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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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命運(yùn)乃是無上之道,貿(mào)然沖撞,只會引起更慘重的后果,吾已孤獨(dú)存在數(shù)億萬年,無形無影,消失與否并不在意,但天下蒼生泯滅,吾不能袖手旁觀?!?/br> “吾兩次滅亡,竟又一次從頭再來,便是因?yàn)椋闶谴私鐪缤鲋笪ㄒ淮婊畹纳`,你便是生機(jī)?!?/br> “等等,”伏媧伸了伸手臂,“更正一下,那時本座是在異時空,因此未曾遭受劫難?!?/br> “非也,你的軀體一直保存完好,便是此界毀滅也并無損傷。” “既然不能沖撞,你找本座改變豈非前后矛盾?” “吾只是想要再搏一搏,前期他們的命運(yùn)你無需多插手,只是希望你能將他們好好教化,莫要再偏激冷酷,若他們能夠飛升離去,不執(zhí)著于世界,屆時吾自會替本界一死消亡,也算應(yīng)了命運(yùn)輪轉(zhuǎn),此界雖會漸漸衰落,但眾生存活,已經(jīng)是萬幸了?!?/br> 大抵是心里有那一線生機(jī),伏媧竟然與這殘老天道有了一點(diǎn)共通,回想六百年前域外戰(zhàn)場的慘烈,那些老家伙往日里惦記她,可真到了那時候,又個個護(hù)著,他們拼死撐了一百五十年,全是為了守護(hù)身后這個世界與眾生,除了她茍延殘喘,那些人全死了,魂魄無存。 她語調(diào)一沉,“我亦是此界中人,此界尚有我?guī)熼T家族,盡力吧?!?/br> * 回憶收斂,謝安說完反應(yīng)過來,急忙垂眸不敢再看她。 旁邊的孩子眼神微閃,陰沉的眼底一抹亮光,他腳下微微上前半步,“您是伏媧老祖嗎?” 滿身華光的女子側(cè)過眼神,這位就是反派? “小娃娃膽子倒大,”她輕笑一聲,“你又是誰?” 他面色稍稍一白,只恨自己初初重生,本已經(jīng)打定主意耐住性子的,誰知第一次見到這傳說中的通天門老祖宗便失了態(tài)。 實(shí)在是這位老祖宗名聲太響亮,他前世并未聽說過她出關(guān)的消息,想是老祖偶然醒來一時,之后再次閉關(guān)的緣故,不過卻知道,身邊這位“好大哥”一生最重要的女人就是她! 只因謝安前世一直是個廢材,努力修煉了十年也沒有引氣入體,卻不想后來被打發(fā)來打掃冷清的浮云山,竟然機(jī)緣巧合下闖過了殺陣,去了伏媧老祖的洞府,得到了寶貝傳承,在里面修煉了三年直到筑基才出現(xiàn)。 只不過后來被師門發(fā)現(xiàn)了,認(rèn)為是他盜竊師門寶物,要廢了他好不容易得來的一點(diǎn)修為。 那時他與謝安還是好兄弟,謝安什么都告訴他,包括他曾看見這世上最美麗的女子,即便只是靜靜躺在那,也讓人不敢褻瀆半分,他就那么守了她三年,從不敢近身,只遠(yuǎn)遠(yuǎn)的看一眼。每日幫她打掃洞府,修剪外面瘋長的樹木花草,心中十分感激她。 為了保住自己的修為,謝安逃離了通天門,那時的他也同樣不想再做雜役,便跟著他一起走了,卻不想,這一走,兩人就此走上天差地別的道路。 “小子溫寂洲,見過老祖。”