(zhì)保金的，按理來說，不會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但是現(xiàn)在……”懷宴的語調(diào)沉了下去，“住建局那邊根本就沒有這筆錢?！?/br>
    暮云聽懂了，“那你是懷疑蔣濤？”

    “按理說，蔣叔的為人是信得過的，再說他現(xiàn)在什么也不缺，不會貪那兩千萬，但江城這個項目，經(jīng)的都是他的手。”

    “我也不確定，所以先去看看?！睉蜒缑嗣涸频念^，“不用擔(dān)心。”

    “不管怎么說蔣叔能力很好，崔建中的事暫時還是交給他，不會有什么問題，你別瞎摻和，知道嗎？”

    暮云點點頭，目送懷宴出了院門。

    其實聽起來不是小事，懷宴神色很凝重，走的也匆忙。暮云盯著手里的書出了會神，手機響。

    是葉萌。

    以為跟崔建中有關(guān)，暮云連忙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