微微垂首,他波瀾不驚,比起木訥反應(yīng)遲鈍的謝安,他就表現(xiàn)好得多。 他本想早謝安一步拿到傳承,所以才在重生之后背著謝安得罪打掃浮云山的雜役,借此與他被貶過來,到時候跟著謝安去找傳承,誰知遇上那群跑浮云山來抓小靈獸的小弟子,反遇上伏媧老祖。 伏媧瞧了一眼沉默的謝安,背著手踏空而行,兩個小子不自主的跟著,很快落在了方才被打飛的地方。 她足尖虛虛立在一株花盤之上,居高臨下看著這群小娃娃們,“倒是本座隔絕人世久了,不知如今的修真界,點(diǎn)大的娃娃也會殘害同門且毫不知錯……” 話語出口像是嘆息,“還敢來本座的地方抓靈獸。”指尖輕抬,阿琪懷里一只毛茸茸雪白的靈獸便蹦了出來,沖著伏媧靈性的作了個揖,跟著一溜煙鉆進(jìn)叢林沒了影子。 “?。∥业拿酌撰F!”阿琪嬌嬌的一跺腳,氣惱的看向突然出現(xiàn)的多管閑事的人,“看前輩做派,想是金丹真人?就算你修為高我,可你可知我是誰家女兒?” 身份的高高在上,讓這被寵壞的女孩忘了修真界的等級天塹。 伏媧卻是沒了性子再與幾個小孩掰扯,輕抬指尖,那群孩子便不自主的浮上了半空,跟著在空中翻滾著一路飛回了弟子們暫時的居所。 “啊啊啊啊——”頗有活力的驚叫響徹了安靜的九重山脈。 謝安偏頭看著,神色一怔,唇角微微翹了一下,他原以為這種修□□的老祖宗,都是曾經(jīng)小說里寫的老怪物老狐貍一類的,而且只看重厲害的資質(zhì),凡人全如螻蟻。 卻不想,這位伏媧老祖,竟是個有點(diǎn)皮的少女性子,但心性并不寒涼,對那些孩子,既以牙還牙,也不真要他們性命。 “兩小子想是門中的雜役吧,別急著走,老祖這山上沉寂六百年,臟亂得很,以后便留在浮云山做灑掃童子吧?!狈鼖z揮揮手,身影已在百米之外。 “現(xiàn)下盡快將山上清理干凈?!?/br>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感謝么么噠 第3章 第三章 老祖宗以寶誘人 轉(zhuǎn)眼間便到了第三關(guān)最后期限,意料之中的,謝安和溫寂洲誰也沒有引氣入體。 溫寂洲重生而來,自然早就知道這個結(jié)果,謝安雖說失望,身為一個現(xiàn)代人,他對于強(qiáng)大和修仙這種上古傳說的渴望自然不必說,只是無論如何努力,他都找不到氣感,也只能默默的接受現(xiàn)實(shí)。 兩人徹底接手了那些雜役的活兒,搬到了浮云山山腰的弟子房中,每日便是光打掃浮云山的山階,就已經(jīng)花費(fèi)了大半日的時光,可謝安很勤奮,每日除了干活就是修煉,倒把溫寂洲看的著急。 他心知這位大哥引氣無望,想要勸他勿要執(zhí)著,想辦法討好老祖拿到傳承要緊,可又怕提前了時機(jī)錯過機(jī)緣。 想來此次老祖提前出關(guān),估計便是他做出了改變的緣故。 自那日伏媧老祖把一群小弟子送回去之后,整個修真界便知曉了她已經(jīng)出關(guān)的消息,這位老祖可是六百年前那場大戰(zhàn)后遺留下的元老,現(xiàn)如今修真界沒一個的輩分能越過她去。 通天門的威望眼看著又盛了幾分,眾人心中惴惴,那阿琪家的家主專程親自上門來,帶著這女娃娃登門賠罪。 伏媧卻是未見,她雖已然出關(guān),可卻拒絕了包括自己門派掌門在內(nèi)的所有人探視,到如今,見過她的也就那兩個雜役小子。 山道極長,溫寂洲出了個主意,他從上往下,謝安從下往上,把階梯上的草葉掃到兩邊便可。 因此大半個月來,謝安竟都未曾有機(jī)會上過山上去。 原本的雜役弟子都后悔不迭,早知道伏媧老祖這幾日出關(guān),他們便該好好表現(xiàn)才是,白白讓那兩小子撿了便宜。 …… 溫寂洲手下無意識的揮舞著笤帚,眼睛悄悄瞥向了右前方。 因?qū)λ顺妨私?,殺陣他們便感受不到了,一路暢通無阻。 山頂上寶光綻放,一座漂亮的法寶房屋佇立在那,是伏媧不久前放出來的,門前是一顆長生樹,蜿蜒虬結(jié),枝繁葉茂,上面長滿了青色的小果子。 此時伏媧便赤著腳斜斜的伏在樹上,白色的輕紗在玉白的腳面拂過,那串鈴兒偶爾發(fā)出悅響,她微微合著眼,像是睡著了,眉目攝人心魂,溫寂洲即便兩世為人,也不得不承認(rèn),修真界美人無數(shù),可伏媧,卻是耀目非常。 尚還枯瘦的手指握緊了掃帚頭,跟著裝作無意打掃的樣子,腳下一點(diǎn)點(diǎn)蹭了過來。 想到自己面對的是修真界頂級的大能,心臟不自主微微加快了速度,眼見那角白紗已經(jīng)在眼前飄動,他停下,僵著身子一點(diǎn)點(diǎn)抬頭去看。 聽前世的謝安說,他是走了天大的好運(yùn),無意闖入老祖門前殺陣中,卻一腳踏進(jìn)了設(shè)定的移動傳送點(diǎn),然后掉在了老祖洞府床邊,爬起來便驚為天人。 沒注意腳下一滑,扯下了老祖腰間的墜子,而這,便是那份傳承。 他自然不會蠢到去偷老祖的東西,只是……大約是謝安給他留下的太多陰影,他總不自覺去比,他與謝安是多像啊,可為什么,他能逆襲飛升,他卻淪為魔傀。本是同根生,境遇如云泥,他真的不甘心。 他只是想看看,想比謝安還要早一點(diǎn)去親近老祖,看看那份改變命運(yùn)的傳承。 眼神一寸寸滑過裙擺、膝蓋、往上到了腰際,一抹艷麗緋色入眼,溫寂洲微微瞠大了雙目,就是它! “想要?”女子輕輕柔柔的嗓音突然入耳。 溫寂洲眼中一驚,唰的抬頭,對上伏媧清清淡淡的視線,對方的眼眸太清澈,他一下就看清了那里面自己的倒影。 轟,臉頰一下便漲紅了,還未及他想出什么說辭來,她胳膊一動,人便跟著微微湊過來,看著像是快要摔下來。 他一下扔了手里的掃帚,伸著兩只胳膊去接,掌心都已經(jīng)觸及那片紗質(zhì),可下一瞬伏媧整個人便消失眼前。 溫寂洲僵著身子,前世他前期作為謝安的兄弟,跟著他東奔西跑,眼看著他成長起來,兩人距離越來越遠(yuǎn),每日除了瘋狂修煉別無他想,后來他得知父母離世真相,毅然背叛謝安,害他入魔,但最終也不過是自作自受,成為了傀儡。 他從未與任何女子有過親密接觸,方才那都是下意識的行為,可如今反應(yīng)過來,不由暗罵自己愚蠢。 不說如今他外表年紀(jì)尚小,就說老祖本身修為高深,怎么會從樹上摔下來,他方才行徑實(shí)在是傻透了。 淡雅的香氣仍然浮動在周圍,伏媧落在他面前,“小子,這兒可不需要你打掃,湊過來想做什么?” 溫寂洲猛地躬身,“老祖在上,方才小子失態(tài)沖撞了老祖,還望老祖饒小子一命?!?/br> 伏媧面上無波,指尖摘下腰間的緋色玉墜,襯的手指格外白皙。 “喜歡這個?”字字入耳清涼,“方才是想拿它?” 他一下抬頭看她,抿緊唇又低頭,“……喜歡?!?/br> “但小子只是想看看,并未曾想過偷拿?!贝怪^,聲音透出倔強(qiáng)。 伏媧目光掃過他消瘦的身形,指尖摩挲著玉墜,溫寂洲原本的一生極苦,當(dāng)然,謝安一樣很慘。 他兒時親眼看著爹娘慘死,僅僅因?yàn)樗盗艘幻读拥鹊に幭胍獮楦赣H緩解痛苦,結(jié)果卻害的雙親離世,從此,他再不曾偷過任何東西,這成了他一生的陰影。 當(dāng)然,后期會揭示,爹娘的死根本跟那枚丹藥無關(guān),而是另一段他跟男主的身世糾纏,溫寂洲才徹底黑化,背叛了男主,成為了現(xiàn)在重生后的他。 “那到底是想要不想要?”伏媧晃著墜子。 他愣了愣,像是沒想到老祖這么好說話,也或者,她表現(xiàn)的實(shí)在沒有老怪物的陰沉冷酷。 迎著她的視線,他猛地點(diǎn)頭,在老祖宗面前耍心眼是沒用的,不如坦蕩,“想要!” 山風(fēng)吹亂了細(xì)發(fā),她一下笑彎了眉眼,“雖說這是故人之物,不過若你真與它有緣,給你也無妨?!?/br> “但……”話鋒一轉(zhuǎn),“你要在一個月內(nèi),背完百草綱,并抄寫一千遍問心經(jīng)?!?/br> 她眼底光芒流轉(zhuǎn),紅唇抿笑,“做得到嗎?” 攥緊了手,第一次,溫寂洲意識到了命運(yùn)的垂憐,曾經(jīng)啊,他是多么倒霉,永遠(yuǎn)都只能在謝安身后,所有人看見的都只有謝安的光芒。 “做得到!”鏗鏘有力的回應(yīng)。 終于有人,也看見他了。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呀qaq 晚安呀 第4章 第四章 原來你是小結(jié)巴 謝安打掃完,將工具放回小院,看了看院中他自己立的日晷,快午時了。 肚腹咕咕直叫,他摸了摸隱隱作痛的胃部,修仙辟谷,通天門中的食物大都是為雜役和筑基以下的弟子準(zhǔn)備的,不過他與溫寂洲一向被人排擠,因而糧食并不算多。 謝安是個孤兒,在現(xiàn)代出生不久父母就去世了,只有瞎眼的奶奶,靠著父母留下的一點(diǎn)財產(chǎn)跟政府的補(bǔ)助長大,考上了國內(nèi)名校,但奶奶早已在高中去世,鄉(xiāng)下的房子破破爛爛,他沒湊出學(xué)費(fèi),也不打算接受鄉(xiāng)親們的捐贈,最終憑著極好的成績單,去了愿意給他免除學(xué)費(fèi)并發(fā)放高額獎學(xué)金的一所民辦??啤?/br> 那學(xué)校出過幾次社會事件,為了扳回名聲,這才找上了謝安。 他選擇了計算機(jī),一頭扎進(jìn)去,本就是內(nèi)斂的人,從此更不怎么說話,只沉浸在自己的學(xué)習(xí)和世界里。 去溫寂洲門口瞧了瞧,“小洲,餓了嗎?” 溫寂洲背對著房門正在努力小聲背誦著百草綱,微微側(cè)首,指尖下意識藏了藏書本,跟著又停下,“不吃了,我要修煉?!?/br> 謝安擰了擰眉,他內(nèi)心是個成年人,即便來到這個從前只在小說中看過的修□□,可溫寂洲從八歲與他作伴,二人相依為命,歷時好幾年才來到九重山腳下,在他眼中,溫寂洲一直都是小孩,生性活潑調(diào)皮,他將他看作弟弟。 他爹娘的死讓謝安對他有愧,所以他格外對他照顧,只等時機(jī)成熟,將真相和盤托出。 一只色彩艷麗的鳥兒遠(yuǎn)遠(yuǎn)地飛過來,穩(wěn)穩(wěn)的停在院中的小樹上,歪著小腦袋用豆子似的小眼看著謝安。